張怡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帶著一絲擔憂：“沐清，貧民區人多嘴雜，你確定安全嗎？”
    沐清聳了聳肩：“如果你們不信我，現在就可以走。”
    反正錢都交了，她是無所謂。
    張怡和姚信對視一眼，隻能默默跟上沐清的腳步。
    眼看越來越接近貧民區，遠遠望去，隻見一堆衣衫襤褸的居民，七仰八叉地躺在用木頭和塑料布簡單搭建的棚子裏。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混雜著腐爛的垃圾和潮濕的泥土氣息。
    張怡微微皺了皺眉，顯然對這樣的環境感到不適；姚信更是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臉上寫滿了嫌棄。
    不過，沐清並沒有進入貧民區。
    她的腳步在最邊緣的一棟樓前停了下來。
    她四處看了看，確認周圍沒有異常後，帶著兩人走進了樓內。
    一股濕冷的氣息撲麵而來，樓道中隱隱帶著一股刺鼻的尿味，牆壁上布滿了斑駁的汙漬和塗鴉。
    姚信忍不住低聲抱怨：“這是什麽鬼地方？”
    沐清沒有理會他的抱怨，順著樓梯徑直向最頂層走去。
    她站在一扇陳舊到掉皮的房門前，抬手有節奏地敲響房門。
    “咚，咚咚，咚咚咚。”
    張怡和姚信站在她身後，目光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環境，同時緊緊盯著沐清的動作。
    門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低沉中帶著警惕：“誰？”
    沐清回答道：“是我，沐清。”
    門隨著她的回答緩緩打開。
    一個胡子拉碴、像是個野人一樣的男人出現在三人的視線中。
    緊接著，一股濃烈的酒味兒撲鼻而來。
    男人的臉被許久不打理的長發、長胡子擋住了大半，卻仍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機警和幹練。
    他先是看到沐清，臉上立刻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但當他注意到沐清身後的張怡和姚信時，笑容瞬間收斂。
    沐清帶著兩人走進房間，笑著對男人打招呼道：“雲霆哥！”
    狄雲霆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驚喜：“沐清，你怎麽來了？他們……？”
    他一邊說話，一邊迅速將客廳中的空酒瓶收了起來。
    沐清解釋道：“之前是你跟我說的嘛，有困難來找你。他們是我朋友，不知道可不可以在你這兒借住一宿？明天一早他們就走。”
    狄雲霆的目光在張怡和姚信身上掃過，認出了張怡，但並不認識她旁邊的小男孩。
    男人沒有多問，隻是點了點頭：“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他為張怡和姚信在客廳安排了住處，將門關上後，拉著沐清走到一旁。
    他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道：“沐清，你是不是遇上什麽麻煩了？”
    沐清搖頭道：“放心，有困難也不是我的困難。”
    說著，少女的目光看向門的方向。
    狄雲霆了然，放下心來，“你沒事就好。有什麽事隨時告訴我，別自己扛著。”
    沐清微微一笑，離開了狄雲霆的房間。
    客廳內，姚信整理著被褥。
    見沐清出來，張怡道：“多謝。”
    沐清晃了晃手腕，“不用謝，你們給了積分的。”
    張怡抿著嘴，試探開口：“我記得他，之前我們一起進入過「死門」遊戲。你和他……很熟？”
    張怡見過狄雲霆的身手，如果男人願意加入「變天者」，那對於他們來說將是一大助力。
    沐清勾了勾嘴角，但眼中卻毫無笑意：“別打他的主意。我與他熟或不熟，他都不會加入你們的。”
    與少女的目光對視，張怡沒由來有一種被撞破心思的窘迫。
    不知為何，她的背後升起一陣寒意。
    張怡收回視線，正色道：“雖然你現在隻是和「變天者」合作，但基本的規矩，你還是需要遵守的。比如，對外絕對保密。”
    沐清：“當然。”
    張怡繼續道：“放心，我們明天就會離開這裏，不會給你的朋友帶來麻煩的。”
    夜已深，張怡和姚信陷入了沉睡，房間裏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沐清卻沒有入眠。
    她輕輕起身，悄無聲息地走出房間，來到天台透氣。
    天台上，夜風微涼，吹散了她的發絲。
    她抬頭望向頭頂的星空，星星一閃一閃，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麽。
    而天空中的「積分榜」在黑夜中顯得更加清晰，排名不斷滾動，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不遠處，貧民區的篝火在黑暗中搖曳，火光映照出一張張疲憊卻平和的麵孔。
    一些人圍坐在篝火旁，用破舊的銅鍋煮著簡單的食物；另一些人則為大家分發著撿來的物資。
    眾人圍著篝火，彼此依偎，共同度過這漫漫長夜。
    一陣晚風吹過，將篝火上的火星和白煙吹起，仿佛在夜色中舞動的螢火蟲。
    沐清望著那裏出神。
    “沐清。”
    狄雲霆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深沉的嗓音多了一分溫和。
    沐清收回目光，轉頭看向他，語氣中帶著淡淡的驚訝：“怎麽還沒睡？”
    狄雲霆走到她身旁，目光深邃，“你不是也沒睡。”
    沐清重新轉向貧民區的方向，“你看他們，他們喜歡自己現在的生活嗎？”
    狄雲霆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如果給他們改善的機會，他們會更希望有更好的生活吧。”
    沐清轉過頭，看向身旁的男人，“可他們明明有機會呀，人人都可以選擇承受風險去玩收益更高的遊戲，可他們沒有這麽做。你說這算他們自己選擇的生活嗎？”
    狄雲霆陷入了沉默。
    他望著遠處，夜光映照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深沉。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猶豫：“我……聽到你們剛剛的話了。”
    沐清有些意外地看向他，眉頭微微皺起：“什麽？”
    狄雲霆連忙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老房子，隔音實在不太好，但我也隻聽到了一部分。”
    他想起了剛剛聽到的沐清對張怡的警告。
    被發絲和胡須包圍的臉上，透出一抹發現不出的紅暈。
    男人本來還有些懊惱，怎麽又讓少女撞上自己這麽不修邊幅的模樣，現在的他反倒有些感謝這些胡子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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