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假傳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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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流逝著,很快便來到了次日的淩晨時分。
    此時的興慶宮外,宮牆邊一片靜謐,隻有偶爾吹過的夜風,輕輕拂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夜色濃稠得如同墨汁一般,沉甸甸地壓在長安城的上空,讓人感到幾乎快要窒息。
    那無盡的黑暗仿佛是一頭凶猛的巨獸,張開血盆大口,將整座城市都吞噬其中。
    在興慶宮的外圍,負責警戒的金吾衛士卒劉思武,正拄著那根冰冷而沉重的長戟,站在宮牆根下。
    他的眼皮像是被千斤重擔壓住了一樣,沉重得幾乎抬不起來,一個接一個的哈欠如潮水般湧上喉嚨,怎麽也抑製不住。
    夜晚的寒氣如同一股冰冷的洪流,無情地穿透了他的衣衫,直逼骨髓。
    他的雙腳站得有些麻木了,仿佛已經不再屬於他自己。
    他拚命地跺著腳,希望能通過這種方式喚醒一絲暖意,然而那股寒氣卻如同一條陰險的毒蛇,緊緊地纏繞著他,不肯鬆手。
    就在這時,一陣“簌簌……噠噠噠……”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來,那聲音在這死一般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突兀。
    劉思武心頭一緊,警覺地抬起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隻見一隊隊太監、宮女們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慌慌張張地從宮門裏湧出來。
    他們手中提著微弱的燈籠,懷裏抱著大小不一的包裹,神色倉惶,步履匆匆,仿佛身後有惡鬼在追趕。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恐懼和茫然,就像是迷失在黑暗中的羔羊,完全不知道自己要何處去。
    “奇哉……怪也……”劉思武一邊揉著酸澀的眼睛,一邊在心中暗自嘀咕。
    這深更半夜的,宮裏本應是一片寂靜,怎麽會如此喧鬧呢?他不禁心生疑慮,莫非是哪個宮苑走了水失火)不成?
    劉思武心中越發不安,他伸長了脖子,想要看清究竟發生了何事。
    然而,四周的夜色如墨,他隻能隱隱約約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在慌亂地奔跑,氣氛異常詭譎。
    就在劉思武焦急地張望時,一名相熟的龍武軍士卒老張)突然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老張麵色蒼白,額頭上冷汗涔涔,正跟著人流緊張地奔跑著。
    劉思武見狀,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連忙伸手拉住老張的胳膊,急切地問道:“老張!老張!留步!這……這到底是怎麽個情況?宮裏出什麽事了?”
    老張像是被嚇了一跳,他猛地回過頭來,臉色煞白,如同見到了鬼魅一般,眼神裏充滿了驚恐。
    他用力掙脫劉思武的手,壓低嗓子急促地說道:“我的劉老弟!莫要多問!一個字也別往外蹦!小心……小心禍從口出!這可是掉腦袋的勾當!”
    說罷,老張還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然後頭也不回地快步消失在了黑暗中,隻留下劉思武站在原地,驚愕得合不攏嘴。
    劉思武被他這反應嚇得渾身一激靈,仿佛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就像被一盆冰水從頭澆下一般,寒意迅速傳遍全身,讓他瞬間縮回了脖子,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引起對方的注意。
    此時此刻,劉思武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疑惑,他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但從對方的反應來看,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他的腦海中不斷閃過各種可怕的念頭,讓他的心跳越來越快,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兒了。
    然而,在接下來漫長而煎熬的一個時辰裏,劉思武作為宮牆根下的“哨兵”,卻被迫目睹了更多匪夷所思、足以顛覆他認知的景象。
    首先,他看到象征皇權的全套鑾駕儀仗被小心翼翼地抬出宮門。
    那精美的鑾駕在晨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耀眼,每一個細節都透露出皇家的威嚴和奢華。
    劉思武不禁瞪大了眼睛,他從未如此近距離地觀察過這些象征著至高無上權力的器物,心中的震撼難以言表。
    緊接著,貴妃娘娘那華貴非凡的鳳輦也緩緩駛出了宮門。
    鳳輦上的裝飾華麗無比,珠簾輕搖,仿佛能聽到貴妃娘娘的歡聲笑語。
    劉思武的目光緊緊跟隨鳳輦,直到它消失在宮牆之外。
    再後來,是一輛接一輛沉重異常、壓得車軸吱呀作響、滿載著巨大箱籠的馬車。
    這些馬車看上去都裝滿了貴重的物品,車輪碾過青石路麵的聲音在寂靜的淩晨格外刺耳。
    劉思武不禁想知道這些箱子裏究竟裝著什麽,但他不敢去打聽,隻能默默地看著這些馬車一輛接一輛地駛出宮門。
    就這樣,劉思武一直站在宮牆根下,目睹著這一切。
    他的心情愈發沉重,心中的疑問也越來越多。
    這些景象究竟意味著什麽呢?
    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發生呢?
    他的腦海中充滿了各種猜測和疑問,卻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答案。
    直至天色微明,晨鼓那沉悶而悠遠的聲音在長安城各坊間次第響起,宮門才緩緩關閉,恢複了往日那種威嚴卻空洞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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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思武終於鬆了一口氣,但他的心情卻久久不能平靜。
    他知道,今天所見到的一切,將會成為他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記憶。
    望著大批太監、宮女、以及平日裏趾高氣揚的大內侍衛、龍武禁軍,此刻如同潰堤之水般緊張有序卻又帶著難以掩飾的倉惶,從各個宮門湧出,匯成一股股人流消失在長安城的街巷深處,劉思武徹底懵了。
    他拄著長戟,一臉茫然地站在原地,隻覺得腦子嗡嗡作響,如墜五裏雲霧之中,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意味著什麽。
    劉思武,一個身處帝國權力中心最邊緣的小卒,他的生活圈子非常有限。
    他的日常工作就是站崗放哨,守衛皇宮的安全。
    他那如同井底之蛙般狹窄的視野,讓他對皇宮以外的世界知之甚少。
    他所接觸到的信息層級也非常低,除了一些基本的軍規和命令,他幾乎沒有機會了解到更高級別的政治動態和權力鬥爭。
    他的思維被軍規和卑微的身份所禁錮,缺乏對複雜局勢的洞察力和判斷力。
    在這個帝國命運千鈞一發的時刻,這些象征最高權力核心的人物和物品如此匆忙、詭異地撤離,對於劉思武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他無法想象這樣的變故會給整個帝國帶來怎樣的影響,更無法理解這背後隱藏的巨大陰謀和權力博弈。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人流漸漸散去,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恐懼。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也不知道這個夜晚過後,他的命運將會如何。
    劉思武站在宮門前,隻覺得周圍的空氣都彌漫著一種讓人不安的氣氛。
    而他那雙腳,更是被寒冷刺骨的感覺所籠罩,仿佛已經不屬於自己了一般。
    由於不斷有宮中的顯貴和內侍頭目從他眼前經過,劉思武根本無法像往常執勤偷懶時那樣,找個避風的角落坐下歇息片刻。
    他隻能硬著頭皮,如同木樁一般直挺挺地站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劉思武感覺自己的雙腳就像是被千萬根鋼針反複穿刺一樣,痛苦不堪。
    這種麻木的感覺一直蔓延到了他的小腿,讓他覺得自己的雙腿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然而,劉思武知道,他不能倒下。
    他必須堅持到宮門關閉,不再有人流湧出的時候。
    隻有這樣,他才能完成自己的任務,結束這漫長而痛苦的執勤。
    終於,宮門緩緩關閉,不再有人從裏麵出來。
    劉思武感覺自己就像是卸下了一座無形的大山一樣,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
    不過,他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又熬過了大約一刻鍾的時間。
    因為他知道,隻有等到那象征著換崗解脫的晨鼓聲響起,他才能真正地下衙。
    終於,那晨鼓聲如同天籟一般響徹雲霄。
    劉思武長長地、如釋重負地籲出了一口濁氣,那冰冷的白霧在清晨的寒氣中迅速消散。
    他終於可以下衙了!
    按照規定,站了夜哨的士兵,上午是可以在軍營中休息的,下午才需要去執行巡邏或者其他任務。
    然而,金吾衛中營的管理一向都比較鬆散,再加上很多將士的家眷都住在長安城內,所以白天休息的時候,士兵們偷偷溜回家中也是常有的事情,而上官對此往往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會過多地去追究。
    劉思武的家就在長安城西,而且是在靠近城牆根、位置比較偏僻的待賢坊。
    從他所在的位於城東的興慶宮走回家,需要徒步穿過大半個長安城,這至少得走上小半個多時辰呢。
    他雖然身為金吾衛,並且肩負著在皇城外圍當差這樣看似很風光的“殊榮”,但實際上他每個月能拿到手的軍餉卻少得可憐,常常會讓他感到經濟上有些捉襟見肘。
    要知道,當今聖人雖然經常會在宮內大肆賞賜,但那些金銀財帛、綾羅綢緞,基本上都落入了梨園的歌舞伎、後宮嬪妃的太監宮女、以及守衛宮禁核心的大內侍衛和龍武軍禁軍的口袋裏。
    像劉思武這樣的普通金吾衛,是很難從中分到一杯羹的。
    負責皇城外圍警戒的金吾衛,就如同那裝飾門麵的“門臉”一般,向來都不在受賞之列。
    這對於金吾衛的士兵們來說,無疑是一種沉重的打擊。
    更糟糕的是,近年來金吾衛中各級軍官克扣、拖欠士兵軍餉的事情屢屢發生,這使得普通金吾衛士卒的生活變得異常艱難。
    尤其是在這匯聚了天下豪門勳貴、富商巨賈、達官顯宦的煌煌帝都長安,物價高昂,生活成本居高不下。
    劉思武,一個普通的金吾衛士卒,此刻正拖著他那疲憊而又麻木的雙腿,緩緩地走在這條漸漸蘇醒的街道上。
    盡管清晨的陽光已經灑在了大地上,但街道上依舊顯得有些冷清。
    劉思武心中充滿了苦澀和豔羨。
    他不禁感歎道:“唉……若是當初能夠托關係,或者運氣好一點被派去天工之城當差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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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早就聽聞同袍們私下裏豔羨地議論過,在天工之城當差的金吾衛,無論是正俸軍餉還是各種名目的補貼、油水,加起來足足是他們在長安當值的四五倍不止!
    這樣的差距,讓劉思武感到無比的失落和無奈。
    他不禁想起自己每天辛勤工作,卻隻能拿到微薄的薪水,連一匹屬於自己的、最普通的代步馬匹都置辦不起。
    而那些在天工之城當差的金吾衛,卻能夠享受如此豐厚的待遇。
    與他眼下相比,那簡直是天壤之別,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可惜,那樣的肥差,沒有過硬的關係和豐厚的孝敬,根本輪不到他這種毫無背景的小卒。
    路過西市邊緣一個剛剛支起爐灶、冒著騰騰熱氣的肉包子小攤時,那誘人的肉香如同鉤子般鑽入劉思武的鼻腔。
    他的腳步像被無形的繩索絆住,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喉結上下滾動著。
    他的腦海中清晰地浮現出家中景象:破舊的土炕上,九歲的兒子和六歲的女兒,兩張瘦弱的小臉正眼巴巴地望著門口,等待父親歸來。
    孩子們清澈而帶著渴望的眼神,仿佛穿透了時空,刺痛了他的心。
    他們多久沒嚐過肉味了?
    “罷了!”劉思武咬了咬牙,臉上閃過一絲決然,仿佛下了天大的決心。
    他從懷裏掏出那個幹癟、沾著汗漬的錢袋,數出幾枚珍貴的銅錢,狠心買了兩個熱騰騰、白胖胖的肉包子。
    他小心翼翼地用油紙包好,緊緊捂在懷裏,如同守護著稀世珍寶,試圖留住那一點可憐的暖意。
    腹中的饑餓感如同火燒,但他卻強忍著,一心隻想快點把這點難得的油水帶給家裏的兩個小饞貓。
    “劉思武——!”就在他揣好包子,準備繼續趕路時,一陣急促如擂鼓般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伴隨著一聲高亢的呼喚,如同驚雷般在他耳邊炸響!
    劉思武渾身一顫,急忙循聲轉頭望去。
    隻見一匹通體烏黑、神駿非凡的高頭大馬正四蹄翻飛,疾馳而來,馬背上一個身形魁梧的年輕軍官,正目光如炬地緊盯著他,再次高喊:“劉思武!”
    劉思武定睛一看,心中大驚,連忙將包子藏得更深,然後站直身體,恭敬地抱拳施禮,聲音帶著一絲緊張:“卑職金吾衛士卒劉思武,見過陳都尉!”
    來人正是金吾衛中的一名都尉,陳子韜。
    他年紀不過十七八歲,卻生得虎背熊腰,魁梧異常,騎在馬上如同一座移動的鐵塔。
    沒錯,陳子韜乃是前龍武大將軍陳玄禮的兒子。
    原本憑借父親的顯赫地位和自身勇武,他年紀輕輕便在龍武軍中擔任六品郎將,前途一片光明。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
    其父陳玄禮在晉陽之戰中慘敗,城池丟失,本人更被叛軍俘虜,這成了整個陳氏家族的巨大汙點。
    陳子韜也因此受到嚴厲牽連,被一擼到底,貶謫到金吾衛中擔任一個微不足道的九品都尉。
    “你!跟我過來!我有幾句話要問你!”陳子韜的聲音低沉而急促,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和一種無形的威壓。
    他顯然出門極其匆忙,身上隻胡亂套著一件單薄的春衫,外麵草草裹了件錦裘禦寒,連象征身份的襆頭都未及戴上,頭發略顯淩亂,錦裘的帶子也係得歪歪扭扭。
    這一切,都昭示著某種突如其來的、極其緊急的狀況。
    原來,天剛蒙蒙亮,便有一名行蹤詭秘、手持他父親陳玄禮特殊信物和親筆密信的人,直接找到了陳子韜的住處。
    信中內容令他大驚失色,但信中提及之事唯有他們父子二人知曉,且筆跡千真萬確是他父親的。
    巨大的震驚和一絲抓住救命稻草、或許能挽回家族頹勢的衝動,壓倒了他心中的疑慮。
    他幾乎沒有過多猶豫,便按照來人的要求,匆匆出門執行任務——尋找特定時間在興慶宮外當值、且可能看到關鍵情況的士兵。
    劉思武,正是目標之一。
    陳子韜言罷,一勒馬韁,那匹黑馬長嘶一聲,靈巧地拐進了旁邊一條僻靜無人的小巷。
    劉思武心頭突突直跳,不敢有絲毫怠慢,急忙小跑著跟在後麵,也鑽進了那條光線昏暗的小巷。
    巷內狹窄,陳子韜高大的身軀騎在馬上更顯壓迫感。
    他勒住躁動的馬匹,猛地轉頭,目光如電般射向劉思武,聲音壓得極低,開門見山:“今早醜時到寅時淩晨15點),你在興慶宮西門當值,可曾……看見什麽異常動靜?任何不尋常的人、車馬、物品出入宮門?仔細想想,一字不漏地告訴我!”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耽誤的急切和緊張。
    劉思武被他的氣勢所懾,咽了口唾沫,連忙將在宮門外站崗時所見所聞,從太監宮女倉惶出逃,到鑾駕鳳輦、箱籠馬車,再到大批侍衛禁軍撤離……如同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詳詳細細地說了出來,甚至連那些人的大致神情和隊伍離去的方向都盡力回憶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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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分鍾之後,陳子韜的臉色已經陰沉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天空,仿佛能擰出水來。
    他聽完劉思武的敘述,眼中最後一絲僥幸也熄滅了,隻剩下冰冷的震驚和一種決絕。
    他揮了揮手,聲音沙啞:“知道了。今日之事,爛在肚子裏!去吧!”
    劉思武如蒙大赦,連忙抱拳,低著頭快步退出了小巷,心有餘悸地摸了摸懷裏的包子,頭也不回地向家的方向跑去。
    巷內,陳子韜猛地一夾馬腹,那匹黑馬如同離弦之箭般衝出小巷,向著兵部衙門的方向絕塵而去!
    馬蹄鐵敲擊在青石板路上,發出清脆而急促的噠噠聲,在清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
    “聖人……竟然真的……拋棄了長安!”這個認知如同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也砸碎了李唐王朝最後一點虛幻的威嚴。
    ……
    ……
    元載府邸。
    天色剛剛破曉,晨光熹微。
    元載書房的門便被“砰”地一聲推開,嚴武帶著一身清晨的寒氣,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臉上混合著興奮與凝重,人未至,聲先到:“元兄!大事已定!不良人剛剛傳來確鑿無誤的緊急線報!”
    他幾步跨到元載麵前,語速快得像連珠炮:“那昏聵之君與楊國忠老賊、還有楊貴妃,已於淩晨醜時三刻,如同鬼魅般悄然潛出長安城!”
    “高力士那老閹奴率領著一千多太監、宮女和大內侍衛緊隨其後!”
    “此外,還有五千龍武軍精銳隨行護駕!更可恨的是,他們在城外與楊國忠那廝暗中操練已久的三萬新軍成功會合!此刻,這大隊人馬正如同喪家之犬,一路向著蜀地方向狂奔而去!”
    嚴武帶來的消息,正是元載等待的關鍵拚圖。
    元載聞言,嘴角那抹掌控一切的笑意再次浮現。
    他不慌不忙,從容地從堆滿文書的桌案上拿起三份早已準備好的、製作精良的“聖旨”,以及三份蓋有當朝左相陳希烈大印的正式任命文書。
    “好!時機已到!”元載的聲音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沉穩,他將其中一份任命文書和一份“聖旨”遞給嚴武,“嚴兄,此刻你便可持此文書與‘聖旨’,即刻前往龍武軍大營赴任!掌控這支禁軍精銳,乃殿下大計之基石!望嚴兄不負重托!”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期許和不容失敗的意味。
    言罷,元載轉身,對著書房角落陰影裏一張紫檀木交椅上端坐的人影,微微躬身,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尊重:“後麵之事,就有勞袁總管了。”
    嚴武這才注意到,交椅上還坐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四十多歲、身材微胖、麵皮白淨無須的太監。
    他穿著深紫色的宦官常服,手中捧著一杯熱茶,神態看似平靜,眼神深處卻閃爍著精明的光芒。
    此人正是宮中地位僅次於高力士、手握實權的大太監——袁思藝!
    他早已被裴徽用難以想象的巨額財富和未來“內相”的承諾喂得飽飽的。
    當長安城內關於裴徽乃是“真龍血脈”、“流落民間皇子”的傳言甚囂塵上之後,袁思藝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押上了全部身家,成為了裴徽在宮中最核心、最隱秘的鐵杆心腹。
    他同樣收到了裴徽的密信,信中的指示簡潔而有力:全力配合元載等人,不惜一切代價!
    元載自然不會跟這個深諳宮廷規則的太監客氣。
    昨夜,他便差遣心腹持裴徽信物,將袁思藝秘密傳喚至府中。
    兩人在這書房內徹夜未眠,對著燈光,絞盡腦汁,反複推敲細節,最終密謀炮製出了這幾份足以以假亂真的“聖旨”。
    袁思藝放下茶杯,接過元載遞來的另外兩份“聖旨”,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疲憊與亢奮的神情,他打了個哈欠,對著元載和嚴武象征性地輕點了下頭,聲音尖細而平穩:“元侍郎、嚴將軍放心。能為殿下效犬馬之勞,掃清奸佞,匡扶社稷,乃老奴幾世修來的福分。老奴這便去辦。”
    他深知此行關係重大,早已安排好了兩名絕對可靠的心腹小太監隨從,以及一隊由裴徽暗中掌控的龍武軍侍衛負責護衛。
    當然,此行最關鍵的核心,就在於由他袁思藝這位地位尊崇、眾所周知常在禦前行走的大太監親自去“傳旨”。
    以他的身份和多年積威,再加上手中“聖旨”那足以亂真的字跡和印璽由袁思藝利用職務之便,偷偷模仿皇帝筆跡,並盜用了保管相對鬆懈的“中書門下之印”和皇帝日常用的一方小璽),足以震懾住絕大多數不明真相的官員和將領,無人會輕易懷疑聖旨的真偽!
    這正是裴徽選中他執行此任務的最大價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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