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的時候，雨停了。
    從中野學校大門往市區方向的300多米處，停著一輛白色轎車。
    孟詩鶴背倚著車門，穿著一條緊身的藍花連衣裙，裙子的領口開得很低，展現出她深邃的鎖骨和白皙的肌膚。柔軟的發絲輕輕垂在肩上，配上精致妝容，鮮豔唇色，使她的麵容頗為動人。
    而在中野學校對麵，也停著一輛小汽車。薑夔坐在車裏，一隻手拿著龜梨、管穀和高倉的照片，一隻手拿著望遠鏡，觀察學校大門。
    “怎麽還不出來？”薑夔問。
    “沉住氣。”坐在駕駛位置上的周滬森說。
    中野學校的門突然開了，一些學員開始從裏麵走出來。
    “他們出來了。”薑夔把望遠鏡遞給周滬森，急促地說道。
    “是他們！”
    周滬森拿著抹布，推門走下車，用抹布抹了抹汽車的擋風玻璃。
    這是向孟詩鶴發出信號：龜梨他們出來了。
    孟詩鶴將目光轉向中野學校。
    龜梨、管穀、高倉從學校走出來，慢慢朝孟詩鶴走來。
    “花姑娘！”高倉驚道。
    “在哪兒？”管穀問。
    “就在那兒，汽車邊！”高倉道。
    龜梨加快腳步朝孟詩鶴走去，管穀卻跑步衝到龜梨前麵。
    “打擾了，小姐！我們可以請你一起去喝杯酒嗎？”管穀向孟詩鶴欠身道。
    龜梨和高倉走過來。
    “打擾了！”龜梨道。
    “原來是你們幾個？”孟詩鶴對著鏡子，抿了抿嘴唇。
    “打擾了，可以嗎？”管穀道。
    “請我去哪？”孟詩鶴放下鏡子，問道。
    “還去上次那個居酒屋。”管穀道。
    “沒興趣。”孟詩鶴又拿出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
    “去哪兒，你說個地方。”龜梨說。
    “上車！”孟詩鶴說。
    “是！”管穀搶先坐在孟詩鶴旁邊的副駕駛位置上，龜梨隻好和高倉坐進汽車後排。
    孟詩鶴發動汽車，掉頭朝周滬森停車的地方駛去。
    薑夔從後視鏡裏看見孟詩鶴的汽車越駛越近，然後從周滬森的車邊超了過去。
    “小姐，您叫什麽名字？”管穀問道。
    “你們可以叫我媛子。”孟詩鶴說。
    “媛子小姐，你要把我們帶到哪裏去？”龜梨說，“這好像是開往郊區的方向。”
    “怎麽，你害怕？”孟詩鶴把車停下。“害怕的話，請現在下車。”
    孟詩鶴把車停了下來。
    “我隻是隨便問問。”龜梨說。
    孟詩鶴重新開車起步。
    “前麵一公裏就到了。”孟詩鶴說。
    汽車在一座舊式木樓前停了下來。
    “下車吧！”孟詩鶴說。
    龜梨率先走下車，隻見木樓單獨坐落在馬路旁邊。兩盞紅燈籠亮著，把酒吧的牌子映的通紅。
    孟詩鶴走下車，走向酒吧。龜梨、管穀和高倉跟在孟詩鶴身後。
    “歡迎光臨！”李香香穿著和服，迎了上來。“請問你們幾位？”
    “四位。”孟詩鶴說。
    “這裏跟上次那個酒吧差不多嘛，何必要舍近求遠？”龜梨道。
    “你看不出來嗎，這裏有包廂，很安靜！”孟詩鶴說。
    “安靜好！安靜好！”管穀說。
    “老板娘呢？”高倉問。
    宋春萍一身老板娘打扮，迎出門來。
    “歡迎光臨！”宋春萍說。
    “我們要一個包廂。”孟詩鶴說。
    “跟我來。”宋春萍說。
    宋春萍將四人帶進一個包廂，推開門。
    “這間怎麽樣？”宋春萍問。
    包房裏吊著漂亮的白色燈飾，鋪著地毯，靠邊擺著幾張矮腳膳桌，膳桌後麵，擺著一個圓形蒲團。
    “很好。”孟詩鶴說。
    “老板娘，您這兒有沒有藝伎表演？”管穀問。
    “這兒有這麽多花姑娘，管穀君，你是怎麽考上中野的，智商堪憂啊？”孟詩鶴說。
    “我有這位美女，你們兩個不要幹擾我們。”管穀對龜梨和高倉說。
    “都坐吧！”孟詩鶴說。
    三個人盤腿坐下。
    李香香拿著酒水單走進來。
    “幾位喝點什麽？”李香香問。
    龜梨接過菜單，點了些酒菜。
    “快一點。”龜梨道。
    “不用著急。”管穀道，“先把酒水送上來。”
    李香香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這位女招待，好漂亮呀，不知道能不能陪客。” 高倉看著李香香的背影說道。
    “高倉君，你還是回去爬樓梯吧？”龜梨說。
    孟詩鶴說：“你們什麽時候畢業？”
    “還有一個月！”管穀說，“不過，不叫畢業，沒有文憑的。”
    送菜員把酒菜送了上來，斟上酒。
    “請慢用。”送菜員走了出去。
    管穀舉起杯子。
    “龜梨君，管穀君，為今天偶遇我身旁這位美麗的花姑娘，我們幹一杯！來，小姐，一起幹！”
    龜梨、高倉和孟詩鶴拿起酒杯。大家一幹而盡。
    孟詩鶴問管穀：“你說，你叫什麽名字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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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管穀長剛。”管穀道。
    “管穀君，你的名字真的很有趣。上次你說，你們將會被派往世界各地做通訊生意？”
    “是啊，我們將會被派往美國，蘇聯，中國，東南亞、歐洲、滿世界！不過，我們不做生意。”高倉道。
    “不做生意做什麽？”孟詩鶴問。
    “我們負責為日本完成秘密使命。”高倉說。
    “高倉，閉嘴！”龜梨大聲喊道。
    “小聲點，你嚇到我了！你叫什麽名字？”孟詩鶴轉頭問龜梨。
    “我叫龜梨。”
    “龜梨君，你是高倉的上司？”
    “他不是！”管穀道。
    “管穀君，你還會說英文？還是會說中國話？”
    “我們不僅會說中國話，還會唱京戲。”高倉突然用中文說道。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高倉,住嘴！”龜梨喊道。
    “別呀，反正我也聽不懂！”孟詩鶴道。
    “龜梨君，這位小姐不是壞人，也不是外人。”管穀轉身對孟詩鶴道，“小姐，我來唱給你聽。”
    “好呀！”孟詩鶴道。
    管穀站起身，大聲唱道：
    “包龍圖打坐在開封府，尊一聲駙馬爺細聽端的，曾記得端午日朝賀天子，我與你在朝房曾把話提……”
    嘭！
    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劉簡之、周滬森和薑夔穿著憲兵製服，拿著槍走進來，槍口對準管穀。
    “你是中國人？”劉簡之道。
    “我，我不是。”管穀說。
    “不是？你剛才唱的是什麽？”
    “中國京劇。”
    “那你還說你不是中國人？”
    劉簡之拿出幾張畫像，對比龜梨、管穀、高倉。
    “你的證件！” 劉簡之轉身對向孟詩鶴說。
    孟詩鶴從包裏拿出證件，遞給劉簡之。
    劉簡之接過證件看了一下。
    “你可以走了。”劉簡之說。
    孟詩鶴接過證件，看了看龜梨、管穀和高倉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你們幾個，把身份符拿出來！”劉簡之喝道。
    “我們的證件，放在學校裏！”高倉道。
    “什麽學校？”
    “中野學校。”管穀道。
    “中野學校？沒聽說過。”
    “中野學校對外的名稱是陸軍省通訊研究所。”管穀解釋道。
    “校長叫什麽名字？”
    “秋草。”
    “我要向你們的陸軍通訊研究所核實。”劉簡之轉身看向高倉，“你叫什麽？”
    高倉道：“我叫高倉。”
    劉簡之問：“你的編號多少？”
    龜梨喊道：“高倉，不能說！”
    高倉一個箭步衝向劉簡之，卻見一把匕首抵住脖子，被周滬森逼得連連後退。
    劉簡之問：“編號多少？”
    高倉道：“0129”
    劉簡之問管穀：“你呢？你叫什麽？”
    “我叫管穀。”
    “編號？”
    “0130”
    “你，叫什麽？”劉簡之問龜梨。
    龜梨看了看劉簡之，沉默不語。
    “不想說？”劉簡之轉頭對周滬森說，“把他綁起來！”
    周滬森和薑夔走向龜梨，拿出繩子，把龜梨手腳綁了起來。
    管穀道：“他叫龜梨，編號是0128。”
    “你們倆看住他們，我去陸軍通訊研究所，核實他們幾個的身份。”
    周滬森道：“是！”
    劉簡之從居酒屋快步走出來，坐進停在門口的汽車。
    “快開車！”劉簡之道。
    孟詩鶴發動汽車，朝中野學校方向駛去。
    “快一點，還有20分鍾，就到11點了。” 劉簡之一邊換掉身上的日軍衣服，一邊喊道。
    孟詩鶴加快車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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