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俯身拾起地上唯一完好的金屬斷臂。這隻不知名受難者的左臂在之前的戰鬥中曾展現出詭異的再生能力。
    此刻它正再次驗證這一特性，金屬表麵突然隆起惡心的肉瘤，機械關節在畸變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
    但就在崩解之後，所有異變又迅速消退，手臂恢複成標準的半機械化狀態。這種周而複始的毀滅與重生，仿佛在演繹某種永無止境的痛苦輪回。
    "真是熟悉的變異模式......"墨染眯起眼睛，讓人覺得它會在某個將來覺醒自我意識，就像某島民一樣，拖著長尾與魚鰓，死活不承認自己的罪惡，總愛把這種畸變稱為"光榮進化"。
    汙水已將受難者的剩餘殘骸衝刷殆盡。墨染可惜的搖了搖頭，將這條唯一留存下來的手臂放進了收容單元。
    很快就有了新的模組加載進度。
    [替死圖騰]模組加載中，加載進度100，加載成功。
    [單向維度門]模組加載中，加載進度82。
    [連鎖挖掘]模組加載中，加載進度60。
    [等價交換]模組加載中，加載進度49。
    [農夫樂事]模組加載中，加載進度17。
    [巫術]模組模組加載中，加載進度16。
    替死圖騰模組，作用佩戴後選擇一個生物作為替死對象，受到致命傷時選取的生物替你死亡。
    好在模組加載成功就在物品欄中也自動出現一塊替死圖騰。模樣與不死圖騰相近，但整體呈紅眼睛與灰色麵孔。
    這個模組原本是要刷喚魔者獲得，雖然現實維度幾乎不可能出現喚魔者，但墨染能使這個模組覆蓋到暮色森林維度，這樣森林中就能刷出林地府邸。
    ……
    維克多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暴力塞進了一台高速旋轉的洗衣機清洗。傳送通道的扭曲力量在他毫無準備下撕扯著他本就傷痕累累的四肢，耳邊充斥著空間折疊的尖嘯聲，仿佛有千萬隻烏鴉在他顱腔內振翅。
    當他的後背重重砸在潮濕的苔蘚上時，鼻腔內立刻灌滿了腐殖土與魔法植物混合的腥甜氣息，這讓他想起小時候在祖母的地下室聞到的醃製鹹菜的味道。
    "見鬼的......那個該死的小鬼！"維克多咬牙切齒地咒罵著，從沒設想過自己會在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小鬼手裏毫無還手之力。
    他掙紮著撐起身體，手臂上還掛著幾片發光的蕨類植物，在昏暗的森林中像一串詭異的熒光手環。
    不遠處，兩個同伴正以倒栽蔥的姿勢插在蘑菇叢裏，靴底還在滑稽地抽搐著。維克多注意到其中一人的靴底已經磨破了，這該死的細節在這種時候居然格外清晰。
    五人重新集結起來時，每個人都帶著不同程度的擦傷和淤青，活像一群剛從鬥獸場逃出來的角鬥士。
    他們打量著這陌生的環境，高聳入雲的巨木投下扭曲的陰影，樹皮上爬滿發光的菌絲，打眼看去，像極了某種古老生物的血管。維克多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這樣的環境很難不讓人遐想會孕育出怎樣的龐然大物。
    或是煩躁，或是恐懼，維克多抬起機械右臂，一發電磁炮呼嘯而出，卻在擊中巨木後僅僅留下一個腦袋大小的焦黑孔洞。幾隻烏鴉被震顫的樹冠驚飛，發出滲人的叫聲，黑色羽毛簌簌落下。
    在這片死寂的森林中，這兩聲鴉鳴像是敲響了某種寓意不祥的喪鍾。
    環境的壓抑讓維克多煩躁不已。他再次抬起右臂，電磁炮精準命中一片飄落的烏鴉羽毛。藍白色的電光在暮色中格外刺眼，電磁聲總算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靜。
    但很快，維克多就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個錯誤，有什麽東西被驚動了！
    銀手科紮的右手正在不受控製地顫抖。作為隊伍裏的感知者，他此刻探查到的東西令自己都感到毛骨悚然。
    "不對勁..."科紮的聲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小腿已經在開始發軟，還是強撐著說道："整片森林都在......"
    看出科紮顫抖的表現，莉莎還沒來得及詢問，所有人就都看到了，頭頂紫色的霧氣突然在林間流淌起來，二十米外的樹冠劇烈搖晃，仿佛有台隱形的收割機正在枝葉間穿行。熒光的孢子像雪花般灑落，在空氣中劃出詭異的軌跡。
    維克多的右手突然傳來尖銳的刺痛。他本能地朝動靜傳來的陰影處發射電磁炮，下一秒，一條足有橡樹粗的藤蔓抽在他腳邊，腐殖質飛濺，露出深達兩米的溝壑。潮濕的泥土氣息混合著某種腥甜的味道撲麵而來。
    "是蛇！好大的蛇！"科紮歇斯底裏地大叫著，聲音扭曲得不像人類。他的瞳孔縮成針尖大小，右手痙攣般地抓撓著自己的胸口，仿佛這樣就能驅散內心滋生的恐懼。
    維克多感到一滴冷汗順著脊椎滑下，他的右手刺痛著神經，外加的電磁炮威力指示燈在昏暗中有規律地閃爍著，像極了垂死病人的心跳監護儀。此刻他終於明白了那個小鬼嘴角那抹詭異的笑容意味著什麽，他們被故意引到了這個地方，成為了某種更可怕存在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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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蛇的尾巴如幽靈般縮回樹冠，隻留下幾片剝落的樹皮在空中緩緩飄落。五人小隊甚至無法從那條驚鴻一瞥的尾巴判斷出這條蛇的完整體型。
    但莉莎可以肯定的是，她從未見過這麽大的一條蛇。僅可見部分的直徑就超過了三米！
    "沙沙沙——"
    蛇鱗摩擦樹皮的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仿佛整片森林都化作了巨蛇的巢穴。當第一條翡翠色的巨蛇從樹冠垂下頭顱時，維克多的右手就因為不斷地發射大威力電磁炮，出現了難以忍受的刺痛，仿佛是手臂內的骨頭生刺了一般想要刺破皮膚出來。這是獲得電磁炮的能力以來從未有過的異常反應。
    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條體長超過三十米的暮色娜迦。它碧綠色的豎瞳裏跳動著詭異的魔法光芒，分叉的蛇信每次吞吐都像是在品味幾人肉質的鮮嫩。
    更可怕的是，在它身後，似乎還有更多蠕動的陰影正在樹冠間若隱若現。
    "這他媽究竟是什麽鬼地方？！"格雷姆的聲音已經變了調，他手中緊握的榴彈發射器在不住顫抖。
    他們不知道的是，早在墨染將暮色森林刷過幾遍、搜刮完必要材料後，他就萌生了一個惡作劇的念頭。他特地將整個暮色維度都轉換成了現實態，不僅讓裏麵的生物獲得了更真實的形態，還"貼心"地調整了冒險體驗的刺激程度。
    更惡劣的是，墨染還故意解除了某些boss們的領域限製。這些反複刷新的怪物們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維克多小隊的到來簡直就是送上門的出氣筒。
    暮色娜迦們吐著信子，複仇的快感讓它們的鱗片都泛起了病態的光澤。
    如果維克多他們此刻抬頭，或許能注意到天空中飄著的那個不起眼的白色氣球，那是騎著快樂惡魂的墨染。
    他正懸浮在森林高空，一邊嗑著瓜子，一邊通過望遠鏡欣賞下方上演的驚險逃亡大戲。
    ……
    "開火！"維克多的怒吼在森林中回蕩。電磁炮的藍光劃破紫色霧氣，卻在擊中蛇鱗的瞬間被彈開，隻在翡翠色的鱗片上留下一道焦痕。
    或許是這座魔法森林的緣故，這些娜迦的鱗片堅硬程度遠超最先進的坦克裝甲，維克多甚至懷疑自己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魔法屏障。
    他的同夥剛舉起攜帶著的脈衝步槍，就被娜迦的尾鞭攔腰掃中，強而有力橫掃帶著破空之聲，將副手整個人拍進了一棵巨木的樹幹裏。骨骼碎裂的脆響甚至壓過了電磁炮的嗡鳴，在寂靜的森林中顯得格外刺耳。
    "救我！救……"最年輕的同夥突然發出虛弱的慘叫聲。他的雙腿被地下鑽出的熒光藤蔓死死纏住，這些從不攻擊方塊人的暮色森林原生植物，此刻卻對這些外來者展現出可怕的攻擊性。藤蔓上的倒刺深深紮進肌肉，正在往血管裏注射麻痹毒素，年輕人的皮膚已經呈現出不自然的青紫色。
    維克多立即調轉炮口，忍著手臂廢掉的痛苦，一發電磁炮轟斷了那些致命藤蔓。但當他抬頭時，好似更多發光的眼睛正在霧氣中次第亮起，如同一盞盞被點燃的幽冥燈籠。那些豎瞳裏跳動著捕食者的興奮。
    "跑！往北邊跑！"維克多拽起中毒的同伴，和莉莎一起衝向不遠處一片看似平靜的湖泊。水麵漂浮的熒光蘑菇在他們涉水時突然爆開，數以千計的麻痹孢子讓維克多的感到頭暈目眩。當他們踉蹌著爬上岸時，隊伍隻剩他與莉莎，以及那個昏迷不醒的同伴。
    回頭望去，其餘兩名隊員已經永遠留在了對岸。其中一人被巨大的蛇尾卷起，另一人則被突然從湖底竄出的觸須拖入了深水。
    湖麵上最後的氣泡破裂時，維克多仿佛聽到了那個小鬼幸災樂禍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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