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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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深秋,涼風乍起,桂香四溢,往年這個時節,宮中少不得舉行幾場宴會。隻是今年諸事繁多,各種宴會都不在舉行,倒顯得冷冷清清的。
    幾場秋雨過後,紫苑居的紫薇花都落了,景色略顯蕭瑟,宮人正要去灑掃,雲蘿卻攔著他們,任由滿園落花歸於塵土。
    秋雨微歇落花飛,玉階殘香紅不掃。
    風起簾動暗香來,斜陽卻照深深院。
    雲蘿提筆寫下,低頭凝思,隨後懶懶地扔了紙筆,歪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哎呀!怎麽在這裏睡著了,仔細了著涼!”奶娘連忙拿了衣衫為雲蘿披上,隨後扶著她上床睡去。
    雲蘿也懶得說話,似睡非睡地上了床,才不過巳時。
    “公主這幾日身子乏,再加上平日裏也不愛熱鬧,隻是在屋子裏靜養。”明嬋對前來看望雲蘿的慧貴妃說。
    “她打小就身體不好,我看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了。”慧貴妃看著沉睡的雲蘿無比心疼的說,忽然又覺得有哪裏不對,轉頭詢問:“公主平日裏也這般困覺?”
    “倒也不想這幾日這樣,以前公主吃了飯,還是喜歡在院子裏散步,現在吃了便躺下睡了。”明嬋仔細的回想著。
    “這種情況大概多長時間了?”慧貴妃立刻疑心起來。
    “大概有……十來天吧!”明嬋不是很確定。
    “去請太醫過來!”慧貴妃馬上命令道,明嬋待在一旁,聽了這話,忙不迭地去請太醫。
    那太醫切了脈,許久沒有說話,皺著眉醞釀著怎麽回話才妥帖。
    “張太醫你是宮中最年長的太醫,醫術也是最精湛,我問你公主為什麽會這樣昏睡不醒?”慧貴妃問道。
    張太醫沒有答話,拿了銀針在雲蘿的手背上刺了幾針,隨後拔出,若不仔細觀察,根本發現不了銀針已然發黑,“公主沒有生病,似是中了毒,此毒的症狀很像噬魂散!”
    “噬魂散是什麽東西?”慧貴妃又問道。
    “噬魂散本是有助於睡眠的藥物,略帶有毒性,隻是分量極輕,但是長久服用此藥,會讓人神誌不清,甚至癲狂發瘋,切不可長久服用,公主體內明顯是長久的症狀,到今日隻是才開始發作了,所以公主才會昏睡不醒。”張太醫解釋道。
    “你們怎麽服侍的公主,竟然給公主吃這種藥!”慧貴妃聽完,倒吸一口冷氣,沉著臉嗬責滿地的宮人,眾人嚇得紛紛跪了下來,不敢出聲言語。
    “娘娘不要生氣,微臣看過公主的藥案,並未在其中找到噬魂散,想來是有人故意服用給公主並且不想讓人知曉!”張太醫抬頭看了一眼慧貴妃,慧貴妃馬上明白是怎麽回事。
    “好,你們也聽到了,若是老老實實的交代,本宮便輕饒了你們,若是不說,本宮有的是法子讓你們開口!”隨後慧貴妃遞給貼身侍女一個眼色,她立馬跑了出去。
    “娘娘,不是我!不是我!”下麵跪著的人哭著喊道連聲否認,會兒更是嚇得麵色發白,渾身顫抖,她想不通,進宮之前她就把噬魂散處理得幹幹淨淨,為什麽公主還是會中毒。
    侍月和明嬋跪在雲蘿的床前,兩人具是眼淚汪汪,看的慧貴妃心煩,這兩個侍女是自幼服侍在雲蘿身邊,對公主更是忠心耿耿。
    紫苑居這邊是亂糟糟的,雖然慧貴妃有些措手不及,可是她敏銳的察覺到她和趙玉龍似乎要時來運轉。
    半盞茶的時間不到,皇上便進了紫苑居,他來到雲蘿的床邊,看到臉色蒼白的雲蘿沉沉入睡著,他喊道,“雲兒!”
    雲蘿沒有理會她,呼吸也很是微弱,若有若無,“怎麽回事,公主為何!”他心中更擔憂這病情是否會影響雲蘿去北燕和親。
    “皇上,雲兒是中了噬魂散之毒,才會這個樣子!”慧貴妃帶著哽咽的聲音說道,眼睛裏都是憤怒之情。
    “中毒?”皇上很驚訝。
    “噬魂散的藥性不強,可是長期服用便會致人昏迷。”張太醫回稟道。
    “長期服用,是誰這麽大的膽子,竟敢毒害公主!”皇上臉色微動,威嚴的眼神掃著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
    “既然是長期服用,這藥一定還在這院子裏。皇上!不找出此人,雲兒的性命堪憂啊!”慧貴妃出言提醒。
    “給朕搜,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搜!”皇上一揮手,讓張太醫帶著一幹人等搜查去了。
    會兒抬頭看了一眼出去的人,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她早早就把那些藥處理完了,應該不是她,說不定是另有其人,會兒不停地安慰著自己。
    “皇上找到了!”一個小太監邀功一般,把搜到的噬魂散呈上來。
    “在哪裏找到的?”慧貴妃連忙問。
    “是在一個叫會兒的小宮女的房間找到的,她藏在枕頭裏,多虧奴才眼睛尖,不然真找不到。”小太監得意洋洋地說。
    會兒聽到整個人都傻在了那裏,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抬頭看到眾人向她投來幸災樂禍的目光。
    “那個是會兒?”皇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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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兒渾身哆嗦,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誰在背後推了她一把,會兒撲通一聲跪在皇上的麵前,滿臉的驚慌,磕磕絆絆地辯解道:“皇上,娘娘,不是我!不是我!”可是沒有人理會她。
    “宮中怎麽養了你這麽個東西!”皇上一腳踢翻了會兒,會兒馬上又跪下來。
    這邊正吵吵鬧鬧的,皇後娘娘忽然也過來了,她聽了動靜,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麽事情,來人隻告訴她公主病了,很嚴重,恐有生命之危,她害怕這個替女兒出嫁的公主死掉,雖然現在這個公主無關緊要,可是她卻時時擔驚受怕著,生怕雲蘿出了意外。
    “你怎麽來?”皇上問。
    “臣妾聽聞雲兒病情加重,心中萬分憂心,便趕過來看看。”皇後說著走進前,裝作滿是心疼地說,“怎麽瘦成這樣!你們怎麽服侍公主的!”
    “皇後娘娘還是不要責怪他們了,還是想想怎麽處置這個凶手吧!”慧貴妃冷冷地說,很是看不慣皇後假仁假義的模樣!
    “凶手?什麽凶手?”皇後心中一驚,看到跪在地上的會兒,立馬明白,今日這是鴻門宴,她反而是自投羅網,不過她也不是沒有準備的人。
    “既然已找出下毒之人,便隨便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埋了吧!”皇上隨手一揮準備讓侍衛把會兒拉下去,會兒此刻已經嚇傻了,木木地看著皇後。
    “皇上!”慧貴妃和皇後娘娘同時開口說道,兩人皆是吃了已經,詫異地看著對方。
    “皇上,會兒是不會有這個膽量,一定是有人指使她!若是不揪出幕後凶手,隻怕公主還會遭此毒手。”慧貴妃急忙說道,若說宮中真有誰想要害雲蘿,恐怕也隻有皇後了。
    “皇上,慧貴妃言之有理,不能讓那些肮髒的人傷害公主啊!”皇後隨即附言到,言辭甚是懇切。
    慧貴妃心生疑竇,難道真不是皇後幹的,若真不是,她一定要揪出那個人,看看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皇上看著兩位娘娘,若不依著她們,這件事隻怕沒完沒了,“好吧!帶下去,細細審問!”
    會兒聽到這話,立馬昏死過去,兩個侍衛拉著會兒,把她拖到院子中,片刻院子裏便響起會兒的慘叫聲。過了一會,侍衛拉著渾身是傷的會兒,跪在皇上麵前。
    “皇上,奴婢不知道是誰!奴婢真的不知道是誰!”會兒還在嘴硬地哭喊著。
    “還敢嘴硬,你要是說出來是誰指使你的,說不定皇上網開一麵,饒你不死!”皇後高聲斥責地說。
    會兒看著皇後娘娘,又看看皇上,哭喊著說:“奴婢隻知道,有一位公公,隔一些時候便送給奴婢一些藥,讓奴婢放到公主的飯菜裏,奴婢若是不照辦,他便要殺了奴婢。”
    “所以你就在公主的飯菜裏下毒?”慧貴妃氣憤地說。
    “奴婢不知道那是毒藥,他隻說並不會害公主的性命。”會兒還在做最後的狡辯。
    “你知道那位公公叫什麽名字?”皇後問。
    “奴婢不知道!”會兒老老實實地回答,忽然又說:“可是奴婢記得他的樣子,他的右眼角下有一顆痣。”
    “有一顆痣?”慧貴妃聽到這話,心中大驚,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卻看到皇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慧貴妃慌了手腳,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來人!把宮中的小太監仔仔細細的找一遍,找出那個人!”皇上這會有點生氣了,他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段時間前朝的事情已經讓他焦頭爛額,沒想到後宮竟也不讓人安生!
    “既然已經知道那個小太監長什麽樣子,揪出幕後黑手也是遲早的事情,張太醫還是盡快為公主診治吧!”皇後一臉輕鬆,催促著張太醫為雲蘿開藥。
    “微臣已為公主開了方子,隻要公主按時服藥,很快便能醒來!”張太醫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地說,這宮中的事情瞬息萬變,誰也說不好下一個倒黴的是誰!
    “皇上不好了!”一個侍衛急急忙忙跑進來。
    “出了什麽事情?”
    “查到那位太監是許德旺,是……”侍衛看了慧貴妃一眼,吞吞吐吐地不敢言語。
    “說那個宮的奴才?”皇上盯著他。
    “是永春宮,慧貴妃宮裏的小太監。”侍衛看了一眼慧貴妃,低聲說道。
    “什麽?”皇後裝作不敢相信地問,“你們會不會弄錯了,慧貴妃可是公主的養母啊!”
    “竟是你!你還有什麽話要說?”皇上此時憤怒到了極點。
    此時慧貴妃啞口無言,立馬跪在地上,說道:“皇上,雲兒是我養女,我看著她長大,我怎麽會下毒害她,一定是有人誣陷我。”
    “把那個太監帶上來。”皇上不理會慧貴妃,冷冷的命令道。
    “皇上,我們找到他的時候,許德旺已經畏罪自殺了!”侍衛如實的稟告著。
    皇後在一旁冷冷的看著這場鬧戲,慧貴妃跪在地上百口莫辯,可是她也不是吃素的,麵色依舊是很鎮定。
    “皇上,臣妾沒有理由要害雲兒,這對臣妾有什麽好處?若真是臣妾所為,許德旺為什麽會畏罪自殺,這不是坐實了臣妾的罪名嗎?臣妾不會糊塗到這種地步,皇上,你要相信臣妾啊!”慧貴妃看著皇上,眼含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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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願意讓公主去和親,就采取這種方式,真是難為你一片苦心!”皇後出口幫腔道,氣的慧貴妃牙癢癢,可是當著皇上的麵,卻又不好發作。
    “皇上,臣妾是不願意雲兒去和親,她雖不是臣妾所生,可是卻養在臣妾名下,不是親生勝似親生,做母親的那個願意看著女兒遠嫁,可是雲兒是公主,臣妾心中縱有百般不願意,為了大玉也不得不將兒女之情拋開了,臣妾對不起雲兒。如今雲兒又遭這番罪,臣妾恨不得替她受過。”慧貴妃說的聲淚俱下。
    皇上低下頭,看著昏睡的雲蘿,雖然已經服過藥,可是還沒有要醒的樣子,她養的那隻小貓在床角喵喵亂叫著,皇上看了心疼不已。“前些時日,她還跟朕撒嬌,吵著要那個小奴才,給她抱貓,現在她躺在這裏,朕這個父親很不稱職!”皇上的語氣逐漸平緩了,他看著跪在地上的慧貴妃,伸手把她拉起來,皇後在一旁看到這一幕,卻想著不能就這樣隨隨便便地算了。
    正在此時三皇子趙玉龍,走了進來,“你怎麽來了?”皇上問他。
    “兒臣聽聞雲兒病了,特意趕來看望。”趙玉龍掃視了周圍,看到母親眼睛紅腫,皇後好不得意地坐在一旁。
    “父皇,有件事奇怪的很,昨日京城的捕快在賭坊抓了一名賭徒,前來兒臣的府中詢問府中可有什麽東西被盜,兒臣覺得奇怪,看了贓物,發現竟是父皇除夕夜賞賜給宮中各位娘娘和皇子公主的方角牛頭金杯,可是那賭徒卻口口聲聲說,這個金杯是別人送的,不是他偷來的,兒臣覺得此時頗為蹊蹺。”趙玉龍陳述完此時,皇後的臉色開始難看。
    “若真是他偷得,他怎麽敢明目張膽地去賭坊?”皇上反問道。
    “兒臣也是這樣回答的,那名賭徒說這個金杯是他的哥哥給他的。”趙玉龍目光犀利的看著皇後,皇後麵色如土,冷冷地看著趙玉龍。
    “他的哥哥?”皇上接著問。
    “正是,這個人恰巧兒臣認識,竟是母親宮裏的一名小太監,叫許德旺,兒臣不敢隱瞞,隻得前來回稟!”趙玉龍說完這話,慧貴妃立馬心領神會。
    “皇上,臣妾並未送給許德旺金杯,臣妾的金杯現在就在宮裏,皇上若是不信,臣妾命人立刻拿了過來!”說完,慌慌忙忙地讓侍女回宮去取。
    不消片刻,宮女便把賞賜給慧貴妃的一對金杯送來,慧貴妃鬆了一口氣,立馬明白這是怎麽回事,整個人也鎮定下來。“臣妾記得這金杯每一對都不一樣,當初賞賜給各宮,都是有登記造冊的,皇上隻要叫來了鑄造司,自然能明白這一對金杯是誰的。”慧貴妃說完,眼神像刀子一樣看向皇後。
    趙玉龍把收繳的金杯呈上,皇上隻看了一眼,便認出這是特意賞給皇後的,杯身特意雕刻了龍鳳圖案,此刻直覺的心口一緊,強壓著心中的怒火。
    “敢問皇後娘娘,可識得這對金杯”趙玉龍不依不饒地追問。
    “不過一對金杯,能說明什麽,本宮隨手賞人了,至於為什麽會落到許德旺的手中,本宮那裏知道。”皇後說完立馬驚覺說漏了嘴,連忙跪了下來,“皇上,臣妾怎麽會害雲蘿公主啊!你要相信臣妾!”
    “你當然不會害她,因為這藥根本就要不了她的性命!”皇上被吵的有些頭疼,很生氣的說,忽然又看到會兒,緩緩說道:“事情到此為止,來人被這個宮女拉出去杖殺!”
    會兒驚恐地聽到這個消息,爬過來,苦苦哀求著,忽然爬到皇後的腳邊,“娘娘救我!娘娘救我!”
    “你瘋了,胡說什麽?”皇後狠狠地把會兒推到在地上,侍衛走進來不顧會兒的哀求將她拉了出去。
    “娘娘你說的,隻要我說是慧娘娘指使的,你就繞我不死,娘娘救我!”會兒此刻再也顧不得了,拚命地呼喊,可是沒人救得了她。
    “皇上你不能僅聽一個宮女的片麵之詞就冤枉了臣妾,臣妾沒有要害她!臣妾是不滿慧貴妃母子把持朝政,可是臣妾都是為了太子啊!姐姐去的早,臣妾不得不為太子著想!”皇後娘娘此時徹底慌了,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地哭訴著。
    “你還有臉提先皇後!”皇上聽了這話更是生氣,“朕答應你不讓雲雀去和親,讓雲蘿代替她,你卻幹出這種齷齪事情,毒害皇嗣,還栽贓嫁禍給別人,你妄為一國之母。”皇上徹底生氣了,拿起金杯狠狠地摔倒地上。
    在皇後悲哀痛哭聲中,雲蘿慢慢睜開了眼睛,侍月驚喜地喊了出聲“公主醒了!”
    皇上連忙看著她,雲蘿看著一屋子的人,全然不知剛剛發生了什麽,隻是低聲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從昨日晚上到現在!”慧貴妃連忙走過去,握著雲蘿的手緊緊的貼在臉上,“總算是醒了,母親都快擔心死了!”說著淚水又掉了下來。
    “醒來就好!”皇上看著雲蘿,心口疼痛起來,“太像了!”他喃喃自語的說,慧貴妃聽見了這話,隻以為皇上說的麗嬪。
    回紫陽殿的路上,皇上的腦海中一直出現她的身影,揮之不去,莫非是上天垂簾他,讓她轉世回到了他的身邊,做了他的女兒,皇上想到這裏,捂著胸口猛烈的咳嗽起來,一旁的太監急忙過來捶背,皇上揮了揮手。當年他眼睜睜看著她遠嫁陳國,一去不回,這次他決定了,不會再讓她遠嫁和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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