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順著秦楓手指的方向望去。
    海天相接之處，那個黑點釘子似的嵌在那，一動不動。
    “好像……真是！”
    阿龍揉了揉眼睛，咧開幹裂的嘴。
    而江禦瀾卻皺了皺眉，“我們都餓了好幾天了，這不會是海市蜃樓吧？”
    這話一出，剛燃起的一點希望，瞬間被澆了盆冷水。
    饑腸轆轆，烈日暴曬，的確容易產生幻覺。
    “不是幻覺。”
    秦楓的聲音不大，卻異常肯定，“海市蜃樓會隨著光線和氣流變化，可它一直沒變。”
    他頓了頓，補充道“那是個實體。”
    實體！
    這兩個字給眾人打下了強心針。
    “劃！加油！”
    不知是誰吼了一聲，木筏上所有人都跟打了雞血似的，瞬間動了起來。
    男人們用船槳，女人們就用手，紛紛在海水中撥動了起來。
    可希望這東西，最會折磨人。
    木筏在海上又漂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太陽升起。
    那個黑點也隻是從釘子尖，變成了盆口大小。
    他們的胳膊早已沒了知覺，全憑一股意誌支撐，機械地重複著劃水的動作。
    “秦楓……”
    蘇妙音趴在木筏邊上，氣若遊絲。
    她那泡得發白的手，在水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我們會不會……永遠也到不了那裏？”
    秦楓扭頭看了蘇妙音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人，最後目光落回遠方。
    “快了。”
    沒有更多的解釋，隻有這兩個字。
    因為他也沒了多少力氣。
    又是一夜。
    海風陰冷，刮在眾人未幹透的衣服上，嗖嗖冒著涼氣。
    可沒人願意停下，因為那東西的輪廓，終於漸漸清晰起來。
    不過
    那輪廓太過規整，且有著清晰的棱角。
    根本不像是什麽海島。
    不是島，那又是什麽？
    疑問在每個人心頭盤旋，但沒人問出口。
    不管是什麽，至少也是個落腳點，總比一片汪洋要好。
    最多再有一天，就能抵達。
    可木筏上，隻剩下最後四個椰子。
    秦楓發現眾人嘴唇都幹裂起皮了，眼神也黯淡無光。
    便拿起一個椰子，用匕首一點點剝開。
    清甜的椰汁濺出幾滴，所有人的喉嚨都跟著滾動了一下。
    他的動作沒有停，轉而又拿起一個椰子。
    很快，四個椰子都剝好了。
    秦楓仰頭喝了一大口，隨即喊了一聲，
    “把這些都喝了，咱們一口氣衝過去。”
    沒人客氣，也沒人推辭。
    椰汁滑過幹涸的喉嚨，像是甘霖，短暫地撫平了內心的灼燒感。
    眾人分食完椰子，重新握住了船槳。
    又是一天一夜。
    當黎明的微光撕開海麵的薄霧時，那東西終於暴露在眾人眼前。
    一艘側翻的巨大輪船，鏽跡斑斑，大半截船身都沒入海中，隻剩一角船尾翹出水麵。
    眾人剛升起的希望又涼了半截。
    船都快沉沒了，他們上去又能幹什麽？
    秦楓的眼睛也微微眯起。
    這熟悉的船體輪廓，還有船舷上依稀可見的藍白塗裝……
    “我操！”
    阿龍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失聲吼道，“楓哥！是、是我們的船！”
    真的是那艘失事的郵輪！
    狂喜過後，阿龍又撓了撓頭皮，一臉的想不通“不對啊楓哥！上次我從這漂過去，這破船不是還露著半拉身子嗎？怎麽一轉眼就快沉沒了？”
    “這是好事。”
    秦楓忽然開口。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
    他指著那艘郵輪，一字一句道“它在下沉，說明它的結構在不斷崩壞。可這麽多天過去了，它還沒徹底沉下去，你們想過為什麽嗎？”
    眾人麵麵相覷，腦子都有些轉不過彎。
    秦楓的聲音揚了起來，“因為它被卡住了！被一片足夠淺的海床給卡住了！能卡住這麽大一艘船，說明這片海域很淺！”
    他深吸一口氣，環視一圈眾人，“那座小島，就在這附近！我們沒有偏航太遠！”
    “對啊！”
    “咱們再拚一把！”
    眾人紛紛點頭，重燃希望。
    不多時。
    木筏總算靠上輪船殘骸，所有人都累得癱倒在木筏上。
    可短暫的喘息之後，剛剛升起的希望，又變成了新的絕望。
    船體嚴重側翻，他們麵前是一堵光滑、傾斜的鋼鐵牆壁，上麵布滿了濕滑的海藻。
    秦楓站直了身子。
    目測過去，這堵牆壁最低處距離水麵，仍有四五米高。
    無處借力，無處攀爬。
    “繞到那邊看看。”
    秦楓指揮著眾人，劃動木筏繞著殘骸轉了一圈，結果依舊。
    見此情況，李舒瑤像是被卸去了力氣，疲憊地趴在木筏上，“怎麽辦？”
    秦楓沒有說話，目光落在了腳下的木筏上。
    必須得借助工具！
    而唯一的工具，就是這個木筏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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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蔓！
    看來隻能拆了它。
    可這個木筏本就簡陋，所有藤蔓加起來也不過十幾米。
    要湊出足夠長的繩子，至少要拆掉四五米。
    一旦拆解，木筏就會散架。
    他們將再無退路。
    江禦瀾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在他身旁站定，“小弟弟，拆吧，我相信你。”
    秦楓擔心有人會在這過程中溺水，便提前把情況簡單說明，“一會木筏會解體，我盡快爬上去，你們記得抱住木頭，撐住。”
    他又看向阿龍，“把魚內髒收好。”
    阿龍立刻點頭，把裝著魚內髒直接塞進口袋。
    秦楓不再猶豫，抽出匕首，割向其中一根最長的藤蔓。
    隨後，再將藤蔓的一端飛快地綁在長矛上。
    就在木筏發出“嘎吱”的聲響時。
    他高高舉起長矛，奮力擲出！
    長矛撞在光滑的船殼上，彈了回來。
    “嘩啦！”
    木筏徹底散架，所有人皆是落入冰冷的海水。
    在水裏，投擲的難度更大了。
    秦楓踩著水，又試了好幾次。
    長矛要麽撞在玻璃上滑開，要麽被牆麵彈回。
    不行，必須有個地方能讓矛頭卡住。
    砸碎玻璃？
    他手裏沒有能投擲的重物。
    用匕首？不行！
    這把匕首是他唯一的武器，更是重要的工具，絕不能有失。
    “小弟弟！那裏！”
    江禦瀾忽然指著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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