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一個養屍人沒有家？”
    聞言，葉根的方向盤好懸沒拿穩。
    他急忙一腳踩住刹車，就懵懵地看向女人。
    “養屍人總有養屍地的吧？養屍地也不止一處吧？”
    “...我...我...我真的沒有家了...”
    不知道為什麽，坐在狹窄的車內，女人莫名有些卸下了心中的包袱。
    可能是葉根剛剛的一番言論，也可能是黑夜容易讓人鬆下心弦，女人的樣子難得有些無助。
    “...好吧...”
    兩世為人，葉根也不想太計較什麽。
    人嘛...總是有些時候有說不出的苦衷。
    “既然你說自己沒去處，我先送屍體回家，你沒意見吧？”
    “嗯...”
    詢問了一聲女人的意見，葉根見她也不排斥，索性一腳油門開向了京市的公益機構。
    王龍的資料他看過，是公益機構認證的。雖然不知道他是哪裏人，但是送到京市公益機構絕對是最正確的。
    車子緩緩開進了市區，夜色下燈紅酒綠，副座的女人就差沒把腦袋頂破車窗看出去了。
    她之前明明是一副葉根都饞死了的禦姐姿態，現在就跟個小女孩似的，對著車窗外的一切都好奇不已。
    “你...你沒進過城？”
    葉根狐疑地問了句，女人搖了搖頭。
    “我一輩子沒出過梨花村。”
    “哦～那你...怪可憐的...”
    “......”
    一句話聊死，不愧是葉根，車內陷入了尷尬的氣氛。
    良久，估計是憋得太難受了，葉根又主動找了話。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呢！”
    “梨曦，梨花的梨，晨曦的曦...”
    “梨曦，這名字真好聽！一聽就是有文化的人取的！”
    “你呢？”
    梨曦的眸子悄悄看了眼葉根，葉根的嘴角抽了抽。
    “和著我剛剛和你自報家門，你也沒往心裏記啊！”
    “...對不起...”
    梨曦的聲音變得有些微弱，葉根見氣氛又要不對，趕忙自己圓場。
    “沒事！我的名字很好記的，葉根，落葉歸根的葉根！”
    “落葉...歸根嗎...倒是和你的職業很吻合。”
    “是吧！畢竟，我就是為了幹這行才出現的！”
    “噗呲~”
    梨曦忍不住樂了。
    “哪有說自己就是天生趕屍的啊？不晦氣啊？”
    “晦氣嗎？你要知道，有時候跟死人打交道，比跟活人打交道舒服得多！”
    “你這人年紀不大，怎麽說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梨曦好奇地看向葉根，葉根打趣道：“可能...我是天山童姥，別看我這麽年輕，其實已經六十多歲了...”
    “哈哈哈...你真有意思...”
    車內的氣氛漸漸有所改善，五菱宏光不知不覺也來到了京市公益組織的大樓前。
    葉根下了車，與門衛好一陣溝通後，門衛和某個領導通了話，這才放了葉根進去。
    來迎接葉根的居然是徐文。
    一見到葉根，他是親切地上下慰問。
    當聽到葉根將王龍的屍體送回來時，他更是感激涕零。
    “小靜的屍體我們已經托人去找警方要了，龍哥的屍體我打算和小靜一起埋在一起。他們生前沒有成，死後我想總能在一起了！”
    “那這樣的話，我就將屍體交給你了！”
    葉根聞言點了點頭，既然有人要主張葬禮，也省得他多麻煩。
    “行！大師您辛苦了！”
    徐文畢恭畢敬，招呼著人就給王龍的屍體抬了下來。
    他本想著再留葉根吃個飯什麽的，但是葉根看著徐文滿臉疲憊的狀態，還是婉言拒絕了。
    在他殷切的注視下，葉根開車從京市公益組織離去。
    車上，梨曦納悶地看向葉根。
    “現在趕屍都這樣了嗎？”
    “是啊！不這樣，還能怎樣？”
    “我聽說不都是徒步跋山涉水送屍體回家嗎？”
    “嗨！什麽時代了，還整那老一輩的東西啊？”
    “是嗎...”
    歪著頭，梨曦再次看向車窗外繁華的城市。
    葉根看著她有些破舊的旗袍，心思轉動，將車開向了京市的夜市。
    夜市裏，人來人往。
    越是深夜裏，這裏的人流就越是繁華複雜。
    葉根將車停在路邊，反正神車也不怕被刮花。
    跳下車，葉根就主動朝著梨曦招呼道，“走！吃飯去！今天總算完活了，得犒勞下自己了！”
    “啊？我也去嗎？”
    梨曦坐在車內，看著車外人流攢動的樣子，明顯有些抗拒。
    “當然啦！下來吃飯，我請你！”
    拉開副駕駛的門，葉根也不管梨曦願不願意，拉著她就在人流中穿行起來。
    梨曦穿戴的旗袍有些破爛，本應該會受到旁人異樣的眼光。可在大晚上，到處都是什麽超短裙的女孩，她這幅打扮倒也不算什麽稀奇事。
    被葉根拽著手，梨曦的臉頰有些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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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好像從沒有被男人牽過手。
    不過，她並不抵觸葉根這樣主動失禮的行為。
    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葉根明明說是帶她去吃飯，卻是走到了服裝大賣場。
    這裏的衣服各式各樣，一瞬間就看花了梨曦的眼。
    葉根似乎對這裏很熟悉，奔著就走到了一個大嬸的攤前。
    “張大媽，你給她看看，適合穿什麽？”
    喚了一聲大嬸的名號，那大嬸一見葉根來了，也樂了。
    “哎！這不是小根子嗎？好久沒見到你了！”
    “最近比較忙！”
    葉根撓了撓腦袋，張大媽笑了笑，“忙點好！忙點才有錢賺！”
    一邊與葉根客氣著，張大媽就抬眼看向了葉根帶來的女孩。
    隻一眼，張大媽便驚為天人。
    “哎呦！我說小根子你最近怎麽沒來了，感情是在哪拐了個大美女啊？！”
    癡癡的看著梨曦，張大媽就沒見過長得這麽標誌的女孩。
    “嗨！張大媽，你可就別打趣我了！這我朋友，我一買地攤貨穿的窮光蛋，怎麽找得到對象呢？”
    擺了擺手，葉根無所謂地說著。
    張大媽聞言，也沒再說什麽。點了點頭，就在一堆衣服裏挑了一件看起來質地比較不錯的碎花長裙。
    “喏，就這件吧！這姑娘的皮膚白，穿啥都好看！”
    將裙子送到梨曦的手上，梨曦有些呆呆的看著葉根。
    “你...你送我的？”
    “啊！我看你衣服破了！先湊合換件便宜的吧！你...不介意穿便宜貨吧？”
    葉根遲疑的看向梨曦，似乎是怕這地攤貨入不了她的眼。
    誰知，梨曦莞爾一笑。
    “不會！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衣服，謝謝！”
    她露出燦爛的笑容，眼睛眯成了月牙，像是個童真的孩子。
    這一刻，看著梨曦的無暇的麵容，葉根，如沐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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