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短暫休整後，在第五天的鍾聲中醒來。
    “咚——”
    “咚——”
    “咚——”
    “咚——”
    “咚——”
    沒有交流，沒有猶豫，七人默契地分散開來。
    在絕對的黑暗中，他們化作七個無情的機器人，隻剩下機械的抬腿、摸索、攀登。
    8000級……
    9000級……
    數字在腦海中機械累加，意識在理智與模糊之間徘徊。
    當七人終於在9500級台階重聚時，所有人都沉默得像具軀殼。
    身體似乎都要習慣了這樣的低氧環境，但意識卻始終飽受折磨。
    如果不是約定隔1000級就見一麵，他們嚴重懷疑，自己會在這種環境中抑鬱下去。
    而這種抑鬱，目前看來，看不到盡頭。
    打火機“哢嗒”亮起的瞬間，火光中映出的是一張張麻木的臉。
    他們的耐心正在被這個螺旋空間一點點吞噬。
    最後的499級台階近在咫尺，卻仿佛永遠無法抵達。
    七人拖著疲憊的身軀向前挪動，沒有人說話，隻有此起彼伏的喘息聲在黑暗中交織。
    第9999級台階上，等待他們的究竟是救贖，還是另一個循環的開端？
    答案絕望得肯定。
    馬雙雙、方小彤和張怡三人，是第一次即將完成9999級台階。
    她們走在最前麵，迫不及待地摸索著第9999級台階周圍的牆壁。
    “什麽都沒有？”
    馬雙雙的手指在粗糙的牆麵上來回刮擦，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憤怒，“這破遊戲果然是在耍我們！”
    東方良緩步上前，打火機的火光映照出他疲憊卻依然冷靜的麵容：“遊戲規則不會說謊，恐怕是我們的理解有誤。”
    他的聲音低沉，“或許‘9999級台階’另有所指。”
    馬雙雙氣惱地抬腳一踹——
    “砰。”
    她的皮鞋踢中了一個軟綿綿的物體。
    觸感不對。
    馬雙雙渾身一僵，手指顫抖著向下探去。
    冰冷的、柔軟的觸感……
    布料……
    再往前，指尖突然陷入一種黏膩的濕潤中。
    血腥味猛地衝入鼻腔。
    她的腦海中瞬間勾勒出一個清晰的形狀——
    人。
    死人。
    “啊！！！”
    淒厲的尖叫在螺旋階梯中炸開，回聲層層疊疊，像一把尖刀刺破寂靜。
    東方良和方小彤幾乎同時點亮打火機，兩簇微弱的火苗在黑暗中搖曳著，勉強照亮了方寸之地。
    在第9999級與第1級台階的交界處，橫陳著兩具扭曲的屍體。
    一具屍體仰麵朝天癱在台階上，戰術馬甲的口袋裏還塞著那頂皺巴巴的漁夫帽。
    那是之前偷偷逃跑的老法師的屍體。
    他的後腦勺撞在台階棱角處，裂開一個猙獰的豁口，凝固的暗紅血跡像潑墨般在水泥台階上暈開。
    他渾濁的眼球暴凸，青灰色的臉上還凝固著死前的猙獰，齜牙咧嘴的表情仿佛還在咒罵著什麽。
    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第二具屍體以頭朝下的姿勢栽在台階轉角處。
    豹紋緊身褲的一條褲腿已經撕裂，露出布滿淤青的小腿。
    此人赫然便是殺馬特。
    狄雲霆將屍體翻過來時，那張年輕的臉已經摔得血肉模糊。、
    殺馬特的前額撞擊處還在緩慢滲出血絲。染成紫紅的劉海黏在額頭的傷口上，指甲上剝落的黑色指甲油顯得格外刺目。
    “後腦粉碎性骨折，前額對衝傷。”
    狄雲霆的手指在屍體頸部按壓，“這兩個人的死亡時間相差不超過十分鍾。”
    他抬頭看向轉角處飛濺的血跡，“一個先摔下去，另一個想靠近的時候自己也被推了下去，撞在了台階上。”
    在這種閉塞黑暗的環境之中，人性的善惡會被無盡放大。
    甚至能殺人。
    方小彤將手中的打火機靠近屍體，仔細檢查了一番。
    而後，她眨了眨眼，說道：“真是狗咬狗！”
    馬雙雙毫不客氣地踩過老法師僵硬的胳膊，鞋跟陷入失去彈性的肌肉裏，又無情掠過。
    “早該這樣了～”
    她故意在殺馬特的豹紋褲上蹭了蹭鞋底，“省得這兩個猥瑣男再禍害人。”
    馬雙雙泄氣地坐在第50多級台階上，揉著酸脹的小腿肚：“難不成咱們要永遠困在這個鬼打牆裏？”
    她轉頭看向張怡，“真沒法子算條生路出來？”
    張怡靜下心來掐了幾次訣，最終搖頭。
    卦象混沌不明，仿佛這螺旋空間本身就屏蔽了天機。
    “那我幹脆不走了！”
    馬雙雙賭氣地往後一靠，後腦勺“咚”地撞在牆麵上。
    “我也不想著通關了，反正算上今天也就還有六天時間，我就待在原地不動，諒這個遊戲也不敢把我怎麽樣！”
    “你背包裏的水和餅幹夠幾天？”
    東方良涼颼颼地打斷她的美夢，打火機的火光映出他似笑非笑的臉，“想擺爛？也得再走完一圈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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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要走一輪？！”
    馬雙雙猛地彈起來，結果扯到酸痛的肌肉，疼得齜牙咧嘴。
    她正要發作，突然，上方台階傳來極其細微的摩擦聲。
    “咯吱。”
    狄雲霆瞬間繃緊身體，腳下無聲地抵住台階邊緣。
    “誰？”
    黑暗中，那陣細微的摩擦聲突然中斷。
    但七人的耳膜仍殘留著鞋底碾過砂礫的餘聲。
    打火機亮起，跳動的火苗將台階轉角處的陰影撕開一道口子。
    在明暗交界處，一個蜷縮的人影正顫抖著向眾人挪動。
    “別……別殺我！”
    金融男嘶啞的求饒聲刺破寂靜。
    火光下，這個曾經西裝革履的精英此刻狼狽不堪：定製的西裝皺得像抹布，袖口的鉑金袖扣缺了一隻，梳得一絲不苟的背頭散亂地黏在額前。
    他死死抱著1.5的水瓶，眼中滿是驚恐。
    狄雲霆一個箭步上前，精準地卡住金融男的退路，冷聲質問道：“解釋。”
    “我，我聽到身後有聲音，就偷偷回去看。”
    金融男的聲音帶著哭腔，喉結劇烈滾動，“我看見，他們為了一包餅幹……自相殘殺。”
    方小彤皺了皺眉，“那你跑什麽？”
    “我怕啊！”
    金融男突然崩潰大吼，唾沫星子飛濺，“萬一你們也覺得物資不夠……”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突然死死抱住水瓶往後縮，“這水是我的！誰也別想拿走！”
    方小彤看著猙獰的金融男，輕歎了一聲，將這個空間的物資刷新規律告訴了他。
    金融男這才恍然大悟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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