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素手執起鎏金琺琅水壺，壺嘴傾瀉出的水流在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韓一看到她的動作，眉毛一挑，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都是「top」的一員，”沐清將茶杯推到王迪麵前，青瓷杯底與玻璃茶幾相觸，發出清脆的響聲，“迪哥有什麽安排，我一定配合。”
    王迪肥厚的手指摩挲著杯沿，喉結滾動。
    王迪本想說些什麽，但看到沐清身旁的兩個男人，欲言又止地搓著膝蓋，真皮沙發被他壓出摩擦的近似放屁的聲音。
    沐清看出他的局促，說道：“迪哥有什麽問題盡管說。”
    “小沐大人……”他突然壓低聲音，汗津津的臉湊近，“您不是龍爺的人嗎？怎麽和這兩位……”
    綠豆大的眼睛意有所指地轉動。
    剩下的盡在不言中。
    狄雲霆和韓一略微古怪地看了沐清一眼。
    心道：她什麽時候又成左龍的人了？
    沐清忽然傾身向前，給他添上茶水。
    纖長的食指抵在唇前，睫毛在眼下投出曖昧的陰影：“所以呀……要請迪哥替妹妹保守這個小秘密呢～”
    王迪渾身肥肉一顫，眼中迸發出貪婪的精光。
    他急不可耐地灌下茶水，杯沿留下油膩的指印。
    沐清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
    ——讓他以為抓住了她的把柄，這條魚兒才會自己咬鉤。
    “多喝點。”
    她再次執壺，水流在空中劃出晶瑩的弧線。
    王迪果然一副看破天機的樣子，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水珠順著他三層下巴滾落，在真皮沙發上暈開深色痕跡。
    王迪肥胖的身軀已經半撐起身子準備告辭，卻被沐清柔若無骨的手輕輕按回沙發。
    她指尖的溫度透過他汗濕的襯衫傳來，像一條吐信的蛇緩緩纏繞。
    “迪哥～”沐清的聲音像催眠曲一般，“上次你說這個月的數據……”
    沐清拉著他東嘮嘮西嘮嘮。
    王迪的眼皮開始不受控製地打架。
    他強打精神應付著，卻沒發現自己的應答越來越遲緩，像一台電量耗盡的機器。
    “迪哥？”
    沐清忽然湊近，冰涼的手掌貼上他滾燙的額頭，“你好像有點奇怪？”
    王迪茫然地眨眼，視野裏的沐清忽然分裂成三個重影。
    他張了張嘴，喉嚨幹渴得像著了火：“我……奇怪？”
    沐清的紅唇在燈光下泛著水光，她將水杯再次遞來：“多喝點水吧。”
    這回不止韓一，連狄雲霆也看到了沐清的小動作。
    他們清楚地看見，沐清左手無名指挑開棕色玻璃瓶，瓶中粘稠的液體無聲滑入杯中，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喝呀，迪哥～”
    沐清的聲音忽遠忽近。
    王迪像沙漠旅人見到綠洲般搶過水杯，喉結隨著吞咽劇烈滾動。
    沐清突然捂住嘴，瞳孔劇烈收縮：“迪哥！你該不會是……中毒了？！”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指尖發顫地指向王迪青紫的嘴唇。
    “中……毒？”
    王迪的舌頭像灌了鉛，每個字都吐得艱難。
    “就是你今天用的那種毒啊！”
    沐清猛地抓住他衣領搖晃，指甲深深掐進他頸側的肥肉，像是想把他搖醒。
    可王迪的腦袋像撥浪鼓般前後擺動，意識越發混沌。
    “你說中毒第一天會發燒，然後……”
    沐清貼在他耳邊低語，溫熱的呼吸卻讓他渾身發冷。
    王迪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清明。
    他想起那個「變天者」垂死時，指甲抓破了他的手背。
    難道這樣也會中毒？
    他艱難地吞咽，“審問的時候可能……沾到了？”
    他用僅存的意識胡亂地掏著衣服口袋，卻已經無力舉起手臂。
    沐清“慌亂”地翻找他的衣兜：“解藥呢迪哥！”
    她的動作看似焦急，實則精準——當那個透明小瓶從王迪口袋滑落時，她纖長的手指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穩穩接住。
    玻璃瓶中的兩粒白色藥丸在燈光下泛著珍珠光澤。
    沐清“手忙腳亂”地倒出一粒塞進王迪嘴裏，另一粒卻悄無聲息地滑入她袖中。
    王迪肥胖的身軀像座肉山般轟然倒下，整張臉漲成豬肝色。
    他粗重的喘息聲在寂靜的客廳裏格外刺耳，喉間不時發出溺水般的聲音。
    約莫一刻鍾後，他才像條擱淺的魚猛地抽搐一下，緩緩睜開渾濁的雙眼。
    解藥很快發揮了作用。
    王迪撐著茶幾爬起來時，正對上沐清泛紅的眼眶——她纖細的手指還保持著攙扶的姿勢，浴袍袖口沾著他方才吐出的白沫。
    “小沐大人，”王迪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你又救了我一命。”
    他的眼睛裏竟泛起淚光，肥厚的手掌想去握沐清的手，卻在瞥見狄雲霆二人時訕訕收回。
    沐清輕拍他汗濕的後背，“迪哥一定是最近太勞累了。”
    她蹙眉的樣子像朵憂心忡忡的百合，“抓捕「變天者」固然重要，可您要是累垮了，大彪哥該多心疼啊。還有……我……”
    王迪心神蕩漾。
    “好妹妹！”
    他啞著嗓子，臉上的橫肉擠出一個扭曲的感動表情，“這份恩情，哥哥記在心裏了！”
    臨走前，他又瞥了眼那幅山水畫，看了看狄雲霆二人，“改日，改日哥哥再登門道謝。”
    門一打開，門邊站著一堆好奇的巡邏隊成員，忍不住向房間內望去。
    “看什麽看！眼睛不想要了是吧！”
    王迪怒吼一聲，其他人連忙收回了目光。
    沐清知道，恐怕很快她的“風流韻事”就要在西南城區傳開了。
    門關上的刹那，沐清臉上關切的表情如潮水般褪去。
    她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指尖，從袖中取出那枚白色藥丸。
    藥丸在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你還真是嘴硬心軟，說不救她們，不還是冒險搞到了解藥？”
    韓一突然從身後貼近，感歎道：“看來為師的這些本事，你已經融會貫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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