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沐清垂下雙眸，隱去眸中的神色。
    東方良停頓片刻，“傳說，攢夠一億點積分，就可以離開「積分世界」。”
    他輕笑一聲，不動聲色觀察著沐清的表情，“……是不是很扯？”
    後者眼中的異樣一閃即逝，掩蓋在了夜風之中，“是……挺扯的。”
    “我和小馬也這麽覺得。”
    東方良沉吟一聲：“所以後來我想通了……”
    “……與其追求虛無縹緲的歸途，不如把這個世界，變成我們的遊樂場。”
    沐清終於抬眼："這就是你想扶持強者上‘皇位’的理由？"
    “沒錯。”
    東方良的眉梢微微揚起，指尖推了推銀框眼鏡。
    “左龍從來不是我的首選。”
    他的聲音很低，像在分享一個禁忌的秘密，“因為……”
    “左龍並隻是一個千年老二罷了。”
    夜風突然變得急促，吹亂了他的額發。
    他仰頭望向懸浮在空中的巨大光幕，榜上排名前三的積分數據，正散發著比其他人更加明亮的光芒。
    說話間，沐清走到了他身邊。
    沐清的呼吸頻率沒有絲毫變化，仿佛隻是在聽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
    東方良繼續道：“這些年，我找遍整個「積分世界」，想要找到真正的「no.1」。左龍也在找，隻不過，他是頂著「no.1」的名頭，想要獵殺真正的榜首罷了。”
    男人冷笑一聲：“多諷刺？”
    “「積分世界」被奉為「創世主」的男人，不過是個竊取他人榮耀、滿足一己私欲的騙子。”
    自始至終沐清都沒有說話，隻是跟他一同看向天空。
    良久的寂靜之後，東方良看向身邊的女人。
    “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
    沐清輕輕地“嗯”了一聲：“沒什麽好驚訝的，這一切與我無關，不是嗎？”
    東方良倏地逼近，鏡片後的眼睛幽深如古井，仿佛能吞噬所有謊言。
    “真的……與你無關嗎？”
    他的氣息拂過沐清耳際，再次試探。
    這個疑問在他心底盤旋太久。
    因為他很早之前就有一種感覺。
    ——他要找的人，也許就在他的身邊。
    他和沐清認識了這麽長時間，卻從未看清楚過這個女人。
    她的積分未知、排名未知、經曆未知，連身份都是未知的。
    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就像附骨之疽，而現在，當她站在月光與陰影的交界處，頭頂「積分榜」的光輝為她鍍上白色光輝時——
    某種藏在東方良心底的可能性，正呼之欲出。
    沐清……
    ……會不會是「no.1」?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
    讓人一度分不清楚到底是試探帶來的寂靜，還是寂靜引起的試探。
    耳邊的風仍在吹拂，西南城區的夜少有寧靜。
    這時，東方良懷疑的主角，卻突然伸了個懶腰，打破了這份靜止。
    沐清後退幾步，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今天的話，我當作沒聽見。”
    她指尖輕點，像個局外人，“你別想拉我下水。”
    東方良微微皺眉。
    他看不出來沐清是真沒聽懂，還是裝糊塗。
    他深深地看了沐清一眼，“左龍既然已經知道我沒有死，就一定會開始對文派施壓。如果我們不盡早合作，左龍勢必會占盡優勢。到時候，你我都會處於危險之中。”
    “沐清，你我的時間都不多了。好好想想吧。”
    語畢，東方良沒有再逗留，而是順著別墅的水管而下，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沐清看著東方良離開的方向，陷入了思索之中。
    ——
    9個月前。
    距「top」組織“小先生”消失，已經過去了一年的時間。
    「top」通緝名單上的名字越來越多，包括中心城區在內的九大城區越來越動蕩。
    並且，一個名叫「變天者」的組織異軍突起，開始無差別刺殺「top」中高層，人心惶惶。
    沐清知道，「積分世界」又要亂了。
    正如「top」建立之前那樣——
    當時的「no.1」可以稱得上是「積分世界」的最強者，雖然鮮少有人見過他的真容，卻無人不知他的傳說。
    傳說，當時的「no.1」得到了世界規則的箴言：
    “當積分達到一億點之時，現實世界的通道將會開啟。”
    沐清見證了當時的「no.1」達到後世再無人達到的境界。
    ——一億點！
    全「積分世界」的人們都沸騰了！都震驚了！都期待了！
    人們翹首以盼地站在中央廣場，期待著像他們莫名其妙墜入這個世界時那樣，一睜眼又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可……什麽都沒有發生。
    忽然有一天，人們發現那個100,000,000點的數值，在「積分榜」上消失了。
    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no.1」是否還活著。
    人們唯一知道的是，他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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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崛起得轟轟烈烈，隕落得卻悄無聲息。
    以至於人們再次談論起那個一億點的傳說的時候，都是抱著嗤之以鼻的心態。
    沒有人再相信那個一億點的傳說，沒有人覺得真的能有人達成這個積分，然後開啟現實世界的通道。
    沐清也嚐試尋找過他，想要親口問出所有人的疑問，可是曾經的「no.1」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徹底消失在了這片土地。
    後來，一波又一波的居民更新換代。
    老居民有的因為積分短缺而餓死，有的在積分強取豪奪中被逼死，有的因為在凶門遊戲裏鋌而走險慘死……
    說實在的，沒幾個人能在這吃人的世界活下去。
    沐清遊走於凶門遊戲之中。
    這三門低到離譜的遊戲存活率，讓這個世界幾乎沒有人能記住她。
    如果整個世界都不認識一個人，也沒有人知道此人的存在，那麽這個人是否存在？
    沐清不在乎，因為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存在，從來都不是她的目的。
    正如她第一次見到眾人時說的那樣。
    她追求的很簡單。
    成為「積分榜」的第一名！
    而事實就是，自那個“傳說”在「積分榜」上消失之後，沐清這個第二名，就順理成章地接替了第一名的位置。
    很早之前……
    沐清就是「no.1」了……
    隻不過當時她的積分沒有現在這麽多。
    直到那個所謂的「創世主」帶著他的「佐神者」出現了。
    人們自然而然地認為，「創世主」，就是這個世界的第一。
    而從那時開始，虛假的「創世主」就對她展開了一場悄無聲息的尋找與獵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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