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已到[睡覺]計劃時間……】
    “蕪湖！”
    路明非熟練地從“心流”狀態退出，伸了個懶腰。
    短短三天，睡覺對他而言已經是一種值得高興的獎勵了。
    路明非站起身，入眼陌生的環境讓他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處。
    “你平常都學到這個點嗎？”
    楚子航已經躺在自己的床位上了，蓋好被子一副“標準”入睡姿勢，此時正看向他。
    “還算不上‘平常’吧，就最近三天……對不起啊師兄，是不是影響你睡眠了？”
    路明非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
    “不會，我習慣入睡前想些事。”
    楚子航閉上眼，他每天入睡前都會回想一遍那個暴風雨夜，而今天的記憶格外清晰，甚至能隱約聞到冰冷雨水的味道。
    但往日的那種悔恨與悲傷消減了，在再度親眼見證且知曉如何找到奧丁之後……取而代之的是欣喜，與希望。
    那一切終於不再是沒有證明的鏡花水月，名為複仇的軀體終於有了明確的目的地。
    “真好啊，爸爸。”
    回憶完最後一個畫麵，楚子航緩緩睜開眼。病房的燈已經關上了，路明非在另一張床上，用“毛毛蟲式”睡法卷在被子裏，呼吸平緩，竟已安然入睡。
    於是楚子航也緩緩合上眼，漸漸睡著了。
    ……
    路明非其實沒睡著。
    或者說，他睡著了，但睡得並不“安然”。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臨入睡前，路明非習慣性地檢查了一遍熟練度麵板。
    如果說在完成日程計劃表的過程中，受到的身心折磨是汗水，那麽路明非認為，熟練度就是他用汗水辛勤澆灌出來的果實。
    每次睡前看熟練度麵板，對路明非而言，就有種欣賞種下的果實一天天變大的喜悅。這份喜悅是支撐他繼續努力的重要因素之一！
    雖然根本原因還是不完成就會被電，但人嘛，總是要給自己找點安慰的，在這點上，路明非尤為擅長。
    問題也正出在這。
    其他項目都是正常的，唯一的問題在於【太極拳】，路明非看到時，那裏顯示的是【太極拳LV0——熟練度21/100】。
    練一晚上就增加了20點，太極拳的熟練度增長速率相比鋼琴和籃球慢很多，但讓路明非差點沒跳起來喊的原因不是這個——
    他記得自己提前結束練習，從楚師兄家離開時，自己的【太極拳】熟練度就是21/100了！
    可是說好的【獎勵：計劃完成後，將提升[太極拳]熟練度】呢？
    “日程計劃表你給我出來！我的獎勵呢？是不是你給我吞了？夭壽啊，有表不當人啦！”
    路明非剛在心裏嚷嚷起來，就看見熟悉的字符格式在眼前浮現，冰冷機械音也隨之響起。
    【檢測中……】
    【檢測結束，判定為，已完成‘臨時日程計劃’】
    【請確定是否領取[獎勵·太極拳熟練度]】
    “那當然是立即領取！”
    路明非心下一喜，心想果然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要是自己沒發現，說不定日程計劃表就給自己昧下了！
    不過好孩子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隻要給自己補上今天這事就算過去了，當然前提是得補多點讓自己滿意才行……
    路明非正想著，盯著【太極拳】熟練度那行的數字，等待那個“21”往上加個幾百上千呢，忽地就看見字符又變，冰冷機械音隨之響起。
    【已確定領取】
    【獎勵發放中……】
    【正在進入獎勵發放模式……】
    路明非一愣，獎勵發放那是理所應當的，可“獎勵發放模式”他還是第一次見，這又是個什麽新鮮玩意兒？
    話說發放熟練度還需要什麽“模式”嗎，難道不是直接往數字上加就好了？
    正疑惑著，路明非忽地感覺困意襲來。如果說往常疲倦困乏時困意襲來如潮水吞沒，那麽這次的困意就像是搬起了一整個太平洋直接往路明非臉上砸！
    說是“昏迷”，也許更為恰當。
    路明非眼一黑，直接“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時——
    路明非被眼前的人嚇了一跳：“師兄？”
    他左右看看，越看越是心驚——他正在楚子航家的籃球場！
    一時間糟糕的想法湧上心頭，難道之前的一切都是他極度疲勞之下的幻覺？自己還在練太極從未離開過？
    但很快他便注意到不對，因為眼前的楚子航對他的話沒有半分回應。師兄是冰山麵癱臉，說話往往也簡短幹練沒錯，可是有問必回，不會選擇直接不搭理。
    這不是師兄，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絕對不是。
    大串字符浮現在眼前，印證了路明非的猜測。
    【正在加載獎勵發放模式……】
    【加載成功】
    【獎勵發放模式：你將進入深度睡眠，並在此場景完成[太極拳]訓練，訓練過程中將持續獲得熟練度】
    如果現在找來一個雞蛋，一定能夠很輕鬆塞入路明非嘴裏。
    因為他目瞪口呆！
    溝槽的日程計劃表簡直不當人，原來所謂的“知錯能改”隻是為了醞釀更邪惡逆天的懲罰！
    這就好比說給員工發大額年終獎，讓員工努力工作，等到該發的時候帶員工到銀行門口，說“錢都在裏麵給你準備好了，你自己去搶吧”。
    用資本家來形容這種人神共憤的行徑都算是侮辱資本家了，說是奴隸主都還略有美化！
    但日程計劃表顯然不會聽路明非的大堆爛話，它隻是一味發出警告——【警告，已到[練太極拳]計劃時間……】
    路明非欲哭無淚，他不要這獎勵了行不行？頭一回聽說睡覺做夢時間還得練功的！
    但事已至此，他已無力回天。
    【警告，電擊倒計時……】
    “好吧，我之前練到哪了來著？”
    路明非打了個寒戰，他看著麵前的“楚師兄”。顯然這是日程計劃表模擬出來的教學老師，套用了楚師兄的形象，也不知道交沒交肖像費……
    “楚師兄”動了，緩慢而標準地做出一個動作。
    字符在眼前浮現，伴隨著機械音的講解——【其一，起勢。調神凝息，以靜製動】
    路明非想起來了，之前師兄剛教到這，說是二十四式簡化太極拳。
    據師兄所說，別覺得簡化成這樣向全國鋪開宣傳，連跳廣場舞的大爺大媽都會打的招式就不行。
    恰恰相反，國家集全國太極宗師之力匯編、提取、改進的動作，那妥妥的都是精華！
    隻需要靈活運用，就能用在實戰之中。
    路明非跟著“師兄”的動作擺出。
    “師兄”再動。
    【其二，左右野馬分鬃。側身化解直擊，反掌攻肋】
    路明非照著擺樣子，到這裏他就有點迷糊了，不過還是點點頭。
    “如果隻是這樣，其實也不算太難，挺輕鬆的……”他想著。
    “師兄”又動了，回到“起勢”。
    路明非有些不解，但還是跟著照做。
    於是“師兄”再動……但這次不同，他踏步上前，對準路明非就是一記直拳！
    拳風淩厲，沒有半點留手！
    根本沒有預料到這一情況的路明非被直直命中胸膛，巨大力道讓他一口氣鬱在胸口，喘不過氣來，往後直挺挺地倒下。
    “咳……咳咳……”
    路明非老半天才勉強緩過來，他揉著胸口勉強爬起，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師兄”，“你要殺人啊！”
    “師兄”是不會說話的，唯有日程計劃表專屬的字符緩緩浮現。
    【訓練期間，所有身體損傷都將得到快速修複】
    【訓練[太極拳]最佳方式為——在熟練運用中掌握招式要點】
    路明非悟了。
    這兩行字的意思很簡單，可以概括為——
    一，他不會死。
    二，他要挨揍！
    “溝槽的日程計劃表……”
    路明非喃喃道。
    “到底是誰教你這麽給獎勵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