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
    沐清清冷的聲音在狹小的閣樓裏格外清晰。
    眾人聞言一怔，仔細端詳那泛黃的宣紙——那些扭曲的符號確實帶著遠古文字特有的象形特征。
    老於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急切地追問：“你懂這個？”
    沐清垂下眼簾，不動聲色地聳了聳肩：“不懂。隻是覺得看著像。”
    小蘇連忙打圓場：“我們也看出是甲骨文了。現在需要找個懂行的人破解，說不定能找到對付那個……的辦法。”
    她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仿佛怕被什麽聽見似的。
    老於突然一把奪回狄雲霆手中的宣紙，拽著小蘇就往樓梯口走：“既然他們幫不上忙，我們去找別人。”
    “等等——”
    韓一剛要開口，老於已經拉著小蘇快步下樓。
    小蘇回頭投來一個歉意的眼神，很快消失在樓梯轉角。
    “嘖，”韓一冷笑，“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扔，真是夠現實的。”
    沐清沒有接話，而是透過積滿灰塵的窗玻璃，目送那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巷尾。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在窗框上輕叩，發出規律的噠噠聲。
    “走吧。”她突然轉身。
    “去哪？”韓一心中一動。
    狄雲霆也同時會意，眼中閃過訝異：“你剛才……”
    沐清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七個字裏，我認得三個。”
    “——廟、中、有。”
    甲骨文公認已釋讀字約兩千字，之前她錄製有關文物修複的綜藝時，曾經和老師學習過。
    她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一天用上了這個知識。
    韓一回憶起剛剛那張紙上的內容，“什麽什麽廟中有什麽什麽？”
    沐清點點頭。
    狄雲霆一下就串聯起來了這個句子，“我記得這個小城裏麵隻有一座廟，在北邊。”
    他抬起頭，說道：“是城隍廟！”
    城隍廟裏有他們想要找的線索。
    確定好目標，三人立即動身，向北邊的城隍廟趕去。
    此時，黃昏已經接近黑夜，太陽在城牆邊緣搖搖欲墜。
    三人加快了腳步，來到了城隍廟中。
    這座城隍廟比外表看上去還要破敗。
    門扇早已不翼而飛，窗框徒留幾個黑洞，像被挖去眼珠的眼窩。
    隻留下破碎的木材，堆在牆與牆的夾角之間。
    廟內唯一的完整結構是那尊風化嚴重的神像，連麵容都已模糊不清。神像旁散落著斷裂的石手，蛛網在指縫間隨風輕顫。
    神像前是翻倒的香爐和燭台，上麵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應該很久沒有來過人了。
    神像後方，幾塊歪斜的木板勉強拚湊出一個三角形空間，或許是整座廟宇唯一可以閉合的地方。
    韓一蹲下身檢查那口古井，井水幽深不見底，水麵漂浮著幾片枯葉。
    “這位置……”他皺眉道，“像是用來鎮煞的。”
    整個空間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三人仔細尋找著，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廟外傳來。
    老於陰沉的臉出現在殘破的門框處，小蘇跟在他的身旁。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老於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敵意，右手不自覺地摸索著那張宣紙。
    就在老於和小蘇踏入廟門的前一刻，韓一的手在破布堆中觸到了一件冰涼的物件。
    他瞳孔微縮，不動聲色將其藏入懷中，動作快得連身旁的狄雲霆都沒能察覺。
    “好巧啊。”
    沐清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表情，“你們也想到來廟裏避難？那張紙條上的文字破解了嗎？”
    老於沒有回答，反而後退了半步，警惕道：“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夕陽的餘暉透過殘破的窗欞，在沐清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展顏一笑，語氣輕鬆自然：“這不是想著廟宇總能鎮邪嘛，也許比躲在普通民宅強呢？”
    小蘇連忙點點頭，“我們也是這麽想的。”
    她不安地看了一眼外麵即將落下的太陽，扯了扯老於的衣袖，催促道：“還是快找地方躲起來吧，天要黑了。”
    “閉嘴！”
    老於猛地甩開小蘇的手，陰鷙的目光掃過廟內每個角落。
    沐清三人看似隨意地分散站立，但地上翻動的痕跡明顯是在尋找什麽。
    他啐了一口，開始粗暴地翻檢起神像旁的雜物堆，香爐被踢得哐當作響。
    狄雲霆不動聲色地挪到韓一身側，用眼神詢問。
    韓一微微搖頭，手指在袖中輕點了兩下懷中的物件。
    沐清了然。
    韓一找到了什麽東西，但未必是“那個”東西。
    就在這時，遠處最後一縷陽光正從城牆上消失，整座小城漸漸被黑暗吞噬……
    不論“那個”東西找沒找到，他們都該走了。
    沐清神色凝重地看向廟外。
    而令眾人驚恐的是，每晚都會隨著太陽落下而亮起的紅燈籠，卻遲遲未燃。
    “叮鈴——叮鈴——”
    一陣串珠的撞擊聲穿透夜色，由遠及近。
    小女孩沙啞的嗓音帶著詭異的回響，仿佛同時從四麵八方傳來：“你們怎麽可以躲在這裏？”
    “你們怎麽可以躲在這裏？”第二聲質問響起時，語調已經變形。
    “你們不可以躲在這裏！”
    當第三聲化作刺耳尖嘯的瞬間，整座城隍廟突然劇烈震顫，腐朽的梁木簌簌落下塵埃。
    狂風驟然暴起，裹挾著碎石與沙礫如刀片般劃過眾人的臉頰。
    整座小城的門窗在風中瘋狂開合，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撞擊聲。
    沐清的長發被吹得狂舞，幾乎遮住整張臉。
    她眯起被風沙迷住的雙眼，突然意識到什麽：“不好！她怎麽直接變身了！”
    “她說的是城隍廟！我們快走！”狄雲霆的聲音幾乎被狂風撕碎，他示意兩人，迅速向廟門衝去。
    就在他們即將踏出門檻的刹那——
    轟隆！
    一道似閃電非閃電的詭異光線劈開夜空，將整條街道照得如同白晝。
    電光下，小女孩的身影清晰可見。
    她的長發如黑色的毒蛇狂舞，懷中的娃娃不知何時已梳起發髻，兩對猩紅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駭人。
    “找到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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