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有好幾分鍾，劉簡之和美由紀都沒有說話。
    隻是默默地看著眼前的景色。
    “以前，夕陽西下的時候，海麵上有很多張起白帆的漁船，戰爭開始後，就見不到了。”
    美由紀打破沉默，幽怨地說。
    “戰爭短時間不會結束。”劉簡之說，“我不得不佩服北田君的勇氣。”
    美由紀轉頭看向劉簡之，揣摩著劉簡之的話。
    夕陽完全看不見了，周圍漸漸變得黑暗，兩人回到車上，繼續朝川崎駛去。
    川崎城是個小城，夜幕降臨時頗為熱鬧，劉簡之在街邊把車停下，問清楚和陽居酒屋的地址，便朝和陽居酒屋走去。
    “歡迎光臨！二位請！”
    “佐藤君，進居酒屋喝酒要跑這麽遠嗎？”
    話未落音，美由紀便怔住了。
    北田浩穿著軍裝，站在一張空桌旁，以同樣的目光看著美由紀。
    “請坐，美由紀小姐！”北田浩說。
    北田浩作為北田和矢的哥哥，自然認識美由紀小姐。但美由紀還是感到很意外。
    不過，他們都不願意再提起北田和矢的話題。
    “請坐。”北田浩對劉簡之說。
    “你還好嗎？”劉簡之坐下來問。
    “還好。”北田浩有些靦腆。
    女招待把飯菜送了上來，打開酒瓶。美由紀斟上酒，遞給北田浩和劉簡之。
    吃喝一陣之後，美由紀心想兩人肯定有事要談，去了洗手間。
    “找我什麽事？”北田浩問。
    “你認識山本先章嗎？”劉簡之問。
    “不認識。”
    “b區最近有什麽動靜？”
    “新來了一個小隊憲兵，加強了對b區的保衛。至於b區裏麵在搞什麽，我不知道。”
    “有辦法進去嗎？”
    北田浩搖搖頭。
    “你在哪個區？”
    “a區。”
    “你能不能把我帶到a區？”
    “幾個人？”
    “兩個。”
    “我想辦法吧。”
    “好。”
    劉簡之見美由紀從洗手間出來，對北田浩說，“你回東京了給我打電話，我請你喝酒。”
    “好的。”北田浩說。
    美由紀坐下來。
    “美由紀小姐以前來過川崎嗎？”劉簡之問。
    “來過。”北田浩說。“那時候，和矢和美由紀小姐還在上中學。”
    “我為和矢報了仇。”美由紀突然說。
    北田浩大吃一驚。
    “美由紀，原來竹下健太郎，是你……你幹掉的？”北田浩結巴道。
    “是。”美由紀說。“中國特工本來已經把北田君救了出來，竹下健太郎居然不肯放過！北田君不該死，竹下健太郎該死！”
    “小聲點！”劉簡之提醒道。
    美由紀看了看周圍的人，閉了嘴。
    女招待走過來。
    “還需要點什麽嗎？”
    “不用啦！”劉簡之拿出鈔票，遞給女招待。
    劉簡之和美由紀跟北田浩告辭，走出居酒屋，在街上閑逛了一陣，然後開車回東京。
    “佐藤君，你告訴我，你怎麽認識北田浩？”
    “新年第一天，我替你去慰問過北田和矢的父母。”劉簡之說。
    美由紀突然很受感動，轉過頭，含情脈脈地看了劉簡之一眼。
    劉簡之感覺到了美由紀的目光。
    這目光有些火辣。
    “不過，如果有人問起今晚的事，不要說我們見過北田浩。”劉簡之說。
    “那我怎麽說？”美由紀問。
    “隻要不說見過北田浩，別的隨便你怎麽說。”劉簡之說。
    “那我就說我們幽會。”美由紀笑著說。
    劉簡之看了美由紀一眼，沒有說話。
    “佐藤君，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我說我殺死了竹下，你怎麽一點不感到驚訝呀？”美由紀又問。
    “我根本就不信。”劉簡之說。
    “真是我幹的。”美由紀說。
    “我不信你有那麽大膽子。你要是真的幹了，你可能會告訴北田浩，也不會告訴我。”
    “看來你真不是間諜。”美由紀說。
    “怎麽又說我不是了？”劉簡之問。
    “因為你智商堪憂。”美由紀說。
    劉簡之哈哈大笑。
    回到東京，劉簡之把美由紀送回家，又開車去了隅田居酒屋。
    開門的是李香香。
    “劉簡之，你怎麽才來看我呀？”一見劉簡之，李香香就笑著說。
    “腳好了？”
    “基本上好了。”
    “宋督導在不在？”
    “出去發電報去了。”
    “跟誰？”
    “馬車夫。”
    “我不等她了。宋督導回來，你告訴她，我已經見到了北田浩。”
    “好的。”
    劉簡之開車回富樂町，發現高橋圭夫站在路燈下。
    “佐藤君，你終於回來啦？”劉簡之剛把車停下，高橋圭夫就走了過來。
    “我去了一趟川崎。”劉簡之說。
    “難怪我到處找不到你。跟誰去的？”高橋圭夫問。
    “美由紀小姐。”劉簡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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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會還是找中國特工？”
    “算不上是幽會，兜兜風而已。”
    “你的槍法練得怎麽樣了？”
    “這幾天太忙，沒玩槍。”
    “我聽了你們的節目，現在，全東京都知道了堀口還活著。你讓我很難堪！”高橋圭夫說。
    “可是，聽眾也給你出了不少主意吧？”劉簡之說。
    “你覺得你的那些聽眾，說的那些幼稚可笑的主意，對我們有用？”高橋圭夫說。
    “不會一點沒用吧？”劉簡之問。
    “一點都沒有用。”高橋圭夫笑道。
    “我覺得有些主意很好的呀！”劉簡之說，“比如……”
    “好了，快回家吧，佐藤太太一定等得著急了。”
    劉簡之轉身走回家去。
    兩天以後，劉簡之再次來到川崎和陽居酒屋，見北田浩。隻不過這一次，美由紀小姐不在。
    “有好消息？”劉簡之問。
    “我搞到兩本工作證，照片和姓名，你們自己去弄。”北田浩將一個信封悄悄遞給劉簡之。
    “謝謝。”劉簡之收起信封。
    “美由紀小姐，她也是你們覺醒聯盟的人？”北田浩問。
    “是的。”劉簡之說。
    從一開始，北田浩便認定劉簡之是覺醒聯盟的人，劉簡之也沒有去更正。
    “不要讓她幹危險的事情，”北田浩說。
    “放心吧。”劉簡之說。
    “你打算，什麽時候進研究所？”
    “明天晚上。”
    “穿上軍裝，晚上11點之前進去，因為11點之前，都是新來的憲兵值班。過了11點，門口的憲兵會認真盤查。”北田浩提醒說。
    “我知道了。”劉簡之說。
    “b區最為嚴格，憑這個工作證也進不去。你需要另外想辦法。”
    “我明白。”劉簡之說。
    第二天的傍晚，上川非熊回到神田公寓，深津和友阪跟著走了進來。
    “上川君，高橋中佐讓你今晚趕回九所，我們就不奉陪了。”
    “二位請便。”
    “上川君，如果你肯付出100日元，我們可以護送你到登戶研究所。”
    “你們倆記住，我是皇軍中尉！”上川非熊從衣櫃裏取出軍裝穿在身上。人一下子就神氣了許多。
    深津和友阪倒也不怕。
    “就怕那些傷殘軍人，不會把你放在眼裏。”友阪說。
    上川非熊從櫃子裏取出一把手槍，別在身上。
    深津把友阪拉了出去。
    上川非熊冷笑了一下，推開窗戶，朝窗下觀望了一眼，然後取出箱子，把幾件衣服胡亂塞進箱子，合上箱蓋。回身關上衣櫃門，又重新把衣櫃打開。
    衣櫃裏，放著幾件美山春子穿過的衣服。
    上川非熊歎了口氣，合上衣櫃，提起箱子，拉開屋門。
    隨即，上川非熊的臉色變了。
    隻見一個滿臉胡子的男子拿著手槍，對著上川非熊的胸脯。另外一個男子站在滿臉胡子的男子身後，虎視眈眈。
    “回屋裏去！”滿臉胡子的男子厲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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