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出口，王迪忽然意識到沐清的性別也是女。
    他脖子一縮，訕笑著轉向沐清：“小沐大人，我，我絕對沒有說您的意思……”
    汗水順著他的太陽穴滑落，在天台滿是灰塵的地上濺開細小水花。
    王迪連忙轉移話題，對旁邊的手下訓斥道：“看什麽看！還不快開始第二方案！”
    在王迪的示意下，天台上手下的紅色探照燈立刻亮起，刺目的光束如牢籠般鎖定了下方奔逃的三人。
    三個身影在探照燈的光柱間狼狽穿梭。
    王迪眼珠一轉，突然雙手捧起那把複合弓弩，諂媚地遞到沐清麵前：“要不……您來試試手？”
    油膩的指腹在弩身上留下明顯汗漬，沐清卻像是沒看見一般。
    “迪哥你別開玩笑了，我從來沒用過這種東西。”
    少女的指尖輕撫過弩弦，似乎很是好奇的樣子。
    王迪順水推舟說道：“既然有三個現成的獵物，小沐大人就親自試試唄。”
    男人的言語間，絲毫沒有把逃跑的三個「變天者」當人看。
    沐清垂眸接過武器，看似隨意地擺弄著。
    她用極不熟練的姿勢將弓弩朝向王迪，好學地問道：“是扣在這裏嗎？”
    還不等王迪說話，沐清的手指就按了下去。
    嗖——
    箭矢擦著王迪耳際掠過，帶起的勁風刮得他耳垂生疼。
    王迪驚恐地瞪大眼睛，看著那支箭緊貼著自己射出，歪歪斜斜地釘在百米外的路燈杆上，驚起的烏鴉撲棱著翅膀四散飛逃。
    “誒呀！”
    沐清故作驚訝地單手掩唇，另一隻手仍穩穩托著弓弩，“我不知道這東西這麽靈敏。”
    月光映著她微微睜大的眼睛，顯得格外無辜，“迪哥，你沒事吧？”
    “啊？沒，沒事兒……”
    王迪心有餘悸，長長舒了口氣。
    他哆嗦著抓住沐清手腕，硬是將弩口轉向街道：“對、對準下麵……下麵安全……”
    “哦哦。”
    沐清煞有介事地閉起左眼，纖長的睫毛在臉頰投下陰影。
    她刻意放慢動作，讓弓弩微微晃動。
    嗖——
    第二支箭深深紮入青石板縫隙，距三人背影僅半步之遙。箭尾的翎羽劇烈震顫，在月光下劃出模糊的殘影。
    “哎～”
    沐清遺憾地搖頭，將弓弩遞還給他，“迪哥，我還是不獻醜了。”
    她餘光掃過空蕩蕩的箭袋——三支箭已去其二。
    在明知道王迪隻有三支箭的情況下，她如果全部用完，也許會引起他人的懷疑。
    剛剛差點兒被爆頭的王迪對沐清的每個動作都捏了把汗。
    他急不可耐地奪回武器，肥厚的手指鄭重地裝上最後一支箭。汗水從他地中海頭頂滑落，在弩身上留下蜿蜒水痕。
    嗖！
    第三支箭歪斜著飛出，在夜空中劃出蒼白弧線。
    他的準頭比沐清剛剛好上不少，可惜三人逃跑的距離，已經有些超出了弩箭的射程。
    就在箭矢即將射在方小彤的肩膀之時，張怡連忙衝上去抬起了手。
    箭簇擦過張怡揚起的手臂。
    “呲啦”一聲，撕裂衣袖。
    鮮血瞬間在布料上洇開暗色痕跡，張怡的身形明顯踉蹌了一下。
    但她很快調整狀態，繼續向前跑去。
    “c！就差一點！”
    王迪捶胸頓足。
    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哨聲，更多的巡邏隊正在包抄而來。
    到手的鴨子不能讓它飛了。
    王迪額角的青筋暴起，對著對講機怒吼：“一隊堵死第八大道路口！六隊立刻包抄！”
    樓下街道頓時沸騰了起來。
    沉重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湧來，手電筒的光柱交錯切割著黑暗。
    眼看著巡邏隊離「變天者」三人越來越近，受傷的男人突然掙脫同伴的攙扶，將張怡和方小彤猛地推向前方的岔路。
    “走！”
    他的吼聲淹沒在追兵的呼喝中。
    接著，他衝向了身後的一眾人。
    轉身時，染血的衣袖纏上路邊鐵柵欄，撕開更大裂口。
    男人抄起生鏽的鐵管橫在胸前，獨身攔在巷口。
    “來啊！衝我來！”
    他嘶啞的吼聲在街道回蕩。
    數十名巡邏隊員瞬間將他包圍。
    男人揮舞鐵管砸碎最先撲來的手電筒，玻璃碎片在月光下如星辰迸濺。
    但終究寡不敵眾，三根鐵棍同時砸在他膝彎。
    “砰！”
    膝蓋撞擊青石板的悶響中。
    張怡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男人被按倒在地的臉正好轉向她們逃離的方向，沾血的嘴角扯出一個釋然的笑。
    方小彤死死捂住嘴，眼淚止不住地奔湧而出，而後被張怡拽進了更深的黑暗裏。
    王迪在天台氣得跳腳：“廢物！竟然跑了兩個！”
    他踹翻腳邊的空箭袋，弓弩被他摔在地上，摔碎的零件叮叮當當滾到沐清腳邊。
    沐清自上而下，睨著巷子裏被押走的男人——他的右臂不自然扭曲著，卻仍挺直脊背。
    「變天者」或許真的有變天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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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迪將人押送回了洪大彪的地牢。
    潮濕的地牢中，火把的光影在石牆上扭曲跳動。
    男人被鐵鏈懸在十字架上，鞭痕交錯的身體泛著血色的光澤。
    “啪！”
    又一鞭抽下，皮開肉綻的聲響在密閉空間裏格外清晰。
    血珠濺到王迪的皮鞋尖上，他嫌惡地在稻草堆裏蹭了蹭。
    沐清靜坐於陰影處，垂落的睫毛掩去所有情緒。
    火光在她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斑駁，仿佛戴著一層無形的麵具。
    “還是不肯說嗎？”
    王迪啐了一口。
    男人抬起頭，血水順著眉骨滴落，卻遮不住眼中灼灼的光。
    他的聲音沙啞卻堅定，“呸！「top」氣數已盡，「變天者」終將帶領這裏的人們走向勝利！”
    “果然也是個瘋子！”
    王迪猛地起身，從懷中掏出一個棕色的玻璃小瓶。
    液體在瓶中晃動，折射出或綠色或紫色的光澤。
    “不想說沒關係……”他獰笑著擰開瓶蓋，“這是我之前的手下從黑市搞來的好東西。就剩這麽點兒了……”
    他故意將瓶子湊近男人鼻尖：“沾上傷口，一開始隻是發燒頭痛，但一天之後，你的內髒會像水果一樣潰爛，從裏到外，直到腐爛到皮膚……”
    他用手指輕輕彈了彈玻璃壁，“到時候你會求著我殺了你的。”
    手下適時遞來一杯清水。
    王迪傾斜瓶口，眼看就要將毒液滴入。
    一隻冰涼的手，突然扣住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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