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簡之一早來到辦公室，沒想到美由紀來得更早。
    “早上好！”劉簡之在美由紀對麵坐下。
    “早上好。”美由紀說。
    “今天怎麽來這麽早？”劉簡之問。
    “一晚上沒睡著。”美由紀將一篇稿件遞給劉簡之。“這是平沼首相剛剛頒布《擴充生產力計劃要綱》，決定動員日本全社會的人力、物力和財力，擴大軍工生產規模。”
    “這說明日本政府的軍需生產，已經無法滿足戰爭的需要了。”
    “日本維持戰爭越來越困難，證明北田和矢是對的。佐藤君，你認為北田君他們會不會被判死刑？”美由紀問。
    “很有可能。”劉簡之說。
    小澤晴子拿著雨傘走了進來。
    “外麵下雨了嗎？”劉簡之問。
    “暫時還沒有。”小澤晴子說，“我這叫有備無患。”
    叮鈴鈴……
    桌上的電話機響了。
    美由紀接起電話。
    “新聞部。”美由紀說。“……他在……是。”
    美由紀放下電話，對劉簡之說，“神尾社長讓我們倆過去一下。”
    美由紀無力地站起身，輕飄飄地走出門。
    劉簡之放下稿件，跟著走了出去。上樓梯的時候，劉簡之扶住美由紀，生怕她摔倒。
    劉簡之明白，美由紀已經被北田和矢的事情，折磨得身心憔悴。
    “坐吧，”見到美由紀和劉簡之走進來，神尾社長輕聲道。
    劉簡之看見神尾社長一臉嚴肅，心知一定是為了北田和矢的事。
    “美由紀小姐，你告訴我，北田和矢是怎麽回事？”神尾社長問。
    “哪個北田？”美由紀問。
    “上次跟你們新聞部一起喝過咖啡的那個北田和矢，他是你的朋友？”神尾社長問。
    “是的。”美由紀說，“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美由紀小姐，你老實告訴我，你有沒有參加北田和矢搞的那個什麽……覺醒聯盟？”
    “沒有。”
    “說實話。”
    “真沒有！我真的不知道北田參加了什麽覺醒聯盟。”
    “北田和矢不是你說的‘參加’，是‘組織’。也就是說，他是首犯。”
    “如果不是報道出來，我真不知道。”美由紀說。
    “佐藤君，你呢，你知不知道？”神尾社長問劉簡之。
    “不知道。美由紀過生日，我們大家才見到他。在我看來，北田和矢反戰，似乎並不違法。”劉簡之說。
    “可是，北田和矢往憲兵隊駐地丟炸彈，兩個憲兵為此喪命，這就是死罪了。”神尾社長說。
    “我看過憲兵司令部的通緝令，裏麵並沒有提到任何證據。”劉簡之說。
    “佐藤君，我理解你為新聞部辯解的用心。我並不想東京廣播電台跟反戰組織有任何聯係，也不想跟反戰言論沾邊。否則的話，我們也隻能關門。上一篇用石田一郎名義發表的文章，石野大佐就很有意見。”
    美由紀輕輕碰了劉簡之一下。
    劉簡之道：“社長，你想讓東京廣播電台從此變得平庸，讓1000萬聽眾拋棄我們？”
    “我的意思是要把握好‘度’。”神尾社長說。
    劉簡之不再說什麽。
    “美由紀小姐，我擔心你卷入北田和矢的案子，讓北田把你供出來，我們大家都會很被動。有什麽事，你先說出來，我們也可以出麵活動活動……”神尾社長說。“本來，憲兵司令部那邊要親自詢問你們的，石野大佐要我問問你們，算是給了我一個麵子。既然你沒有參加北田和矢的覺醒聯盟，我就放心了。我會如實告訴石野大佐。”
    “還有什麽事嗎，社長？”劉簡之問。
    “沒有了，去忙吧。”神尾社長說。
    劉簡之和美由紀一起走了出去。
    “佐藤主任今天說話很衝啊？”裕子小姐對神尾社長說。
    “不奇怪。他這是在袒護美由紀小姐。”神尾社長說。“佐藤彥二這個人重情義，我喜歡！”
    美由紀也在問劉簡之同樣的問題。
    “佐藤君，你今天跟社長說話，怎麽這麽衝啊？”
    “很衝嗎？”
    “我第一次見到你跟社長這麽說話。”
    “我是有點激動了，沒控製住情緒。”劉簡之說。
    “你擔心我？”美由紀問。
    “當然。我可不希望我們新聞部出這樣的事情。”
    “彥二，如果我真的加入了覺醒聯盟，你會怎麽做？”美由紀問。
    “我一定會給你找個好律師。”劉簡之說。
    “我還以為你會為我劫法場呢！”美由紀說。
    劉簡之一怔。
    “你怎麽啦？”美由紀問。
    “沒什麽。”
    “北田君被轉到憲兵司令部，會受虐待嗎？”美由紀擔心地問。
    “有可能。”
    “我們去采訪一下，來一個全民關注，你覺得怎麽樣？”美由紀問。
    “你去給朝倉打個電話，讓他跟我們一起去，效果會好一點。”
    “我這就給朝倉打電話。”
    “電話還是我打吧。”劉簡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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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憲兵司令部羈押所的一間審訊室裏，中村雄二倚靠在審訊桌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北田和矢。
    “北田君，我聽說你跟東京廣播電台的美由紀小姐關係很不一般？”中村雄二問。
    “你說的很不一般，是什麽意思？”北田和矢的臉上，有幾道血痕。
    “你跟她是一對戀人？”
    “美由紀小姐我高攀不起。”北田和矢說。
    北田和矢並不想讓美由紀攪進來。
    “我看也是。如果不是戀人，你跟她走那麽近，為什麽？”
    “我們從小就是朋友。”
    “那麽，佐藤彥二呢，也是跟你一起長大的朋友？”
    “不是。”
    “據我所知，佐藤彥二的新聞部搞聚餐，特別邀請了你參加，為什麽？”
    “我是受美由紀小姐所邀。那一天是美由紀小姐過生日。”
    “美由紀介紹你跟佐藤彥二認識？”
    “你什麽意思？”
    “回答問題！”負責記錄的武田泰一厲聲說。
    北田和矢瞥了武田泰一一眼。
    “是。”
    “美由紀介紹佐藤彥二加入你們？”中村雄二問。
    “沒有。我不明白，你為什麽一定要把佐藤彥二跟我聯係在一起？你跟佐藤彥二有仇，想要陷害他？”北田和矢道。
    “我們隻是要搞清楚每個細節。”中村雄二說。
    “……”
    “你告訴我，向憲兵隊扔的炸彈，是誰給你的？”中村雄二問。
    “我沒有扔炸彈。”北田和矢說。
    “你連這個也不承認？”中村大尉說。
    “好吧，我承認是我扔的炸彈。”北田和矢說。
    “這就對了，接著說。”
    “說什麽？”
    “炸彈哪兒來的？”
    “二、二六那天，我在馬路上撿的。”
    武田泰一被逗笑了。
    “還是不說實話？”中村雄二問。
    “炸死憲兵，肯定是死罪。我既然承認是我扔的炸彈，我還有必要說假話嗎？”
    “憲兵司令部發布通緝令以後，你都見過誰？”
    “我的父親，母親。”
    “還有誰？”
    “居酒屋的老板，麵館夥計，馬車夫，還有警察，憲兵，掃馬路的清潔工，商店的營業員……”
    “見過美由紀小姐？”
    “沒有。”
    “見過佐藤彥二？”
    “沒有。”
    “你沒有固定的職業，租房子的錢，誰給你的？”
    “我自己的錢。”
    “又想讓我給你鬆鬆骨頭？”
    “真是我自己的錢。”
    “來人！”中村雄二喊道。
    兩個憲兵走了進來。
    “帶這位北田君去鬆鬆骨！”中村雄二看著北田和矢道。
    “是！”
    兩個憲兵把北田和矢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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