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最為慘烈的白刃戰

字數:10178   加入書籤

A+A-


    待眾將帶著複雜的心情,恭敬地行過大禮起身,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感並未消散半分,反而更加凝重。
    安慶緒強打精神,用力甩了甩昏沉的腦袋,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刀鋒,緩緩掃過帳中每一個將領的臉龐。
    那些跟隨他父親安祿山起兵、身經百戰的悍將,此刻在他那陰鷙、瘋狂又帶著審視的目光逼視下,竟也感到一陣寒意從脊背升起,紛紛下意識地低下頭顱,避開那令人心悸的視線。
    他揮了揮手,動作帶著一種沉重的、心力交瘁的疲憊感,聲音低沉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都看到了吧?天工之城這塊硬骨頭,硌掉了我們的牙!”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如同夜梟啼鳴,“裴徽那條瘋狗!他手下的兵,比孤想象的還要狠!還要不要命!”
    他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硬生生擠出來,帶著血腥味,“朕倒是想起史思明那個蠢貨!”
    他眼中充滿了赤裸裸的鄙夷和憤怒,“數月前,四萬對三萬!竟然敗了!丟盡了孤大燕的臉麵!這足以證明,裴徽麾下的人馬,是真正的精銳!是啃骨頭的瘋狗!”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那帶著硝煙和血腥味的空氣似乎讓他稍微冷靜了一絲,強迫自己分析起眼前的局勢:“萬幸!潼關還在我們手裏!裴徽的主力被死死釘在關外,一時半會兒進不來!他在關中能調動的兵力,撐死了也就兩萬人,就算加上天工之城那點殘兵敗將,也翻不了天!”
    這似乎是此刻唯一能讓他抓住的救命稻草,他反複強調著,試圖說服自己,也說服帳下的將領。
    “本來按照原計劃,”安慶緒的聲音陡然轉低,帶著深深的遺憾和不甘,如同毒蛇吐信,“攻下天工之城,一者,那地方糧草堆積如山,百姓眾多,易守難攻,可作我大燕穩固的根基!進可直逼長安,退可從容周旋,何懼持久戰?二者,”
    他眼中凶光一閃,如同餓狼看到了獵物,“抓住虢國夫人那個絕色美婦,裴徽那瘋子再凶,也得投鼠忌器,乖乖聽孤擺布!那將是何等妙局!可惜啊……可恨!”
    他猛地轉頭,目光如毒蛇般死死盯住角落裏低著頭看不清其神色的高尚,聲音寒徹骨髓,仿佛來自九幽地獄,“天工之城沒啃下來!這塊肥肉,硬生生變成了卡在孤喉嚨裏的骨頭!卡在我們大燕咽喉上的毒刺!”
    帳內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隻有牛油火把燃燒的“劈啪”聲和將領們壓抑到極致的、沉重的呼吸聲。
    高尚的頭垂得更低了,幾乎埋進了胸口,肩膀微微顫抖,看似一臉愧疚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但低垂的眼簾下,那眼神卻陰沉得可怕,充滿了屈辱和怨毒。
    安慶緒霍然起身,身上那件象征皇權的、刺眼的明黃袍服因他劇烈的動作而顯得有些淩亂和滑稽。
    他雙手重重按在案幾上,身體微微前傾,帶著一種孤注一擲、近乎歇斯底裏的瘋狂,嘶吼道:“所以!我們沒得選了!必須在裴徽那條瘋狗撲到長安之前,把這座該死的城給我拿下來!否則……”
    他環視眾人,眼神變得無比犀利、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毀滅意味,“軍心必潰,士氣必墮!這長安城下,就是我大燕基業的斷頭台!爾等皆死無葬身之地!”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讓這沉重如山的威脅和絕望的後果在每個人心中發酵、蔓延。
    所有將領都感到一股冰冷的恐懼攫住了心髒,屏息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安慶緒深吸一口氣,將田乾真連日來在他耳邊反複強調、解釋的攻城鐵律,用盡全身力氣,如同瀕死野獸的咆哮般吼了出來:“今日!全軍上下!全力以赴!攻城!約法三章!聞鼓角則進!聞金則退!違令者——斬!”
    “斬”字出口,帶著濃烈的血腥氣,在帳內嗡嗡回響。
    “先登城者!賞錢千緡!官升三級!”巨大的誘惑拋了出來。
    “怯戰懦弱者——斬!”又是一個冰冷的“斬”字。
    他稍稍停頓,似乎覺得這還不足以徹底點燃這些亡命之徒骨子裏的貪婪和獸性,又拋出了一個足以讓人瘋狂的誘餌:“最先登城,並能打開缺口,讓後續大軍得以湧入者——賞金萬兩!官升三級!”
    此言一出,帳中不少將領,尤其是那些出身草莽、嗜血好利的部將,呼吸瞬間粗重起來,眼中閃爍著餓狼般的貪婪綠光,仿佛已經看到了堆積如山的黃金和耀眼的官袍。
    最後,他拋出了叛軍最底層士兵最渴望、也最殘忍的承諾,聲音帶著一種扭曲的快意:“另外,傳令三軍!破城之後,大掠三日!長安的金銀財帛、嬌妻美妾,任爾等取用!想要什麽,就拿什麽!”
    這赤裸裸的搶劫和暴行許可,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點燃了帳內大部分將領眼中最原始的野性和獸欲,他們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興奮和嗜血的神情,仿佛已經看到長安這座天下最富庶的城池在烈火中哀嚎呻吟、任由他們蹂躪的場景。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粗重的喘息和壓抑的低吼在帳內響起。
    隻有少數如田乾真、高尚等幾位較為持重的老將和官員,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憂慮。
    大掠三日,固然能刺激一時士氣,讓士兵變成野獸,但必將徹底失去民心,激起關中乃至天下更強烈的反抗,後患無窮,無異於飲鴆止渴。
    然而,此刻被天工之城失利和裴徽威脅逼到牆角的安慶緒,隻求眼前的速勝,哪裏還顧得上什麽民心、什麽後患?
    “好了!”安慶緒一揮手,仿佛剛才的咆哮耗盡了所有力氣,疲憊不堪地癱坐回主位,聲音帶著濃重的不耐和最後的催促,“田大將軍!你來部署攻城兵力!今日,務必破城!孤就在這裏,等著長安城破的消息!若日落前不見捷報……哼!”
    那未盡的威脅,比說出口的更加令人膽寒。
    田乾真心中一凜,大步出列,抱拳沉聲道:“末將領旨!”
    他轉身麵對眾將,眼神銳利如鷹,迅速開始調兵遣將,一道道命令如冰冷的鐵錘砸下:
    “崔將軍!率本部兩萬人馬,主攻東城!務必撕開口子!”
    “孫將軍!你部一萬五千人,猛攻南城!不惜代價!”
    “安將軍!北城交給你!一萬精兵,給老子壓上去!”
    “其餘各部,隨本將坐鎮中軍,輪番壓上,保持攻勢不絕!督戰隊,由陛下親衛統領兼任,膽敢後退一步者,立斬陣前!”
    ……
    叛軍龐大的戰爭機器,在安慶緒的瘋狂意誌和重賞許諾下,發出了最後的、也是最凶猛的咆哮。
    ……
    ……
    同一時間,長安城中。
    濃重的、令人作嘔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彌漫在用幾座大宅院臨時征用的傷兵營裏。
    那是新鮮血液的甜腥味、化膿傷口散發的腐臭味、汗液的酸餿味、濃烈草藥的苦澀味,還有衣物、木頭被燒焦的糊味,交織成一片地獄的氣息。
    痛苦的呻吟聲、壓抑的哭泣聲、傷兵因劇痛而發出的嘶吼聲、軍醫嘶啞著嗓子下達指令和催促民夫搬運的聲音不絕於耳,形成了一曲絕望的交響樂。
    郭千裏一身沾滿暗紅血汙和黑色煙塵的明光鎧,手裏捧著的鳳翅盔同樣布滿刀砍箭射的深刻劃痕,盔纓早已折斷不見。
    他臉色鐵青,眉頭擰成一個死結,目光沉重地掃過營內密密麻麻躺著的傷兵。
    缺胳膊少腿的,腸穿肚爛的,麵目全非的……觸目驚心。
    還有那些覆蓋著肮髒白布的屍體,一排排延伸出去,無聲地訴說著戰爭的殘酷。
    僅僅兩天!兩天慘烈的守城戰!城內勉強拚湊起來的四萬多人,竟已死傷一萬有餘!
    這個傷亡比例,竟與攻城的叛軍相差無幾!
    巨大的消耗像一塊冰冷的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雖然裴徽“三日必至”的承諾像一根脆弱但堅韌的精神支柱,支撐著殘存的守軍意誌,但眼前的現實,卻無比殘酷地撕扯著這最後的希望。
    金吾衛、龍武軍、旅賁軍這些昔日駐守京畿、久疏戰陣的“老爺兵”們,在真正血肉橫飛、生死一線的城頭磨盤前,畏戰怕死的本性暴露無遺。
    不少士兵臉色慘白如紙,握著兵器的手都在不受控製地發抖,一些基層軍官麵對潮水般的敵人,也常常指揮失措,甚至流露出絕望的神色。
    “大帥……”一個臉上纏著滲血繃帶、隻露出一隻眼睛的校尉掙紮著想從草席上坐起,聲音虛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弟兄們……盡力了……真的盡力了……可叛軍……太多了……像蝗蟲一樣……殺不完……他們太瘋了……完全……完全不要命……”
    他說著,那隻獨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懼和疲憊。
    郭千裏快步上前,用帶著鐵手套的手輕輕但堅定地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躺好,自己沙啞的聲音盡量放得平穩:“我知道。我都知道。好好養傷,別說話。”
    他環顧四周,看著那些投來的、充滿痛苦和茫然的眼神,補充道,“郡王殿下的大軍已在路上!再堅持一日!一日即可!”
    這話是說給傷兵聽的,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他沉重地走出傷兵營,刺眼的陽光讓他下意識地眯了眯眼。
    他望著遠處城樓上殘破的旗幟和叛軍營地方向升騰起的滾滾濃煙,心中天人交戰,如同油煎火燎:“要不要……成立督戰隊?再殺一批懈怠畏縮的軍官和兵卒?用他們的血……來凝聚這點快要散掉的士氣?”
    這個念頭無比殘酷,如同毒蛇噬心。
    慈不掌兵!這個道理他懂。
    可……長安城有一百多萬百姓!
    身後是殿下未來的大業根基!
    不容有失!
    絕對不能有失!
    他握緊了腰間的橫刀刀柄,冰冷的觸感也無法驅散內心的煎熬。
    “報——!!!”
    一聲淒厲得變了調的呼喊,如同利刃般劃破了這短暫的、壓抑的寧靜。
    一個渾身是土、甲胄歪斜的傳令兵連滾帶爬地衝到郭千裏麵前,臉上混雜著煙灰、汗水和血跡,眼中是極度的恐懼,聲音因急促和驚駭而嘶啞尖銳:“郭帥!叛軍……叛軍又攻城了!漫山遍野!全是人!比前兩天多得多!瘋了!他們全瘋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狗娘養的安祿山崽子!”郭千裏從牙縫裏狠狠擠出這句最粗魯、最直接的咒罵,瞬間將所有猶豫、所有仁慈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求生的本能和對這座城池百萬生靈的責任感壓倒了一切!
    他猛地將鳳翅盔扣在頭上,鐵質的邊緣撞擊發出“鏗”的一聲脆響。
    “傳令各城頭!死戰!死戰不退!”他一邊咆哮著,一邊邁開大步,如同離弦之箭般向喊殺聲最激烈、也最危險的東城牆衝去!
    沿途對著驚慌跑動、搬運滾木礌石的士兵和民夫怒吼:“快!快上城!東城!都跟我上東城!長安存亡,在此一刻!退一步,身後就是你們的父母妻兒!!”
    他的聲音如同驚雷,在混亂的街巷中炸響,暫時驅散了一些恐懼,激起了些許悲壯的血性。
    ……
    東城牆。
    當郭千裏踏著被鮮血反複浸染、變得粘膩濕滑的石階,衝上東城牆的那一刻,饒是他身經百戰,見慣了屍山血海,也被眼前這如同地獄降臨般的景象震得心頭猛地一沉,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直衝頭頂!
    視線所及,城牆之下,一片望不到邊際的黑潮在瘋狂湧動!
    叛軍士兵如同決堤的黑色洪水,洶湧澎湃,無邊無際!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沉悶如雷的戰鼓聲、淒厲刺耳的號角聲、還有兵刃撞擊的鏗鏘聲、垂死的慘嚎聲……匯成一片毀滅性的聲浪,瘋狂地衝擊著城牆,也衝擊著城頭每一個守軍的耳膜和神經,幾乎要將人的意誌撕碎!
    就在他眼前這段並不算長的東城牆上,叛軍竟然同時架起了不下十架高大的雲梯!
    每一架雲梯都像一條通往地獄的巨蟒,上麵密密麻麻爬滿了叛軍士兵,他們前赴後繼,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完全不顧城頭傾瀉而下的密集箭矢、呼嘯而下的巨大滾石和沉重擂木!
    城牆根下,屍體已經層層疊疊,堆積如山,暗紅的鮮血匯聚成小溪,汩汩流淌進護城河,將原本渾濁的河水染成了詭異的、令人作嘔的暗紅色。
    “嘶……”郭千裏倒吸一口涼氣,右手下意識地死死握住了腰間讓天工之城兵器作坊精心打造的那把橫刀刀柄,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光是攻我東城的賊兵,怕已不下萬人!安慶緒這廝,今日是要傾巢而出,拚命了!”
    他瞬間明白了叛軍主帥的意圖——孤注一擲,要在裴徽到來前,用絕對的人命和瘋狂,將長安城碾碎!
    ……
    ……
    長安城,南城牆。
    “放箭!快放箭!瞄準雲梯!別讓他們上來!射!給老子狠狠的射!”
    “床弩!對準那扛撞木的!給老子射穿他!快!”
    “油鍋!快燒!油鍋燒起來!把油燒滾!快扇風!”
    南城守將嚴武,聲嘶力竭地吼叫著,聲音早已沙啞。
    他頭盔歪斜,臉上混合著煙灰、汗水和濺上的血點,如同戴了一張猙獰的麵具,雙眼因高度緊張、極度疲憊和不斷升騰的腎上腺素而布滿駭人的血絲,瞪得如同銅鈴。
    他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在垛口間來回奔走,用吼聲和佩刀指揮著瀕臨崩潰的防線。
    城牆垛口後,幸存的守軍弓箭手手臂早已酸痛麻木,幾乎不需要瞄準,隻是機械地、拚盡全力地將一波波箭雨拋射出去。
    密集的箭矢如同死亡飛蝗般落入城下洶湧的叛軍人潮中,總能帶起一片淒厲的慘嚎和飛濺的血花。
    巨大的床弩被絞盤“嘎吱嘎吱”地拉開,弩手們赤膊上陣,肌肉虯結,隨著軍官一聲令下,粗如兒臂的弩箭帶著撕裂空氣的恐怖尖嘯射出!
    “噗嗤!”有時能像串糖葫蘆一樣洞穿數名舉著木盾的叛軍士兵,將他們釘死在地上,景象慘烈無比。
    幾處叛軍雲梯密集、攻勢最凶的關鍵位置,軍官們帶著還能站起來的士兵和強征來的民夫,喊著號子,用盡吃奶的力氣,將巨大的滾石和沉重的擂木合力推下城牆!
    “轟隆!哢嚓!”沉重的撞擊聲伴隨著骨骼碎裂、內髒爆開的悶響傳來,令人頭皮發麻,腸胃翻湧。
    幾口巨大的鐵鍋被架在城牆背風處,民夫們拚命地扇著風,鍋底柴火熊熊,滾燙的油脂在鍋中劇烈翻滾,冒出濃密刺鼻的青煙,發出“滋滋”的恐怖聲響。
    “油滾了!倒!”隨著嚴武一聲歇斯底裏的嘶吼,滾燙的、冒著泡的油脂被士兵們用長柄鐵勺奮力舀起,順著女牆的缺口猛地潑下!
    “滋啦——啊!!!”
    城下瞬間爆發出非人的、撕心裂肺的淒厲慘叫!
    被滾燙熱油當頭澆中的叛軍士兵,皮膚瞬間起泡、焦黑、綻裂,如同被投入油鍋的活蝦,慘叫著在地上瘋狂翻滾,有的甚至直接疼得暈死過去。
    空氣中彌漫開一股令人作嘔的皮肉焦糊味。這恐怖的一幕總能暫時震懾住叛軍,讓他們的攻勢為之一滯,士氣受到沉重打擊。
    每當叛軍的攻勢過於凶猛,雲梯上的人潮難以阻擋時,守軍便會用特製的長杆容器,將引火的燃油主要是猛火油)潑灑下去,然後一支火箭精準射下!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轟!”
    城下頓時騰起一片熊熊火牆!
    烈焰無情地吞噬著雲梯、盾牌和活生生的軀體,焦臭味衝天而起!
    被火焰包裹的叛軍士兵發出絕望的哀嚎,化作一個個扭曲的火團。
    然而,今日的叛軍仿佛被注入了來自地獄的瘋狂藥劑!
    人數之多,攻勢之猛,持續之久,遠超前兩天!
    他們似乎完全忘記了恐懼。
    即使麵對燃油火攻這等大殺器,他們也隻是在烈焰騰起的瞬間稍稍退卻,但在後方督戰隊明晃晃的鋼刀逼迫下,在“萬金”、“升官”、“大掠三日”的重賞刺激下,很快又紅著眼,發出野獸般的嚎叫,踩著同伴焦黑冒煙的屍體,甚至踏著還在燃燒的火焰,再次瘋狂地撲了上來!
    那種不顧一切的瘋狂,讓城頭的守軍都感到一陣陣心悸。
    “頂住!給我頂……” 嚴武的吼聲戛然而止,瞳孔猛地收縮成針尖大小,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
    就在他前方不到二十步的地方,一架異常堅固的雲梯頂端,幾個異常凶悍、身披重甲的叛軍士兵已經成功翻上了城頭!
    為首一人身材魁梧如鐵塔,滿臉橫肉,眼露凶光,手持一把沉重的環首刀,落地後狂吼一聲:“大燕萬歲!殺!”
    刀光如匹練般橫掃,瞬間將旁邊兩名因疲憊和驚愕而反應稍慢的守軍士兵攔腰砍翻!滾燙的鮮血噴濺上冰冷的城牆!
    “糟了!缺口!” 嚴武的心瞬間沉到了無底深淵,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內衫。
    他知道,這個小小的缺口一旦被打開,後續叛軍會像聞到血腥的鯊魚一樣源源不斷湧入,南城牆頃刻間就會崩潰!
    情急之下,他不及多想,猛地拔出腰間佩刀,對著身後僅存的幾十名精銳親兵怒吼一聲:“親兵隊!跟我上!堵住缺口!把賊子趕下去!殺一個賞百金!”
    他身先士卒,如同一頭發狂的雄獅,帶著親兵隊,迎著刀光劍影,不顧一切地撲向那個致命的缺口!
    狹窄的城頭瞬間爆發了最為慘烈的白刃戰!
    ……
    ……
    喜歡安史之亂:我為大唐改命請大家收藏:()安史之亂:我為大唐改命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