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以後，孟詩鶴陪著塚本夫人輸完液，從觀察室裏走出來。
    “感覺好一點了嗎？”宋春萍問。
    “好多了。”塚本夫人說。
    “你們先回去，記得明早來驗血。”
    “好的。”孟詩鶴說。
    孟詩鶴扶著塚本夫人來到停車場，對山口司機交代了幾句，把塚本夫人扶上汽車。
    “塚本夫人，您好好休息，我明天陪你來醫院驗血。”孟詩鶴說。
    “不用了，佐藤太太，山口司機陪我來就行。”塚本夫人說。
    山口把畫板遞給孟詩鶴，開車離開了醫院。
    孟詩鶴背著畫板，出了醫院，在公交車站等了幾分鍾不見有軌電車來，招手叫停了一輛計程車。
    “去銀座！”孟詩鶴說。
    “您是畫家？”計程車司機問。
    “怎麽看出來的？”
    “氣質。”
    “我隻是喜歡畫畫而已。”
    “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見過我？我很少坐計程車。”
    “我肯定見過你，隻是一下子想不起來。”
    “你見到的肯定不是我。”
    “你是不是去過直子小姐家？”司機問。
    “直子？”孟詩鶴扭頭看向司機。
    “加賀直子。”司機說。
    “是軍需統計局的直子小姐嗎？”孟詩鶴問。
    “是啊。我是直子小姐的鄰居。”
    “那真是太巧了。”
    “直子小姐母親的病好了很多，能上街買菜了。”
    “太好了。”
    到了銀座，司機把車停下。
    孟詩鶴拿出一張鈔票，遞給司機，提著畫板走下車來。見旁邊有個電話亭，便走進去，撥通了加賀直子的電話。
    “喂！”
    “直子小姐！”
    “佐藤太太！怎麽想起給我電話？”
    “有一陣沒見到你了。打個電話問問，你還好嗎？”
    “很好呀。”
    “你母親呢？”
    “她也很好，能上街溜達了。說要好好謝謝你和伊藤醫生呢。”
    “那就好。”
    “有空我請你喝咖啡！”
    “好的。不影響你工作了，掛了。”
    掛上電話，孟詩鶴走出電話亭，突然看到一個男人，正站在銀座百貨公司門口，東張西望。
    孟詩鶴心裏一驚，連忙走回電話亭。
    透過門縫，孟詩鶴緊盯著男人。當那男人轉過臉來，孟詩鶴驚奇發現，那男人正是跟美山春子一起殺死了吉高正雄的上川非熊！
    孟詩鶴拿出相機，對著上川非熊拍了幾張照片，伸手摘下電話筒，塞進一個硬幣。
    “警察局嗎？我發現了殺死吉高正雄的凶手，上川非熊！”
    “是那個跟美山春子一起被通緝的上川非熊嗎？”
    “就是他！”
    “在什麽地方？”
    “銀座百貨公司門口。”
    “知道了。我們馬上派人過去！”
    對方掛斷了電話。
    一個男子突然敲了敲電話亭的門。
    “您電話打完了嗎？”男子問。
    “我等電話。街對麵還有一個電話亭。”
    男子朝街對麵走去。
    一陣警笛聲傳來，一輛警車停在銀座百貨公司門口。車上下來兩個警察，慢慢走近上川非熊。
    “您是上川非熊？”警察問。
    “我是。”
    “請跟我們走一趟！”
    警察拿出手銬，快速將上川非熊的雙手銬住。
    “你們要幹什麽！”上川非熊大聲叫道。
    兩個警察快速將上川非熊推上車，然後坐進車裏。
    警車剛剛起步，卻見兩個黑衣男子拿著手槍擋在警車前麵。
    警察從車裏探出頭來，“你們要幹什麽？”
    “放了他！”黑衣男亮出證件。
    “深津，憲兵司令部？我憑什麽要聽你的？”警察道。
    “三秒鍾！三秒鍾你不放人，我就開槍！”另一個黑衣人道，他叫右阪。
    “我去打個電話……”警察道。
    “先放人，後打電話！”友阪道。
    深津拉開車門，把後排警察一把從車裏拉了出來。上川非熊跟著走了出來。
    “打開手銬！”深津道。
    警察膽怯地拿出鑰匙，把上川非熊手銬打開。上川非熊轉過身，狠狠地踢了警察一腳。
    “真是不長眼睛！”上川非熊罵道。
    “該幹嘛幹嘛去！”深津對上川非熊說。
    上川非熊轉過身，朝百貨公司走去。深津和友阪緊跟在上川非熊身後，走向百貨公司。
    警察罵了聲“晦氣，”鑽進車裏，朝著來路開走。
    孟詩鶴半天才回過神來。
    上川非熊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還有人暗中保護？
    孟詩鶴決定看個究竟。她把畫板丟在電話亭，然後走進百貨公司。
    孟詩鶴裝成顧客，很快就在人群中發現了上川非熊和兩個黑衣人的身影。上川非熊站在一個賣手表的櫃台前跟跟售貨員說著什麽。深津站在離上川非熊十來米的地方，東張西望，友阪站在離上川非熊三米遠的櫃台前，向售貨員詢問著什麽。
    孟詩鶴遠遠看著，聽不清上川非熊說話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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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傳來咄咄聲，孟詩鶴回頭一看，一個失去了一條腿、穿著日軍軍服的傷殘軍人，拄著拐杖，正從身後走來。
    孟詩鶴連忙側身讓開。
    傷殘軍人向孟詩鶴微微一笑，繼續朝前走去。
    西田殺死美山春子的場麵，立即湧上腦際，孟詩鶴不由得睜大著眼睛看著殘疾軍人的一舉一動。
    上川非熊顯然也聽到了拐杖碰撞地麵的聲音，轉頭一看，立即緊張起來。
    離上川非熊不遠的友阪也發覺了異樣，把手伸向胸前。
    殘疾軍人停了下來，因為他也發現了異樣。
    “你們要幹什麽？”殘疾人驚恐道。
    上川非熊立即輕鬆下來，側過身，對殘疾軍人微微一笑，“您請！”
    殘疾軍人瞥了上川非熊一眼，拄著拐杖從上川非熊的身前走了過去。
    上川抹了抹額頭上的汗。
    “去外麵！”深津壓低聲音說。
    上川非熊四下望望，轉身朝大門走去。深津和友阪對視一眼，跟在上川非熊身後。
    孟詩鶴轉身跟了出去。
    整個下午，上川非熊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蕩，火車站、地鐵站、上野公園、淺草寺……
    直到天黑，上川非熊終於回到所住公寓樓前。
    “兩位辛苦了，再見。”上川非熊欠欠身子，朝公寓大門走去。
    “等等！”友阪喊道。“這附近有居酒屋嗎？”
    “居酒屋？旁邊就有。”上川非熊說。
    “上川君，我們保護了你一整天，你也不請我們兩個去居酒屋坐坐？”
    “想喝酒？跟我來。”
    上川非熊領著深津和友阪，走進麵館旁邊的名為“宮崎家”的居酒屋。
    等了大約10分鍾，孟詩鶴也走進了宮崎家。
    “歡迎光臨！您幾位？”女招待迎了上來。
    “兩位。”孟詩鶴說。
    “這邊請！”女招待領著孟詩鶴，在一張空桌子旁邊坐下。將菜單遞給孟詩鶴，跟著拿來兩副碗筷，放在桌子上。
    孟詩鶴翻了翻菜單。
    “一份天婦羅、一份燒肉、一份飯團、再來一份味噌湯。”孟詩鶴說。
    “要酒嗎？”
    “兩杯清酒。”
    “請稍等！”
    “還有……”孟詩鶴說。
    “什麽事？”女招待轉過身。
    “有今天的報紙嗎？”
    “有的。”
    “拿給我看看。”
    “好的。”
    報紙很快送了上來。孟詩鶴一邊翻看，一邊朝桌子對麵的上川非熊看去。
    “二位，喝酒！”上川非熊端起酒杯，對深津和友阪道。
    三人一幹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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