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印刷廠，井上原值呈請山本先章和上川非熊進了一家居酒屋午餐。
    藤森紗織早已安排好一切，落座不久，酒菜就上了上來。
    山本憲章見到井上原值呈的印刷實力，放下心來，不免在藤森紗織小姐的左言右語之下，多喝了幾杯。本就貪杯的上川非熊更是喝得暈暈乎乎的胡言亂語，一股勁地摸著藤森紗織的手，叫著“美山春子”。
    “美山春子是誰呀？”藤森紗織掰開上川非熊的手問。
    “你就是美山春子！”上川非熊說。
    “上川君，你喝醉了！”藤森紗織說。
    山本先章吩咐把上川非熊安排在居酒屋的一間空包房裏睡覺，先行回到了參謀本部。
    直到天擦黑時，上川非熊才醒過來，搖搖晃晃地問居酒屋老板，“紗織小姐呢？紗織小姐去哪裏了？”
    “紗織小姐走了五個小時了！”居酒屋老板說。
    “五個小時前就走了？”上川非熊問。
    “是。”居酒屋老板說。
    “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
    “如果外麵不是在下雨，我們早把你丟出去了！”居酒屋老板說。
    藤森紗織都不願意搭理的人，肯定不是什麽重要人物。
    上川非熊搖搖晃晃地出了居酒屋，朝自己在東京的住處走去。
    上川非熊的家在京橋附近的一棟四層樓的公寓裏，是一套一居室的出租屋。
    快到家的時候，上川非熊在馬路邊的路燈下，哇地一聲吐了出來，吐的一塌糊塗。路過的行人掩住口鼻，向穿著軍裝的他投出鄙視的目光。
    上川非熊走進公寓，順著樓梯爬上四樓，掏出鑰匙，把門打開，摁下電燈開關。
    “上川君，你回來啦！”
    上川非熊嚇了一跳，定睛一看，一個女人穿著和服，站在窗前。
    “春子？”上川非熊興奮道，“你……你來多久了？”
    女人全名叫美山春子，長得頗有姿色，身材線條柔和，看上去平和細膩。美山春子的丈夫去了中國，秋夜漫長難耐，偶然機會認識了上川非熊，便時不時地來到上川非熊的住處，與上川非熊共度良宵。
    “等你兩個小時了。”美山春子說，“你喝酒了？”
    “陪山本……山本君……喝了一點。”上川非熊口齒不清地說。
    “快去漱漱口，難聞死了。”美山春子說。
    “春子，你也喝點酒，就聞不出我的味道了。”上川非熊一邊說，一邊在美山春子旁邊坐下來，美山春子連忙伸手扶住。
    “你幫我……幫我脫衣服。”上川非熊說。
    “你先去洗洗。”美山春子一邊說，一邊把上川非熊扶到洗手間。接著把上川非熊的衣服脫得精光，拿起水龍頭，對著上川非熊的身體直噴。
    “冷！”上川非熊跳著躲避，美山春子樂的哈哈大笑。
    “哪裏冷了？又不是冬天！你洗幹淨了，我幫你暖暖。”美山春子道。
    上川非熊酒醒了一半，卻也適應了水溫，大喊舒服。
    “下一次，我不來你這兒了。”美山春子說。
    “為什麽？”上川非熊問。
    “你這兒什麽都沒有，連飯都吃不上。”美山春子說。
    “我下樓給你叫便當。”上川非熊說。
    “吃膩了。”美山春子說。
    “做那事你咋不膩？”上川非熊說。
    美山春子說，“又不是天天在一起，吃都吃不飽，還膩？”
    上川非熊一把抱起美山春子，扔到榻榻米上。
    “上川君，你太粗魯啦！”美山春子叫道。
    上川非熊躺了下來，美山春子從櫃子裏取出被子，扔給上川非熊，然後在上川非熊身邊躺了下來。
    咚咚咚！咚咚咚！
    “打擾了！”一個聲音突然喊道。
    美山春子一骨碌爬起來。
    “不……不好啦，我丈夫來啦……”美山春子聲音顫抖地說。
    “你丈夫在中國賣命呢！”上川非熊走到門口，把門打開。
    兩個警察站在門外。
    “你們倆要幹什麽？”上川非熊問。
    “你是這間房的租客？”警察瞅了瞅美山春子一眼，問上川非熊。
    “關你什麽事？出去！”上川非熊厲聲道。
    “我問你是不是這間房子的租客？”警察提高了聲音。另一個警察直接掏出了槍。
    “是又怎麽樣？”上川非熊說。
    “你是幹什麽的？”警察問。
    “登戶研究所你知道嗎？”上川非熊問。
    “不知道。”警察說。
    “帝國一級機密，你當然不知道了。”上川非熊道。
    “別聽他胡說！”握槍的警察道。
    “你的證件！”警察問。
    “你不配查我的證件！”上川非熊道，“你們倆是幹什麽的？”
    “啪！”一本證件扔了過來。
    美山春子拿起軍衣，披在上川非熊身上。
    “上川中尉？”警察撿起證件，詫異道。“你怎麽不住在軍營裏？”
    “這是你管的事嗎？”上川非熊問。
    “憲兵司令部有令，所有租房的人，都必須去警察署登記，拍照。”警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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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不執行憲兵司令部的狗屁命令。參謀本部才能命令我幹什麽。”上川非熊完全酒醒了，大聲吼道：“快滾！”
    兩個警察互相對視一眼，說了句“打攪了！”，匆匆離開。
    上川非熊脫去上衣。
    “我餓了，”美山春子說，“上川君，我們先去吃飯吧？”
    上川非熊道：“好，我們吃大餐去。”
    兩人穿好衣服，下了樓，來到一間居酒屋。
    “上川君，你身邊的這位漂亮女人是誰呀？”居酒屋的老板娘問。
    “我老婆。”上川非熊說。
    “你也有老婆？簡直難以置信！”老板娘說。
    “我怎麽就不能……不能有老婆？”上川非熊說，“你碰我試試，保證讓你一次生五個崽子！”
    “你先讓你身邊這位試試！”老板娘說。
    上川非熊領著美山春子在一張靠窗的桌子旁坐下。
    “菜單！”上川非熊喊。
    “今天我開心！上川君，今天這頓飯，算我請客！”老板娘說。
    “真的嗎？”上川非熊問。“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就算你們倆把肚饑眼吃翻過來，也吃不了多少！”老板娘說。
    門口突然哄鬧著湧進十幾個從中國回來的傷兵。
    領頭的一個道：“老板娘，把你家最好的東西，都拿出來！”
    “你們……你們身上有錢嗎？”老板娘問。
    領頭的拿出幾張鈔票，往桌上一丟，“這些傷兵，可都是日本英雄……”
    食客中突然有一個人站起身。
    “快不要提‘英雄’這兩個字！”食客說。
    “為什麽？”領頭的身邊問。
    上川非熊和美山春子也張起耳朵，想聽食客說什麽。
    “‘英雄’在日本，很容易死於非命！”食客說完，走了出去。
    “他……他為什麽要這麽說？”上川非熊問美山春子。
    “因為日本有人專殺英雄。”美山春子說。
    上川非熊看著食客漸漸走遠的背影說，“我們……我們換一家居酒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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