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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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鶴衣神色淡漠的接過那把飛回來的仙河傘,瞥了他一眼質問道:“魔尊此次前來有何貴幹?”
    封薰笑道:“自然是感受到了仙君的存在,所以特意來此。”
    “還得虧本尊當初手下留情,不然現在哪裏還能見到仙君?”
    接著他又說:“今日也是十分幸運竟能再次見到仙君,不過仙君明明此次傷勢痊愈卻未折返天界?”
    朝鶴衣淡淡開口:“在下一介散仙,天界並非我的歸宿。”
    封薰嘴角微勾,並朝他前進了一步,暗地裏卻時刻注意著他的表情變化,見他始終淡然一時竟捉摸不透白衣人的心思。
    他選擇繼續靠近,是試探,也是有意拉攏。
    “既無歸宿,仙君要不要考慮加入我們魔族?”
    “仙君既無仙家濟世救人的大愛,又無佛法普渡眾生的慈悲,由此可見仙君並非善類,正是適合成為我們魔族中一員。”
    話說到這裏封薰已經距離朝鶴衣僅有幾步之遙,當他再次選擇前進一步時朝鶴衣持傘直接指向他的喉嚨。
    眸中那片沉寂於暗夜裏的海域依舊死一般的寧靜,分不清是深海還是深淵,靜謐中暗藏無限的殺機。
    封薰一時間竟被他此前懾人的壓迫感震懾住了,但在下一刻又迅速恢複以往的高傲姿態,他笑道:“仙君是想在此處與本尊再切磋一番?”
    “本尊也是這般想,這人間乃是天界眾仙主要香火供應地,若就此覆滅單春生一定會氣壞的吧?”
    朝鶴衣麵無表情的看著正一臉得意的封薰,問:“所以,人界也被列入你們此次踏平的名單裏?”
    封薰微笑:“沒錯。”
    得到這一答案的朝鶴衣非常難得的蹙起了眉頭。這會兒指著魔尊脖子的傘尖開始滲出一股極寒之意,後侵入身體。
    封薰麵對一陣突如其來寒冷的刺痛感頓時被刺的冷汗直流,再看向朝鶴衣時他的神色開始變得冰冷異常,並用著極為冷情的語氣說:“若我不允呢?”
    封薰驚訝:“仙君此話何意?難不成是打算歸隱這人世間?”
    他能這麽說也不是空穴來風,當年他將其重傷並拋往人間方向,至此便銷聲匿跡了。直至今日他們於人間再次見到,不選擇往返,由此可見他已在這裏定居。
    朝鶴衣冷笑一聲:“魔尊說的沒錯,我確實不算什麽善類,卻最是守信,魔尊愛去哪裏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我都不會管,但人間——”
    “不能動。”
    封薰能感覺到此前自己的脖頸處正逐步的爬滿霜寒,他不喜被人威脅,當即就黑下臉來決定要狠狠教訓一下此人,結果那隻持劍的手連帶著一起被凝固,後掛滿了長霜。
    朝鶴衣冷冷的將視線移到他持劍的右手,後又緩緩抬眸盯著封薰的眼睛,用那不容拒絕的語氣道了一句:“能否?”
    魔尊大人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威脅,不過眼下的情況對於他來說是非常不友好,他明明這麽強,現在竟然掙脫不了那人給的束縛,熾火竟融化不了此前他身上凝結的寒霜。
    逐漸侵入四肢百骸的極寒令他開始陷入一陣痛苦與折磨之中,這再次刷新了封薰對朝鶴衣的認知,他無法估量此人的實力,他以為,他與他相差無幾,結果是他想多了。
    封薰頗有些狼狽的看著那位冷冽無情的男子,覺得自己若再作遲疑今日隻怕會徹底淪為一座冰雕。
    他好恨!
    最終魔尊大人還是一臉屈辱的應聲同意,等到離開前還回頭深深看了朝鶴衣一眼,留下一句別有深意的話。
    “仙君必要時還需多加謹防那些天族人士,我們魔界大門永遠為你敞開,時刻恭候仙君到來。”
    後一甩袖,化黑霧消散。
    黑霧散盡,朝鶴衣剛剛還一副高深莫測的仙人姿態,下一刻竟是突然捂住胸口一臉狼狽的單膝跪地,一把用於支撐身體的仙河傘此刻因身體傳來的痛苦被他捏的極緊。
    魔氣,為何稍一接觸身體就會產生如此大的反應?
    朝鶴衣想要起身可胸口傳來的刺痛感讓他一時半會竟起不了,不久人直接從他當前所在的房頂位置摔入了房中。
    謫仙降世,人們也隨之陷入了一種意識模糊狀態。
    朝鶴衣摔下的地方正是當朝太師夜林燁的寢房。他就這麽倒在地上蜷縮著身子默默承受了一番痛苦後才逐漸緩和過來。
    乍一看,天光破曉。
    整整被折磨了兩個時辰的朝鶴衣略顯虛弱的艱難起身,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被不遠的床上一個即將迎來死亡之人此刻傳來的一陣微弱呻吟給稍稍吸引了注意力。不由止住步伐朝人看了一眼,這一看朝鶴衣立馬雙眉微皺。
    他認得此人,按照在司命殿看過倪梅裳的命運流程,此人會作為她後來人生中一個重要人物,本該是在三十五歲結束此生,如今算來他也就二十二歲。
    距離那一天目前還剩十三年的陽壽,現在卻麵臨死亡的危機。
    朝鶴衣百思不得其解,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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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某一瞬間,他腦海中突然浮現了倪殊曾說的一句話。
    若真想伴隨,或把自己完全想象成一介凡人。
    但也不足以參與她的人生,要是……
    朝鶴衣此刻心裏有了一個念頭。
    此人在朝中名望頗高,算得上是權傾朝野,倒是可以考慮利用一下這副身軀。
    他本命不該絕,但事已至此,他的存在會是後來倪梅裳保命的關鍵,若是死了……
    朝鶴衣麵色蒼白無力的朝床上那將死之人緩緩走去,一則他作為日後保她的關鍵,二則他可借此完美躲過天道的監視,以及能暫時隱藏自己的蹤跡。
    畢竟這天魔兩界的元首各懷心思,遲早會對他下手。此次即便不現身也早被他們知曉。至少單春生是知曉了此事。
    而魔尊這邊他是故意而為之,其一方對他有意的拉攏,另一方則生了殺心。
    雖說魔尊此人性情暴虐,喜怒無常,卻是極愛拉攏人脈。自古以來魔族一直存在蕩平三界,唯我獨尊的野心,其中少不了需要多方實力加持,將勝算進一步拉近。
    為表誠意,魔尊會少不了替他牽製及拆穿對方的真麵目。
    用情者,易生軟肋。
    單春生能這麽做無非是在試探,製造時機,從而拿捏。
    不過倪梅裳確實是他的軟肋,卻無法與天界抗衡,所以他故意在魔尊麵前暴露自己的實力,以此讓魔尊知道他是可以拉攏。
    幾日後,原本命懸一線的太師大人病情突然有所好轉,也許是脈象有誤,也許是命不該絕,總之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一件事。
    聖上得知此事後龍顏大悅,當即重賞了太醫院。但明氏一族可就沒那麽開心了。現下鎮國公府裏,鎮國公明焉止此刻正麵色難看的怒斥著一名正瑟瑟發抖跪在他麵前的侍女。
    “你確定目睹了當時夜太師親口飲下的那碗毒藥?”
    侍女害怕的帶著哭腔語調的回道:“是,奴,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如有半句假話不得好死。”
    明焉止神色卻越發變得陰鷙可怖,後直接將一旁桌上的瓷器全數掃到那名侍女麵前,厲聲道:“好一個句句屬實!‘毒鳶’乃是至毒之物,世上根本無藥可解,你竟敢跟我說太師飲下了?他要真飲下你覺得他還能有這個機會活到現在?”
    侍女頓時是心如死灰,可她就是親眼目睹了夜林燁飲下‘毒鳶’一事,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現在多說都是徒勞。
    最後隻能絕望跪在那裏默默流淚。任憑剛剛被鎮國公掃過來的瓷器破碎時流出的熱茶燙傷自己的手背,她知道自己大概率會死,心裏自是害怕極了。
    明焉止冷哼一聲,一甩袖,麵容陰鷙的背過身去。
    心想這夜林燁為人狡詐,也許早就察覺出了不對勁,後故意上套……
    明焉止越是想心裏就越是憤恨,當即轉過身直接一腳狠狠踹到那名侍女身上怒道:“沒用的廢物,這點事情都辦不好!留你有何用?”
    侍女大驚失色,隨即強忍著痛意爬起來繼續不住的磕頭求饒:“國公息怒,國公饒命啊!”
    隻見明焉止一擺手,門外的侍從立馬前來粗暴的將她猛拽了出去,餘下一聲聲淒厲的求饒與慘叫,後在一頓亂棍下逐漸微弱,直至陷入了安靜。
    期間這一慘叫聲還引來一少年,待進到前廳時見明焉止神色難看,於是問道:“父親可是為那夜太師大病初愈一事感到擔憂?”
    明焉止心下一陣煩亂,在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兒子也隻能暫時穩住心緒,按了按自己的眉間,道:“為父現在最擔心的是那夜林燁極可能對於我們製造的一切動機知道了不少,原本就與我們明氏不對付,這要真被抓住把柄這對我們整個明氏都不利,於四殿下或成為備選太子一事更受影響。”
    “這樣一來,我們這麽多年的努力不都白費了嗎?”
    明焉止陰鷙的微眯起雙眼,後冷冷道:“趁夜太師還未進宮前必須盡快將其除之。”
    明折羽問:“績夕那邊怎麽處理?”
    ……
    是夜,萬籟俱寂。
    王城一派暗流湧動,隨著大街小巷徹底無人,在月光的映照下逐漸浮現出一批行跡詭異的黑衣人,他們快速穿梭於王城之中,直奔一個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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