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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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仄也覺得奇怪,他前麵在攤前試過了,可為何……
    麵對這一突發情況嬴仄心裏同樣尷尬,特意為她準備的禮物結果卻是個壞了的物品。
    嬴仄有些愧疚的看著倪梅裳道:“是我的問題,沒能瞧出其中的端倪,改天我再給你補上一支。”
    倪梅裳隨即笑道:“沒關係,你送我的東西已經夠多的了,真的不必再破費。”
    嬴仄一聽神色開始變得黯淡起來,而後歎了一口氣,小聲道了一句“裳裳,你見外了。”
    倪梅裳愣了一下,一時陷入了沉默,嬴仄見她如此又趕忙找了其他話題轉移她的注意力。
    從嬴仄過來偏院,其實停留的也不算太久,兩人也是簡單聊了會天便互道晚安的離開了。
    待嬴仄走後,倪梅裳坐在椅欄前看了一眼手中斷掉的荷花簪,片刻並將它小心裝回那小布袋中然後起身提燈回了房。
    半夜時分,在少女進入夢鄉的時候房中一道月華的浮現,瞬間出現一白衣人。
    他先是看了一眼床上熟睡中的少女一眼,接著便將視線轉向另一旁櫃上的小箱子,後朝那裏緩緩走去,再經他指尖稍稍一挑,那上麵的鎖頭直接自動開了鎖。
    朝鶴衣看著裏麵擺滿了各種首飾,隨即拿起其中的一個小布袋,垂眸凝視了片刻,手中突然猛地一個收緊,那布袋連同裏麵的荷花簪一齊化成了灰燼。
    在他一拂袖重新鎖上箱子的同時裏麵也多了一個小布袋。
    這種事情朝鶴衣可沒少做,大概在三年前每次隻要嬴仄給女孩一送禮物,夜間也總會被他一通銷毀再換上新的看似一樣的東西。
    在將東西替換完朝鶴衣也隨即拂袖消失在了房中,然後又如往常一樣倚在院中的那棵桃花樹上為少女守夜。
    十日後,妖魔兩族正式開戰,此事多少也波及到了人界,致使這期間多數人在入睡時皆被夢魘纏身,有些醒來時一臉虛樣,有些則因此生了病,甚至有些是一睡不醒。
    此怪異現象蔓延了整個人界,令人感到惶恐不安。鬼神之說也由此在民間迅速興起,開始找來道士開壇做法,然而並沒有起到的效果,後又改去廟裏跪求神明的庇護。
    這天,朝鶴衣因為白日裏倪梅裳替嬴仄處理及包紮手上傷口一事而神色不悅,當天夜裏直接將他設在這座偏院的結界撤走,然後全程黑著臉的坐在那棵桃花樹上。
    他知道近日人界受了妖魔兩界戰爭的影響戾氣橫生,這次撤回結界全當是給少女的一次懲罰,好讓她知道到底誰才是最好,誰能真正護她。
    此時房裏的少女已經入夢,而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的夢境滿是殺戮與血腥,無數災難中死去的人被滔天的黑氣所吞噬,後化為了怨靈。
    夢裏僅有她一人在這場末日的浩劫中存活了下來。
    她是幸運的,可又是最不幸的那個。此前她拚了命的往前跑,身後是如海嘯般朝她奔湧而來的黑色風暴。
    所在其中的怨靈不住的叫喚著她,又因她的狼狽模樣而陰笑不止。
    麵對它們的越發逼近倪梅裳一臉驚懼的一邊跑一邊哭,直到她最後不慎被一顆石子絆倒便徹底絕望的坐在那裏將臉埋進雙膝中崩潰大哭起來。
    與此同時,倚在桃花樹上的朝鶴衣正緩緩睜開了眼,下一秒直接化作一縷仙光穿進倪梅裳的夢境中。
    倪梅裳所在的地方路麵全是流淌而來的血液,加之黑色風暴的逼近,對於死亡的恐懼她最終還是選擇極力逃離。
    前方一片淨土,與此前充滿血腥的人間煉獄形成了一場鮮明的對比,那裏風平浪靜,若逃到那裏,也許能搏的一線生機。
    繼續逃亡的期間倪梅裳一直強忍著周邊撲麵而來的濃重血腥,以及方才摔倒時手上,雙膝位置沾染的血水。
    後經一番努力下,她終於踏入了那片淨土。
    再回望身後,風暴已被滯留於淨土的邊緣。
    這一刻,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充斥著她的內心,也徹底解脫的倒在了雪地中。
    但因距離風暴並不算遠,她還是能那些怨靈口中傳來的惡毒詛咒。
    倪梅裳為此很是委屈,可明明她什麽也沒做,為何它們會如此怨恨自己?
    難道是這場浩劫中僅有她一人存活下來的緣故嗎?所以引來了它們的不滿?
    倪梅裳再次委屈的流下了眼淚,隨即艱難的爬起身並捂住雙耳朝著遠方的山川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身體逐漸感知到了這裏的寒意,後受侵襲。
    這裏四麵皆是無際的平地,唯有那裏矗立著幾座雪山。
    倪梅裳緊緊的抱住雙膝身體發顫不止的繼續前行。
    隻要再多堅持一下,很快就能進到其中躲避風霜。
    夢境的另一頭,處在黑色風暴所在範圍的廢墟中,一縷仙光自其中快速穿梭之時那些由無數煞氣匯聚而成的風暴被散開的入骨極寒瞬間凝固,連同大地流淌的血水皆靜止於此。
    朝鶴衣麵色凝重的行至廢墟之中。這夢境之大,他一時也無法尋到倪梅裳的準確方位,最終隻能先將覆在風暴身上的凝冰解除,後抬手取下上處的一縷幽魂開始詢問它倪梅裳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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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於白衣人周身強大凜冽的氣場,那縷幽魂也是哆哆嗦嗦的一番跪拜,後抬手指向一方說道:“尊,尊上,那魔頭方才是往與盡頭接壤的霜雪之地跑去,之後魔頭怎麽樣我們也就不得而知了,因為我們無法踏足那裏。”
    朝鶴衣不由雙眉緊蹙,冷冷的看了它一眼。
    尊上?
    隻是眼下的情況也容不得他在做思考,當即馭光前往。
    而最終進到冰山之中的倪梅裳麵對被阻隔的風霜,雖依舊寒冷,但也比處在外頭好上不少。
    待她疲憊不堪的身體在得到了一定的緩和後倪梅裳也開始好奇的朝四周看了看,隨即就被包圍其中的冰峰所吸引,她發現了,那裏還有一條通往上處的冰梯。
    莫名的,她感覺這裏一切竟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與此同時,心裏正有一道聲音催促著她踏上這座冰梯。
    於是她也不由自主朝著冰梯的方向走近,看著被冰藤纏繞的冰梯扶欄,再就仰望了一下上處,夜間無邊月華的映照下,隱隱可見的頂端閃耀著一道華麗璀璨的聖華,也不知是處在峰頂還是夜空的銀河之中,目前她已經踏上了冰梯,過後一看便知。
    隻是,當她越是靠近頂峰心裏那股莫名的悲傷越是強烈。
    過程中的走走停停,最終她還是完成登頂,而前麵所見的那道極美的聖華竟是來源於一朵淡藍色的冰蓮,更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好像是因為她的到來原本盛放開來的蓮花竟逐漸出現枯竭,倪梅裳為此心中又是一陣刺痛,她顫抖的伸出一隻手想去觸碰,結果剛一碰上冰蓮瞬間幹枯,蓮瓣凋零。
    她嚇得瞪大雙眼,趕忙收回手的往後退了一步,不料這頂峰的空間有限,她這一退身後踩空直接墜入山底。
    迎麵是隨之墜下的蓮瓣,直至她與蓮瓣重重摔在了下處那處長滿鋒利的細長冰刺的地麵上,長刺刺穿著她的身體,留下一陣刺骨的痛意。
    就在這時,她所麵朝的前方不遠處走來了一個人。
    永恒的長夜下萬星如海,那人攜一身月華踏蓮而來,如雪神降世,又好似峰頂的那朵冰蓮一般極美聖潔,容不得世人對他生出一絲褻瀆之意。
    他止步於她麵前,眼中是無盡的溫柔與悲憫,他好似在說什麽,可惜夢裏的她意識逐漸模糊,最後一眼,好似一次永別。
    也就是這一眼,一種難以言喻的刺痛不斷刺激著她的心髒。
    倪梅裳強忍著身上紮滿了冰刺的極痛,想要挽回那個讓她感到莫名很熟悉的男子,可那尖利的冰刺太過細長,也太過寒冷,此前與她身上所有被刺穿的傷口凝結在了一起。
    承受心中那一份悲傷與不舍的同時也麵臨著此前困境帶來的絕望與恐懼。
    倪梅裳隻能含淚閉上眼,不斷祈禱死亡的降臨,從而結束她此前悲慘的遭遇。
    當朝鶴衣終於找上這裏的時候看到的便是眼前觸目驚心的一幕。
    雖處一場夢裏,但看到這一幕朝鶴衣還是為此感到心痛。
    他錯了,他前麵就不該與她置氣,害她陷入了這一場噩夢。
    看著此前的倪梅裳頂著她最初的那副模樣,一襲淡粉華麗的星沙長裙,一頭仿若海藻般絕美動人的長卷發,此刻蒼白的淒美破碎的麵容就這樣以一個悲慘的畫麵呈現在他眼中。
    朝鶴衣身體隱隱發顫,後緩緩走向她,直至將她抱起的那一刻朝鶴衣突然猛地一怔,他感知到了此刻她身上還有一股極其微弱的氣息,心中一陣愧疚的抱住她輕聲道:“沒事的,你剛剛所麵臨的一切都隻是夢境,醒來便會沒事……”
    “裳兒,對不起……”
    說完便要帶著她脫離此夢境,正在這個時候,他懷中的女子突然動了一下,朝鶴衣以為是落下了她身上哪道傷口沒有被處理,隨即一把抓住她一隻手腕再一番感知下,發現並無大礙這才稍稍鬆了氣。
    就在他將要放開女子的手那一刻,女子竟抓住了他的手,此刻她極虛弱的微微睜開眼,用著祈求的語氣說:“不要走,好嗎……”哥哥。
    剛說完這句話她便徹底陷入了昏迷。
    麵對女子即將從他手中滑落的手,不由自主他竟一把抓回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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