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彤的瞳孔劇烈收縮，指尖瞬間扣緊了腰間的匕首。
    她怎麽也沒想到，會在沐清的家裏撞見「top」高層馬雙雙。
    馬雙雙同樣震驚，紅唇微張。
    她認出了方小彤——這個在馬戲團遊戲副本中被發現是「變天者」的少女。
    而更令她心驚的是，那個兩次和她進入遊戲的“路人甲”的張怡，竟然也是「變天者」的一員。
    空氣仿佛凝固了。
    兩方之間帶著一種互相警惕，但又沒有殺意的態勢。
    東方良推了推鏡框，銀絲眼鏡在室內反射著隱秘的光；韓一一會兒看天看地，一會兒視線偷偷瞄向沐清；狄雲霆的肌肉無聲繃緊，隨時準備阻止這場可能爆發的衝突。
    “你們的恩怨我不管。”沐清的聲音像刀鋒般劃破寂靜。
    她斜倚在玄關櫃旁，警告道：“要打架出去打。”
    方小彤的喉頭滾動了一下。
    她深深看了沐清一眼，知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最終鬆開了握著匕首的手。
    鋒利的金屬“哢嗒”一聲落回鞘中，她小心翼翼地將張怡扶到真皮沙發。
    張怡的狀態糟糕透頂。
    她的臉色慘白如紙，幹裂的嘴唇上凝著血痂，右臂的傷口仍在不斷滲出鮮血，將沙發墊染成暗紅色。
    方小彤用袖口輕輕拭去她額頭的冷汗，顫抖的手指暴露出她內心的焦灼。
    窗外，巡邏隊的探照燈又一次掃過，紅光透過紗簾，在每個人臉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
    狄雲霆蹲下身，指尖懸在張怡傷口上方三寸處。
    凝結的血塊下，隱約可見泛白的肌肉組織。
    “破傷風？”
    他壓低聲音問道。
    方小彤咬著下唇搖頭，碎發黏在汗濕的額前：“我也不知道。我們剛剛從「top」巡邏隊手下逃出來，小怡就這樣了。她的傷好像很嚴重……”
    方小彤還要說些什麽，突然被狄雲霆抬手製止。
    “有人。”
    狄雲霆的唇形無聲開合，食指抵在唇前。
    他耳尖微動——裏屋傳來極其細微的摩擦聲。
    除了張怡之內的五人無聲聚攏，眾人以狄雲霆為首，無聲地向聲源處逼近。
    沐清的臥室門虛掩著，狄雲霆在門前停住，左手比出三根手指，開始倒數——
    三。
    二。
    一。
    沐清猛地推開房門，月光如水傾瀉而入。
    一個修長的黑影正橫跨在窗台上，夜風吹動他的帽簷，露出微卷的發梢。
    突如其來的光線讓黑影動作一頓，他下意識緊張起來。
    待他看清門口的五人之後，這才放鬆下來，隨即從容地揮了揮手。
    樓下突然傳來整齊的巡邏聲，黑影敏捷地翻進屋內，反手關上窗戶的動作行雲流水。他甚至還順手拉好了窗簾，動作輕得像貓的腳步。
    “韓一？”
    沐清眯起眼睛。
    黑衣人摘下口罩，微卷的劉海下露出一雙機靈的笑眼。
    他環視著滿屋子的人，目光在馬雙雙和東方良之間微妙地停頓了一瞬。
    “嗨～”
    韓一隨手將沾著夜露的帽子，精準地扔在了衣架上，“這麽熱鬧啊？”
    沐清扶額轉身，徑直走向客廳。
    韓一仿佛回自己家般自然跟上，和其他人打招呼道：“跟你們其中幾位……應該不算初次見麵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沙發上狀態極差的張怡，疑惑地問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麽呢？”
    張怡原本慘白的臉色此刻漲得通紅，脖頸處暴起的青筋在發燙的皮膚下清晰可見。
    “咳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讓張怡整個人蜷縮起來，每一聲都像要把肺葉咳碎。
    方小彤撲過去時，手背剛觸到張怡額頭就被燙得一顫。
    燙得嚇人。
    “怎麽會這樣？”
    方小彤聲音發抖，手指無措地懸在張怡滾燙的額前，不敢觸碰又不敢撤離，“明明隻是手臂受傷……”
    “沐清……”
    從沒經曆過這些的方小彤，眼淚終於砸下來。
    她死死攥住沐清的衣角，布料在指間皺成一團，“沐清，你救救小怡吧！她，她不行了。”
    沐清皺了皺眉，指尖輕輕撥開張怡傷口邊緣的布料，借著燈光仔細查看。
    傷口周圍已經泛起不正常的青紫色，滲出的血液濃稠發黑，在皮膚上凝結成詭異的蛛網狀紋路。
    沐清摸著口袋裏的棕色玻璃瓶，說道：“她中毒了。”
    方小彤渾身一顫，手指無意識地掐進沙發皮革裏：“中毒？！”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又在意識到危險後硬生生壓成氣音，“那支箭……是王迪的弓弩……！”
    沐清點點頭，“看來，那支箭上有毒。”
    方小彤跌坐在地，看著意識迷茫的張怡，無助道：“那，那該怎麽辦？”
    她想到了什麽，突然撲過來抓住沐清的手腕，“你既然能看出來，就一定能救她對不對？”
    沐清垂下了雙眸，沒有說話。
    方小彤的聲音帶著破碎的哭腔：“你救了她，「變天者」一定會記住這份恩情的！”
    沐清沉默地抽回手。
    方小彤繼續道：“你要積分是吧，我可以把我所有的積分都給你！求求你救救她！”
    沐清的餘光裏，東方良正悠閑地看著她，馬雙雙的鞋尖不耐煩地敲擊著地板，韓一則靠在牆邊拋接他的鑰匙——三人臉上如出一轍的玩味表情。
    狄雲霆是唯一一個神色凝重的人，但他隻是沉默地站在沐清身側，將選擇權完全交給她。
    “我救不了她，你們走吧。”
    看著滿眼通紅的方小彤，沐清最終開口，聲音冷靜得近乎殘忍。
    雖然她知道張怡的毒是什麽毒，但下毒的王迪未必會有解藥。
    而且，現在全城區都在抓「變天者」，這樣收留了兩人，隻會給她帶來更大的麻煩。
    她和「變天者」的合作是利益互換，可張怡和方小彤的到來並不能給她帶來任何利益，帶來的隻有風險。
    方小彤咬著嘴唇，對沐清不甘地說道：“你知不知道小怡這個月為什麽會冒險來這兒？她都是為了你！你現在卻想見死不救嗎！？”
    沐清眉頭微蹙，隱約中抓住了什麽重點，“你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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