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振奇卸下了胡子，穿著一身和服，提著長箱，走到周滬森家門前，輕輕推開柵欄門，走了進去。
    見到程振奇進來，馬廄裏的馬匹衝著程振奇一聲嘶鳴。
    程振奇走到馬廄邊，親撫了一下馬頭。轉身看了柵欄門邊的馬車廂一眼，朝屋子走去。
    “三島君！”程振奇敲了敲門。
    無人回應。
    “三島君！”程振奇提高了聲音。
    等了幾秒鍾，程振奇沒有聽見任何回響，推門走進屋子，脫下鞋，進到客廳裏。
    “三島君！別裝死，快出來！”
    程振奇推開周滬森臥室的門。
    臥室裏，被子已被收起，整齊地碼放在櫃子上。
    怎麽回事？
    周滬森此時不在家，毫無疑問地意味著出了意外。
    程振奇不禁冷汗直冒，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稍稍冷靜之後，程振奇開始思考。
    從程振奇家到周滬森家，相距約有3公裏。有兩條路線可以前往。剛才走了其中一條道，周滬森極有可能走了另外一條道。
    程振奇從周滬森家走出來，見對麵的居酒屋旁有一個電話亭，連忙朝電話亭走去。
    “喂！”電話裏傳來孟詩鶴的聲音。
    “馬車夫出事了。”程振奇說，“我……”
    “在什麽位置？”
    “周滬森家附近。”
    “我馬上過去！”孟詩鶴掛斷了電話。
    程振奇拎著長箱子，走出電話亭，然後沿著門前馬路，快步向淺草寺方向走去。
    走到一個街口拐角，轉進一條小巷，程振奇突然看見周滬森迎麵走來。
    原來是虛驚一場，程振奇正要上前跟周滬森打招呼，突然發現周滬森用手理了理頭發。
    程振奇一怔，看見有兩個便衣跟在周滬森身後，隻好按照周滬森的意思，站住不動。周滬森漸漸走近，朝程振奇使了一個眼色 。
    程振奇手握刀柄，看著周滬森從身邊走過。
    程振奇加快腳步，轉進旁邊的一條小巷。
    喝完咖啡後，周滬森發現周邊的便衣越來越多，立即撤離了咖啡館，跟著轉進一條小巷。沒想到竟意外遇見了程振奇。
    周滬森心裏安定了一些。他現在要做的，是要走到一個寬敞一點的地方去，讓程振奇手上的狙擊步槍發揮作用。
    程振奇沿著小巷走，來到一棟木屋後門圍欄邊。
    “打擾了！”程振奇輕輕敲了敲門。
    屋內沒有傳來任何聲音。
    “有人在家嗎？”程振奇提高了聲音。
    無人應答。
    程振奇不再猶豫，提著狙擊步槍，翻牆進了小院，把箱子放在地下打開，從長箱子裏取出一截繩子，合上箱子，把繩子一頭捆在箱子的提手上，一頭抓在手上，抱著木屋柱子，迅捷爬上二樓，把箱子提了上去。然後提著箱子，沿著屋簷，走到臨街麵，打開箱子，迅速組裝好狙擊步槍。
    透過瞄準鏡，程振奇看見周滬森正慢慢悠悠地走來，兩個便衣跟在周滬森身後約10米處。在距便衣200米開外，中村雄二和兩個憲兵也遠遠地跟著。
    程振奇把瞄準鏡裏的十字中心，對準了三井的額頭，果斷地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槍響，三井應聲倒地。
    程振奇退出彈殼，迅速推彈上膛。
    周滬森聽見槍響，回過身，朝著安倍“砰”地開出一槍。安倍“啊”地大叫了一聲，掏槍欲指向周滬森，卻無力扣動扳機，倒在地上不動彈了。
    中村雄二一看不好，連忙帶著兩個憲兵一邊開槍，一邊衝了過來。
    “留活口！”中村雄二大聲喊道。
    程振奇瞄準跑在前麵的一個憲兵扣動扳機，“砰！”，憲兵應聲倒地！
    “隱蔽，有狙擊手！”中村雄二一邊喊，一邊躲在一輛停在路邊的汽車後麵。向程振奇這邊“砰砰”開槍。
    十幾個便衣從遠處衝來。
    汽車衝來的速度更快。
    這輛汽車從中村雄二身邊開過，在周滬森身旁“嘎”地一聲停住。
    孟詩鶴把車門打開。
    “老周，快上車！”
    周滬森拖起安倍，塞進汽車，然後跳進車裏。孟詩鶴開著車疾駛而去。
    中村大叫：“撬車門！”
    憲兵敲開一輛停在路邊的汽車車門，發動了汽車，中村跳進汽車，大喊：“追！”
    司機開動汽車，快速追來！程振奇把瞄準鏡對準開車的憲兵扣動扳機，憲兵頭一歪，伏在方向盤上，汽車失去控製，撞向路肩上的電線杆。
    不等中村雄二反應過來。程振奇已經瞄準了汽車油箱。“砰！”油箱被子彈射中，大火瞬間騰起！中村雄二從汽車裏衝出來，在地上打了一個滾，熄滅了身上的火，兀自嗷嗷亂叫。
    程振奇來不及把槍拆卸放進箱裏，一手拿槍，一手拿著箱子，轉到木屋靠小巷的一側，飛身從二樓跳下。
    孟詩鶴把車開近，推開車門，讓程振奇鑽進車裏。一踩油門，從屋側衝向大街，飛馳而去。
    中村反應過來，大喊“射擊！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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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彈打在孟詩鶴的汽車後背，濺起火花。
    眼見汽車越行越遠，中村回身向一個電話亭跑去。
    “高橋中佐嗎！出事了！”中村雄二急道。
    “出什麽事了？”高橋圭夫問。
    “堀口指認了中國特工，我們先跟蹤了一段，正準備圍捕時，被他的夥伴救走了！”
    “中國特工有幾個人？”
    “至少有三個！還帶著狙擊步槍！”
    “攔截過路車輛，追！”
    “沒有過路車輛！沒有誰願意過來！”
    “你在原地等著，我馬上過去！”高橋圭夫說。
    “是！”高橋圭夫掛斷了電話。
    “武田少尉！”高橋圭夫大聲喊道。
    武田泰一從案情分析室走出來。
    “跟我去淺草！”
    “是！”武田立正說。
    高橋圭夫提起戰刀，轉身走了出去。武田少尉連忙跟在身後。
    這邊，孟詩鶴開著車快速行駛在街道上。
    “老周，快看看，人死了沒有？”孟詩鶴一邊開車一邊問。
    周滬森輕輕拍打著安倍的臉。
    “快說，堀口住在在哪裏？”周滬森問。
    “在……在……旅館……”
    安倍斷了氣。
    “他死了。”周滬森說。
    程振奇收好槍，轉過頭來。
    “他們在哪兒盯上你的？”
    “離這兒隔著兩條街！”周滬森說。
    “準備棄車！估計很快就會戒嚴，你們倆立即回家，我去堀口待過的那個旅館看看。”
    “孟詩鶴，你一個人去太不安全，我跟你一起去！”程振奇說。
    “聽命令！”孟詩鶴道。
    孟詩鶴把車停下，先讓周滬森下了車，繼續開車駛到下一個路口前，然後把車停下。
    “老程，你在這兒下車。”
    “我跟你一起去。”程振奇再次要求。
    “快下車！”孟詩鶴再次說道。“一會兒戒嚴了，你回不去！”
    程振奇隻好提著長箱走下車。
    孟詩鶴接著把車開過路口，把車停下，從車裏取出一個布包，疾步走進旁邊的小巷。然後又回到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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