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滬市，霓虹閃爍。
    外灘的鍾樓敲響十下，黃浦江上的汽笛聲與電車的叮當聲交織成獨特的都市交響曲。
    髪租界的梧桐樹下，穿著貂皮大衣的貴婦挽著洋人的胳膊，與拉黃包車的苦力擦肩而過。
    小紅趴在飯店的玻璃窗前，目不轉睛地望著遠處的霓虹燈牌。
    百樂門的七彩燈光在夜空中流轉，國際飯店的尖頂刺破雲霄。
    街上西裝革履的紳士拄著文明杖，旗袍開衩處露出絲襪的摩登女郎踩著高跟鞋，與挑著餛飩擔子的小販共同構成這光怪陸離的不夜城。
    "這裏整晚都這麽熱鬧嗎？"
    她轉頭問道，卻見林安已經和衣倒在席夢思床上。
    "嗯。"
    林安含糊地應了一聲，"別亂跑，這地方牛鬼蛇神比較多。"
    等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小紅狡黠一笑，拎著珍珠手袋溜出房門。
    街道上，先施公司的櫥窗裏陳列著最新款的留聲機，永安百貨的霓虹招牌將柏油馬路映成紫紅色。
    小紅駐足在街邊餛飩攤前，熱氣騰騰的煙火氣讓她食欲大動。
    "小姐要吃點什麽？"
    攤主老陳在圍裙上擦了擦手。
    他見過無數名媛閨秀，卻從未見過這般明豔的姑娘，杏眼瓊鼻，一襲猩紅旗袍襯得肌膚勝雪，腕間的翡翠鐲子一看就是上等貨色。
    "這個，還有這個！"
    小紅興奮地點著油光發亮的生煎包和晶瑩剔透的蝦餃。
    老陳麻利地裝盤，忍不住提醒："小姐一個人出門要當心，這裏晚上有些不太平的，還是早些回去吧。"
    話未說完，三個穿著拷綢短打的青皮已經晃了過來。
    為首的刀疤臉正要搭訕，突然瞥見不遠處走來幾個巡捕，連忙堆起笑臉："王探長，這麽晚還辛苦啊？"
    戴著大蓋帽的巡捕冷冷掃過他們："最近有大人物來了，工部局在抓治安，別弄得大家不好看。"
    “知道嘞。”
    青皮連忙點著頭答應。
    小紅趁亂將一枚袁大頭彈進老陳的銅錢匣，哼著《夜來香》往大光明戲院走去。
    巨大的海報牆上，女明星的劇照正在招徠觀眾。
    她好奇地買票進場，消失在鋪著紅毯的拱門裏。
    哥特式的聖依納教堂，彩繪玻璃窗內透出昏黃的燭光。
    黃牧師與埃米勒坐在橡木長椅上，對麵身著紫袍的勒克萊爾大主教正摩挲著聖經的燙金書脊。
    "大主教閣下，您知道德古拉的具體位置嗎？"
    黃牧師微微前傾身子。
    “黃，說實話我並不知道德古拉的具體位置。”
    勒克萊爾將聖經輕輕擱在雕花茶幾上，銀質燭台的火光在他溝壑縱橫的臉上跳動：“滬市就這麽大，他藏不了的。”
    他轉向埃米勒，法袍袖口的金線刺繡閃著微光，"更何況有裁判所的銀十字執事在此，我相信這位傳奇吸血鬼的牙齒，會成為執事閣下的戰利品的。"
    埃米勒右手撫胸行禮，微微一笑。
    “當然。”
    他垂眸時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再抬眼卻泄出一絲鋒芒："願為主分憂。"
    黃牧師無聲歎息，也不好再說什麽，不要看這幾個人現在風輕雲淡、自信滿滿的樣子，等真見到了德古拉，不發抖都算他們厲害。
    他原以為，教廷就算不派出兩位傳奇驅魔師，也會請來範海辛，卻不想派了個鍍金的雛鷹。
    "閣下，"
    黃牧師摩挲著桃木念珠，"我得到消息，弗拉德也已現身滬市。"
    勒克萊爾手中的銀匙突然磕碰在咖啡杯上。
    埃米勒微微眯起眼，
    "三年前布魯塞爾的月夜，"
    他的聲音像淬了冰，"那時我剛加入裁判所，第一次任務就是參與圍捕弗拉德……隻是最後被他跑了。"
    就在這時，急促的腳步聲突然打破沉寂。
    年輕修士喘著氣衝進經堂，胸前的銅十字晃個不停。
    他在勒克萊爾耳邊低語時，大主教指節敲擊椅背的節奏越來越快。
    "光明戲院出現了吸血鬼。"
    勒克萊爾突然起身，紫袍掃過鑲著象牙的權杖，"有羔羊需要拯救。"
    “也許這是找到德古拉的機會。”
    黃牧師已抓聖水瓶和聖經。
    埃米勒慢條斯理地戴上麂皮手套，銀鏈十字架在胸前劃出弧光："願聖光指引我們。"
    霓虹燈牌"光明大戲院"四個大字忽明忽暗，小紅攥著剛買的五香瓜子，杏眼圓睜。
    忽然一陣刺耳的銅哨聲劃破夜空，黑衣巡捕們揮舞著警棍衝進大廳。
    "清場！清場！"
    王探長擦著汗指揮。
    洋人們被護著從側門撤離，綢緞旗袍的太太們驚惶地攥緊珍珠手袋。
    一個穿短褂的漢子躲閃不及，警棍"啪"地抽在他背上。
    "呸！洋人的看門狗！"
    漢子朝地上啐了口血沫。
    旁邊戴圓框眼鏡的學生拽他："快走吧老兄，有鬼啊！"
    話未說完，黑暗中傳來"哢嚓"一聲，像是骨頭被嚼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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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紅手中的油紙包突然被撞飛，瓜子撒了一地。
    她皺了皺眉，足尖輕點，猩紅旗擺如蝶翼翻飛，轉眼已躍上巴洛克式的穹頂。
    彩繪玻璃映著月光，將她的身影投在浮雕天使之間。
    "嗷——"
    化妝間的門板突然爆裂，一個渾身是血的怪物撲出。
    月光照出它慘白的獠牙，嘴角還掛著碎肉。
    巡捕們的駁殼槍齊齊開火，子彈在它身上炸開朵朵血花。
    "繼續射擊！"
    王探長的手槍冒著青煙。
    那怪物卻頂著彈雨猛衝，腸子拖在地上劃出粘稠的血痕。
    這一幕把巡捕們嚇了一跳，轉身就跑。
    一個落在最後的巡捕被利爪貫穿胸膛，慘叫聲中，吸血鬼的獠牙刺入他脖頸動脈，鮮血噴濺在《夜半歌聲》的海報上。
    小紅蹲在枝形吊燈上，柳眉微蹙。
    這吸血鬼比酒泉鎮那隻弱得多，但癲狂的模樣活像條瘋狗。
    她指尖泛起紅光，斬妖劍出現在她手中，正欲出手，突然聽見正門傳來拉丁文誦經聲……
    門外突然一道聖光砸過來，將吸血鬼連同被咬的那人，一起泯滅了。
    埃米勒的銀靴踏過滿地碎玻璃。
    黃牧師蹲在焦黑的骨渣前，指尖沾了沾尚帶餘溫的灰燼。
    "執事閣下倒是幹脆。"
    黃牧師起身時，法袍下擺掃過地上一灘膿血，"連問都不問就送它去見撒旦了。"
    埃米勒把玩著胸前的銀十字架，鎏金紋路在月光下流轉："瘋狗就該這樣——"
    話音未落，十字架突然迸發刺目光芒，直射穹頂。
    彩繪玻璃"嘩啦"碎裂，一道緋紅身影淩空翻落，斬妖劍在青石地板上擦出一串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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