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嘭嘭嘭！
    上川非熊和美山春子偎在被子裏，突然聽到一陣敲門聲。
    兩人一起醒過來。
    “春子，去開門。”上川非熊說。
    “你去。”美山春子說。
    上川非熊裹著被子走到門口。美山春子連忙拿過上川非熊的大衣，蓋在身上。
    “誰？”上川非熊問。
    “我是公寓管理員！有個叫山本先章的人打電話來，讓上川非熊馬上趕到九所辦公室！”
    “知道了！”上川非熊說。
    公寓管理員的腳步聲，漸漸走遠。
    “這時候找我，一定是有很急的事情！我必須去辦公室一趟！”
    “再睡一會兒嘛！”美山春子說。“你折騰一夜，我剛剛睡著！”
    “再睡，山本先章會要了我的狗命。”上川非熊把被子往美山春子身上一扔，“你什麽時候回你自己家？”
    “我想再睡一會兒。”美山春子說。
    “別再睡了，快回家去。”上川非熊一邊穿衣一邊說。
    “今天晚上，你會回來嗎？”美山春子問。
    “你想我回來嗎？”
    “想。”
    “如果不回九所，我就回來。”
    “我在家等你好了。”美山春子說，“你這兒太冷。”
    “好吧。你回去小心點，別碰上你鄰居。”上川非熊說。
    “碰見了又怎麽樣？”美山春子說。
    “你就不怕吉高君回來要你的命？”上川非熊說。
    “讓他死在中國才好呢。”美山春子說。
    上川非熊穿好衣服，佩上手槍，在美山春子屁股上拍了一下，說聲“再見！”拉門走了出去。
    過了半個小時，上川非熊走進了參謀本部大院，心想今天免不了會遭到山本先章少佐一頓惡罵。
    上川非熊走上樓梯，來到山本先章辦公室門口，把門輕輕推開一條縫，朝裏觀望。隻見向來有些斯文的山本先章少佐，正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情緒就像北海道的有珠火山一樣，隨時會爆發。
    早在中國東北，上川非熊就跟著山本先章會計混事，一次偶然機會，壯起膽子從土匪手中救了山本憲章一命。此後山本先章盡力提攜上川非熊，視上川非熊為救命恩人，處處照顧袒護，逐步讓上川非熊養成了自由懶散的性格。
    但上川非熊明白，與救命這種事相比，山本先章的所謂法幣謀略工作計劃，才是山本先章最看重的。為了實施法幣謀略工作計劃，山本先章會不惜殺了他這個救命恩人。
    上川非熊不敢貿然進去，連忙上樓，心驚膽戰地走到第八課辦公室門口，輕輕敲門。
    一個掛著少佐軍銜的軍官把門打開。
    “上川君？我正要打電話給你呢，真是心有靈犀啊！”少佐軍官說。
    “高島少佐，我們的那個計劃……”上川非熊問道，“還沒批下來？”
    “你等一下。”高島轉身從辦公桌上取出一份未開封的文件袋，遞給上川非熊。
    “絕密文件，你必須親手交給山本先章少佐。”高島說。
    “是！”上川非熊道。
    “參謀次長對山本先章少佐的法幣謀略計劃讚不絕口，親自批準命令你們立即實施，相關經費已經到位。”高島少佐說。
    拿到參謀次長的批複，上川非熊放下心來，三步並兩步地走到山本先章辦公室敲了敲門。大喊：“報告。”
    “進來！”山本先章大聲喊道。
    聲音比平時高了8拍！
    但是，上川非熊拿著參謀次長的批複，心想山本先章看了之後，絕對會得意忘形，不會追究他上川非熊的任何不是！
    於是，上川非熊挺直了腰杆，推門走了進去。
    “山本少佐，參謀次長已經批複了您的法幣謀略工作計劃。”不等山本先章開口，上川非熊便搶先說道。
    “真的嗎？”山本先章果然忘記了一切煩惱，眉開眼笑道：“快拿給我看看。”
    上川非熊立即把文件袋呈上。
    “呦西……呦西……”山本先章一邊看文件，一邊高興地咽口水。“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要不是隔著辦公桌，山本先章此刻一定會緊緊擁抱上川非熊！
    “高島少佐說，實施計劃的經費已經到位！少佐，您的計劃終於可以實施了！日本跟中國之間的戰爭，憑山本少佐您的這一奇招，中國恐怕就抵抗不了幾天了。”
    “少拍馬屁！你馬上去辦理相關手續，準備跟我去登戶研究所。”山本先章說。
    “是！”上川非熊立正說。
    等上川非熊走出去，山本先章立即撥通了井上原值呈的電話。
    “井上社長嗎？”
    “是我，山本君！有什麽好消息要告訴我？”
    “我請你喝酒。”
    “喝酒？還是我請你吧！中午，dg飯店，你看怎麽樣？”
    “dg飯店太張揚，說不定那裏有外國間諜呢！找一個隱秘一點的地方吧？”
    “好吧。銀座商場背後，有家名叫春鶴的居酒屋，我們在那兒聚聚。”
    “好，就去春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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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現在就過去。”
    井上原值呈放下電話，對女秘書說，“紗織小姐，陪我去一趟春鶴居酒屋。”
    “是。”藤森紗織說。
    “估計山本少佐的法幣謀略計劃被批準了。”井上原值呈說，“我們凸版印刷公司，可以大賺一筆了。”
    “這個計劃是幹什麽的？”藤森紗織問。
    “一會兒你直接問山本先章少佐吧。”井上原值呈說。
    “我很討厭那個叫上川非熊的家夥。”藤森紗織說。
    “你可不能討厭他，紗織小姐！很多年前，上川救過山本先章的命呢！”井上原值呈說。
    “真的嗎？”藤森紗織說，“難怪山本少佐對他你那麽寬容！”
    等山本先章和上川非熊走進春鶴居酒屋的時候，井上原值呈和藤森紗織已經站在門口等待。
    “請進，山本少佐！”藤森紗織微笑著說。
    山本先章走了進去。
    “請進，上川君！”
    藤森紗織一邊說，一邊卻擋在上川非熊之前，先走進居酒屋。
    山本先章問：“銀座這麽熱鬧的地方，還有這麽安靜的居酒屋？真是沒有想到。”
    “井上社長把居酒屋包下來了。整個中午，就我們幾個客人。”藤森紗織說。
    “是嗎？”山本先章說：“井上社長太客氣了。”
    女招待走過來，將四人領進一個包房。
    “山本先生，您喝點什麽酒？”藤森紗織問道。
    “紗織小姐喝什麽酒，我們就喝什麽酒。”上川非熊說。
    藤森紗織卻看向山本先章。
    “紗織小姐一定喜歡喝葡萄酒吧？桃樂絲怎麽樣？”山本先章說。
    “行。”藤森紗織朝山本先章莞爾一笑。
    “來四瓶桃樂絲！”上川非熊對女招待說。
    “對不起！桃樂絲已經缺貨很久了。”女招待說，“現在隻有滿洲來的高粱酒，再就是日本清酒。”
    “那就嚐嚐滿洲的高粱酒。”上川非熊說。
    “請稍等。”女招待走了出去。
    井上原值呈說：“山本君，你的法幣謀略計劃，算是抓住了戰爭的要害。以前從來沒想過桃樂絲會缺貨，現在它缺了。我們印點中國鈔票，去中國弄些好東西回來，還可以導致中國經濟混亂，通貨膨脹，讓中國國民喪失信心......”
    “井上君，你說的不錯。”山本先章從隨身攜帶的文件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井上。“大本營參謀次長親自批準了我的《法幣謀略工作計劃》，並且要求立即實施。井上君，現在就看你的了！”
    “山本君，你放心。我的凸版印刷株式會社，從現在起，一切聽從您山本少佐的安排。”井上原值呈看過文件，又把文件還給山本先章。
    “井上社長，我就等你這句話。我需要你盡快給我一個實施方案。從紙張、製版、印刷、人員調配、質控、包裝、保密，各個環節給我一個詳盡的計劃。設備和工人技術都要最好的。”
    女招待送上酒來，打開瓶蓋，給四個杯子斟滿酒。
    “你們要的菜馬上來。”女招待說。
    井上舉起酒杯：“放心吧，山本君！來，我們先幹一杯，祝您的計劃成功！”
    “計劃成功！”藤森紗織拿著酒杯，用手掩住嘴，喝幹了杯中的酒。
    女招待把酒菜送了上來。
    “讓她們開始吧！”藤森紗織對女招待說。
    琵琶、豎箜篌和箏彈奏出的音樂頓時響了起來，包房裏的幕布慢慢打開，露出一個小小的舞台。柔和的燈光照耀下，四名藝伎，身著華麗的和服，緩步走向舞台中央，開始輕輕搖動身體，優雅地揮舞著扇子。
    “停！”山本憲章突然喊道。
    舞台上的藝伎停了下來，打開的幕布隨後徐徐關上。
    “怎麽啦，山本君？”井上原值呈問。
    “現在還不到享樂的時候，等我用假幣戰殺死了中國，我們再慶祝會吧。在重慶欣賞我們大和民族的藝伎表演，那才是我們的高光時刻。”山本先章說道。
    藤森紗織說：“山本君，來，紗織小姐再陪您再幹一杯！”
    山本先章微笑了一下，舉起了酒杯。
    上川非熊也把酒杯端起。“井上社長，我敬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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