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圖窮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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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裴徽毫無保留地將他與嚴莊密謀的整個拿下洛陽的計劃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眾人聽完後,不禁再次驚歎不已,他們雖然不擅長阿諛奉承,但此時也情不自禁地對裴徽的智謀和策略讚不絕口。
然而,在這一片讚譽聲中,有一個人卻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他站在裴徽的左側,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沉默,宛如一座雕塑一般。
他的存在就像一片靜謐的湖泊,與周圍的喧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靜靜地站在那裏,一言不發,隻是默默地凝視著裴徽。
他的目光深邃而複雜。
當他眺望洛陽城時,神色更是讓人難以捉摸。
裴徽將計劃和盤托出後,率先轉身,目光直接落在了李光弼身上,鄭重其事地問道:“李帥曾經鎮守過洛陽城,以您的經驗和見識,您覺得本王這破城之計是否可行呢?”
沒錯,此人正是李光弼。
郭子儀救下他之後,便將他帶到了晉陽城,讓他與裴徽會麵。
經過數次接觸,裴徽逐漸發現李光弼與郭子儀、熊虎中等人有著明顯的不同。
李光弼對他似乎隱隱有所抵觸,這使得裴徽在統兵方麵對他有所保留。
隻留李光弼緊隨在自己身旁,讓他扮演類似後世參謀長那樣的角色。
李光弼見狀,趕忙恭恭敬敬地抱拳施禮,向裴徽說道:“依卑職之愚見,殿下此計成功與否,關鍵在於以下兩個方麵。”
他稍作停頓,繼續說道:“其一,若是那安祿山運氣好,僥幸沒有死,那麽此計劃就如同那被捅破的窗戶紙一般,恐怕會節外生枝,生出許多變數來。”
李光弼的話語如同一道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讓他們都不禁為之一震。
然而,李光弼並未就此打住,他緊接著又道:“其二,若是那安慶緒率領大軍從潼關回援,那麽此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就難說了。”
“李帥所言甚是。”裴徽微微頷首,表示對李光弼的判斷和說法完全認同,“正因如此,此次安祿山必定難逃一死,而那安慶緒也絕對不會回援洛陽。”
裴徽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如同洪鍾一般,在眾人耳畔回響。
眾人聞聽此言,不禁再次渾身一顫,心中對裴徽的敬畏之情愈發深厚,隻覺得他就如同那高坐雲端的神隻一般,神通廣大、深不可測。
眾人暗自揣測,裴徽在潼關那邊是否還有什麽驚天動地的部署,否則他怎會如此篤定安祿山必死無疑,而安慶緒也絕對不會回援洛陽呢?
裴徽並沒有進一步解釋原因,他勒住馬匹,停在原地,凝視著前方,仿佛在觀察著什麽重要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他果斷地吩咐道:“按照計劃在這裏安營紮寨,休息整頓。但是,各級將領必須各盡其職,提高警惕,特別要注意防範田乾真在夜間發動偷襲。”
聽到裴徽的命令,眾將領們都恭敬地回應道:“遵命!”
……
……
洛陽城的城頭上,田乾真雖然沒有望遠鏡這樣的工具,但他的視力很好,遠遠地就看到了一群人正簇擁著一名身披黑色鎧甲的武將。
他立刻猜到,那個人應該就是裴徽。
田乾真緊緊地盯著城外逐漸成形的敵軍大營,心中暗自琢磨著。
根據田乾真所掌握的可靠情報,裴徽的軍隊雖然號稱有四萬之眾,但實際上他的步兵數量不過才一萬五千人而已。
而田乾真所鎮守的洛陽城,可是有三萬守軍的堅固城池。
以這樣的兵力對比來看,裴徽想要攻破洛陽城,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然而,讓田乾真感到不解的是,裴徽竟然如此狂妄自大,難道他真的有什麽錦囊妙計不成?
田乾真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突然下定決心,大聲下令道:“傳令各門守將,務必加強戒備,尤其是夜間城內的巡邏。我總覺得那個裴徽肯定不會按照常理出牌。”
……
……
洛陽城內,右相府邸一片靜謐。
嚴莊正端坐在書桌前,專注地批閱著堆積如山的文書。
突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然無聲地閃入室內。
這道黑影來到嚴莊身邊,俯身在他耳畔低語了幾句。
嚴莊的眼睛猛地一亮,精芒四射。
他揮手示意周圍的侍從全部退下,隻留下那名心腹在房間裏。
“達奚珣竟然被田乾真和高尚帶走了?”嚴莊的聲音低沉而微弱,仿佛隻有他和心腹能夠聽到。
“正是如此,主公。”心腹同樣壓低聲音回答道,“據我們的內線報告,田將軍和高尚懷疑城內的世家與城外的叛軍暗中勾結,所以打算讓達奚珣指認同謀。”
嚴莊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幾乎難以察覺的笑容。
作為裴徽深埋在安祿山身旁的一枚暗棋,他已經等待這一天很久了。
田乾真和高尚的這一舉動,無疑會激化城內的矛盾,而這正是裴徽計劃中所期望看到的局麵。
“立刻準備馬車,我要進宮麵見聖上。”嚴莊毫不猶豫地站起身來,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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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仿佛已經下定決心要去完成一項重要的任務。
半個時辰之後,嚴莊乘坐的馬車緩緩停在了聖人明堂之外。
安祿山近來身體狀況欠佳,病情日益嚴重,大部分時間都隻能臥床養病,朝政幾乎全部委托給了他和高尚處理。
此時,嚴莊前來求見,守在門外的李豬兒與他對視一眼後,嚴莊稍顯恭敬地行了個禮,說道:“嚴相國,陛下方才服完藥,正在歇息。”
嚴莊微微頷首,表示明白,然後說道:“我有要事稟報,還煩請通傳一聲。”
李豬兒略作遲疑,但最終還是轉身走進了內室。
沒過多久,他便出來引著嚴莊進入了內室。
一進入內室,一股濃烈的藥香撲麵而來,讓人不禁有些窒息。
隻見安祿山那肥胖的身軀半倚在龍榻之上,雙眼浮腫得厲害,麵色灰暗如土,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氣。
昔日那個縱橫捭闔、威震天下的梟雄,如今卻已如風中殘燭一般,病入膏肓,令人唏噓不已。
“陛下!”嚴莊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然後輕聲說道,“臣有要事啟奏。”
安祿山聽到聲音,強撐著睜開那如千斤重般的眼皮,他的聲音仿若被砂紙磨礪過一般,嘶啞得讓人幾乎難以聽清:“何事?”
“田乾真與高尚未經陛下聖諭,竟敢擅自扣押吏部尚書達奚珣,還逼迫他指認城內世家通敵。”嚴莊一臉肅然的恭敬說道。
安祿山聽到這句話後,沉默了片刻,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然而,突然間,他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緊接著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這咳嗽聲在寂靜的宮殿中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李豬兒見狀,急忙上前想要侍奉安祿山,但卻被他粗暴地一把推開。
李豬兒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但他不敢有絲毫怨言,隻能默默地站在一旁,擔憂地看著安祿山。
安祿山強忍著渾身的酸痛,艱難地抬起頭,凝視著嚴莊,他的雙眼布滿血絲,透露出一絲疲憊和無奈。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問道:“嚴莊!你將此事告知朕,莫非是想讓朕阻止田乾真和高尚?”
嚴莊毫不遲疑地答道:“回稟陛下,有臣子竟敢在未得陛下旨意的情況下,私自劫持陛下親封的吏部尚書,這等行為實在是大逆不道。微臣作為陛下的眼線,自然要在第一時間將此消息稟報陛下,以供陛下定奪。”
安祿山聽後,滿意地點了點頭,然而他那眯起的雙眼,依舊如鷹隼般銳利,緊緊地盯著嚴莊。
嚴莊稍稍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但微臣的想法和田乾真、高尚如出一轍,都認為必須將城內那些可能成為奸細的人斬盡殺絕,隻是田乾真、高尚愛惜自己的名聲,非要逼著達奚珣去做。若是陛下能給微臣下旨,微臣願為陛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安祿山聽了嚴莊這番話,心中連日來因某些事對嚴莊產生的疑慮瞬間煙消雲散。
他原本對嚴莊還有些猜忌,但此刻見嚴莊如此堅決,且毫不顧忌自身名聲,願意為他去做這件事,不禁對嚴莊的忠誠和果敢大為讚賞。
他揮了揮手,道:“朕累了,嚴愛卿且去與田乾真、高尚一同商議,務必要守住洛陽城。”
說罷,他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似乎真的有些疲憊不堪。
然而,嚴莊卻並未離去,而是說道:“陛下,微臣還有一件至關重要之事要稟報陛下。”
安祿山強忍著病痛,麵露不耐之色,說道:“還有何事?”
嚴莊急忙說道:“啟稟陛下,據卑職在潼關外大軍中的暗探回報,太子殿下那邊似乎並沒有帶兵回援的意思。”
安祿山原本微微閉合的雙眼,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一般,猛然睜開,那原本就因憤怒而通紅的眼睛,此刻更是如同燃燒的火山一般,噴發出熊熊怒火。
“這個忤逆之子!”安祿山怒不可遏地咆哮道,“他就盼著朕死了,好直接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寶座!”
然而,安祿山心裏也很清楚,自己這個手刃長子的次子,如今已然失控。
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去掌控安慶緒了。
由於自身身體狀況不佳,這數月來,安祿山有許多事務都無法親力親為。
再加上他如今命懸一線,那些原本對他阿諛奉承的麾下文武官員們,也開始暗中與安慶緒這位儲君勾結,對他陽奉陰違。
這一切都讓安祿山這位大燕國的皇帝,對朝堂和軍隊的掌控變得越來越力不從心。
他現在所能依仗的,完全取決於底下的人是否對他忠心耿耿。
直到此刻,安祿山才恍然大悟,理解了李隆基一直對自己的諸多兒子心存猜忌,尤其是對太子更是猜忌有加,甚至不惜痛下殺手,斬殺好幾個兒子的原因。
因為,就在這一刹那間,他的內心深處竟然也暗暗湧動著一股強烈的欲望,那就是要將安慶緒這個兒子置於死地而後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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