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東京市區地圖擺在桌上。
    劉簡之和孟詩鶴隔著桌子，麵對麵坐著。宋春萍坐在另外一側，麵對著門口。
    “我們把發報機擺在這個位置。偵測車探聽到信號，必然會從這個位置經過，我們就在這裏動手。”孟詩鶴指著地圖說。
    “要不要通知周滬森和程振奇參加行動？”宋春萍說。
    “不用。人手夠了。”孟詩鶴說。“他們兩個，先避避堀口。”
    咚咚咚。
    傳來敲門的聲音。
    “李香香他們回來了。”宋春萍站起身，把門打開。
    李香香和薑夔走了進來，薑夔把箱子放在桌子上，打開箱子，拿出一個簡陋的自裝發報機。
    “這東西行嗎？”宋春萍問。
    “長相雖醜，但是功能齊全。”薑夔說。
    “肯定能用？”劉簡之又問了一遍。
    “我測試過，沒問題。”薑夔說。
    “薑夔，東京會裝這種發報機的人多嗎？”孟詩鶴問。
    “應該不少。我的學生人人都會裝。”薑夔說。
    “薑夔，你的任務完成了，現在回去吧？”孟詩鶴說。“千惠子找不到你，說不定會弄出什麽事來。”
    “周滬森和程振奇都不在，我還是留下吧？”薑夔說。
    “薑夔，回去吧。”劉簡之說。
    薑夔轉身走了出去。
    “檢查武器！”孟詩鶴命令道。
    高橋圭夫剛剛走進辦公室，石野相原拿著一瓶酒和兩個酒杯走了進來。
    “高橋，我看你最近很辛苦，當真是廢寢忘食。來，喝杯酒，放鬆放鬆。”
    高橋圭夫接過酒瓶，給兩個杯子斟滿酒。
    “老師，您也很辛苦，頭發都發白了。”高橋圭夫把一個酒杯遞給石野相原。
    兩人碰碰杯子，各自喝了一口。
    “下午去哪裏了？”石野相原問。
    “先去了海關，然後去了一趟橫濱憲兵司令部。”高橋圭夫說。
    “去橫濱憲兵司令部幹什麽？”
    “我懷疑中野學校的學員資料已經泄密。”高橋圭夫說。
    “秋草校長說沒有泄密，你有什麽理由認為泄密了呢？我們攬的案子越多，就顯得我們越無能。我看還是算了吧。”石野相原說。
    “老師，那可是即將派往世界各地的100個間諜呀！”高橋圭夫說。
    “也可能是無中生有。”石野相原的聲音看似低沉平淡，但高橋圭夫知道，老師的話不容反駁。
    石野相原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酒遞給高橋圭夫。
    “飯要一口一口吃，事情也得一件一件做。”石野相原說。“堀口那邊有什麽進展？”
    “堀口已經指認一個中國特工，可惜中村雄二圍捕不力，讓他跑了。”
    “我認為，你們反情報課應該轉變思路，把重點放在防範上，而不是放在破案上。能夠防止再出大事，就算取得了重大成功。”
    高橋圭夫知道，不把中國特工挖出來，防止再出大事，就是一句廢話，但他又不好反駁自己的老師。
    “怎麽，你覺得我說的不對？”
    “老師說的對。”高橋圭夫說。“我會盡力防止再出大事。”
    石野相原點點頭。
    “早點回去休息吧！”石野相原轉身走了出去。
    高橋圭夫在椅子上坐下來，又把酒瓶裏沒喝完的酒，倒進杯子裏，一口喝了下去。
    一籌莫展。
    高橋圭夫深深感到了這四個字的含義。他把行軍床拿出來打開，和衣躺了上去。
    午夜時分。
    新宿街上已經變得空空蕩蕩，少有車輛通行，幾乎見不到行人，滿街的霓虹燈已經熄滅，隻有稀稀落落的路燈，泛著微弱的光亮。
    這時候，一輛汽車熄著車燈，從隅田居酒屋旁邊的街道開出來，向右轉了個彎，朝著新宿方向駛去。
    “前麵路口直行。”孟詩鶴用手電筒照著地圖，對開車的李香香說。
    汽車駛過路口。
    一輛巡邏車迎麵開來。
    “有巡邏車！”李香香道。
    “沉住氣，往右轉！”孟詩鶴說。
    李香香朝右打方向盤，轉向另外一條馬路。
    劉簡之朝後望了望。“巡邏車沒有跟來。”
    “往左！”孟詩鶴喊。
    李香香把車拐進小巷，往前走了將近60米。
    “停車！”孟詩鶴喊道。
    李香香把車停了下來。
    “宋督導，香香，你們倆負責在這兒發報。”
    “什麽時候開始？”宋春萍問。
    “馬上開始！”孟詩鶴說。
    劉簡之和孟詩鶴走下車，貼著牆根，朝前走去。
    宋春萍從車裏拿出箱子，取出發報機。李香香取出天線，架在牆邊。
    “戒備！”宋春萍說。
    “是！”李香香拔出手槍，走向牆角。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宋春萍手握發報鍵，不停地按動著。
    穀村少尉和兩個偵測兵，坐在停放在新宿憲兵隊院子裏的無線電偵測車上，雙手趴在桌上打盹，另一個偵測兵戴著耳機，調整著偵測儀上波段旋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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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情況！”偵測兵大聲叫道。
    “怎麽回事？”穀村醒過來問。
    “中國間諜正在發報！”偵測兵說。
    穀村湊過來，從偵測兵手上接過耳機，貼著自己的耳朵。兩個偵測兵立即打開無線電測向儀。
    偵測兵說：“這部電台離我們很近，應該不到2000米。”
    穀村喊道：“快下車告訴高田小隊長，集合憲兵，趕過來護駕！”
    另一個偵測兵說了聲“是！”推開偵測車後門，跳下車去。
    “駕駛兵，快開車！”穀村喊道。
    “穀村少尉，我們不等憲兵護送嗎？”駕駛兵道。
    “等他們就來不及了！”
    司機發動引擎，把偵測車從憲兵隊的院子裏開了出來。
    院子裏響起哨聲，憲兵們紛紛從屋子裏跑出來，爬上停在院子裏的運兵車。
    “中國特工還在發報嗎？”穀村問。
    “正在發。”偵測兵道。
    “報告距離！”
    “大約1600米！”另一個偵測兵說。
    穀村拔出手槍。朝後看了一眼，運兵車已經駛出憲兵隊院子。
    “快一點！”穀村催促駕駛兵。
    駕駛兵加快了速度。
    “報告距離！”
    “大約還有800米！”
    無線電偵測車的燈光，遠遠射了過來。
    “還有600米！”孟詩鶴對劉簡之做了一個手勢。
    劉簡之躲在一個電話亭後麵，看著偵測車慢慢駛近。偵測車上的無線電接收天線，360度旋轉著。
    “還有400米！”孟詩鶴再次提示。
    劉簡之從衣袋裏拿出一顆炸彈和一塊石頭。
    劉簡之朝偵測車看去，偵測車後麵100多米處，一輛運兵車滿載憲兵，正在加速追來。
    無線電偵測車越來越近。從劉簡之麵前駛過。
    劉簡之躲在電話亭背後，避開運兵車的視線，用勁扔出一塊石頭，重重地砸在偵測車的尾部。
    偵測車停了下來，車的後門隨即從裏打開，穀村探出頭來，四下張望，突然看見一顆炸彈迎麵飛來。
    “轟”
    穀村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炸彈已在偵測車裏爆炸，一股火焰從偵測車裏噴湧出來，將穀村拋出車外，重重摔在地上！
    劉簡之沒閑著，又朝偵測車扔出一個酒瓶。
    酒瓶裏裝的不是酒，而是汽油！
    後麵的運兵車“嘎”地一聲停下，高田小隊長跳下車，卻搞不清情況，四處張望。
    又一顆炸彈飛來，在高田身邊爆炸。
    投擲炸彈的是孟詩鶴。
    等憲兵們從車裏跳下，偵測車燃起的熊熊大火，照亮了整個街道。
    一個大膽的臨街市民推開窗戶，探出頭向下觀望，幾個日本兵以為他就是襲擊者，一顆子彈射中了他，屍體栽倒在窗沿上。
    劉簡之牽著孟詩鶴的手，跑進停放汽車的小巷。宋春萍推開車門，讓劉簡之和孟詩鶴鑽進車裏。
    李香香猛踩油門。汽車猛地朝前飛馳而去。
    “偵測車炸掉了嗎？”宋春萍問。
    “炸掉了！”劉簡之說。
    “這一次，給孟詩鶴記頭功！”宋春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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