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的腿傷在蛋液的作用下，已經不怎麽疼了，但走起路來還是有些影響。
    李舒瑤默默地跟在他身邊，幾次想伸手扶他，卻又縮了回來。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
    到了海灘，海風帶著鹹濕的氣息撲麵而來。
    秦楓繞開那些被火山灰覆蓋的區域，在靠近叢林邊緣，一片相對幹淨的沙灘上停下腳步。
    這裏的位置，剛好在漲潮線以上。
    “秦楓，你到底要幹嘛呀？”李舒瑤看著他在沙地上轉悠，滿心疑惑。
    秦楓沒理她，用匕首在沙地上挖起坑來。
    “挖螃蟹嗎？”
    “不，弄點淡水。”秦楓頭也不回地答了一句。
    他很快挖出了一個直徑約半米，深約三十厘米的沙坑。
    然後，他將那喝空了水的竹筒，放在坑洞的正中央。
    做完這一切，秦楓站起身，目光落在李舒瑤身上，言簡意賅。
    “舒瑤，把上衣脫了。”
    “啊？”
    李舒瑤腦子“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她下意識地抱緊雙臂，整個人都僵住了，臉頰的熱度幾乎能將空氣點燃。
    “你……你胡說什麽！我雖然但是”
    看著她這副模樣，秦楓差點氣笑了，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借你的衣服用一下，取水。”
    “取……取水？”
    李舒瑤的臉更紅了，恨不得在沙灘上刨個坑，然後把自己埋進去。
    原來是自己想歪了。
    她“哦”了一聲，磨磨蹭蹭地轉過身去，背對著秦楓。
    空姐的製服是兩件套，外麵是一件短款西裝外套，裏麵則是一件白色的絲質襯衫。
    李舒瑤解開外套的扣子，褪下時，晚間的海風帶著涼意吹過，讓她裸露在外的胳膊起了一層細小的疙瘩。
    隻穿著單薄襯衫的背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曲線畢露，尤其是那被襯衫緊緊包裹的腰身，顯得格外纖細。
    秦楓的目光隻停留了一瞬，便移開了。
    他不是柳下惠，隻是眼下的情況，實在沒功夫想那些有的沒的。
    “好了……”李舒瑤把外套遞過來，全程不敢看他的眼睛。
    秦楓一把接過，動作麻利，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他走到海邊，將那件還帶著體溫的衣服整個浸入海水，然後用盡全力擰動。
    直到不再有大股水流滴下，依舊保持著濕漉漉的狀態。
    接著，他將這件濕衣服小心地平鋪在沙坑的上方。
    再用幾塊撿來的小石頭壓住邊緣，防止它塌陷。
    最後一步，秦楓撿起一塊拳頭大小、表麵光滑的卵石，輕輕放在濕衣服的正中央。
    石頭的重量，讓衣服的中心自然下沉，形成一個精準對準下方竹筒口的錐形凹陷。
    一套操作下來，看得李舒瑤目瞪口呆。
    她忍不住心裏的好奇，湊了過來。
    “這……這是在做什麽？”
    “太陽能蒸餾法。”秦楓拍了拍手上的沙子，對這個“問題學生”總算有了點耐心。
    他指著那個簡陋的裝置，詳細解釋起來
    “等天亮，太陽會加熱沙子和這件濕衣服，裏麵的水會蒸發，但鹽分不會，水蒸氣往上飄，碰到溫度比沙子低的衣服內側，就會重新凝結成水珠，因為重力，所有凝結的水珠都會往這個最低點匯集，然後……滴答，掉進下麵的竹筒裏。”
    “這樣收集到的，就是能喝的淡水。”
    “”
    李舒瑤徹底聽傻了。
    她怔怔地看著那個沙坑，仿佛在看什麽神跡。
    曾經學過的物理知識，此刻以一種最原始的方式，活生生地展現在她眼前。
    這個男人……
    到底還藏著多少本事？
    這一刻，李舒瑤那點女兒家的心事，被一種更複雜、更深刻的情緒所取代。
    那是一種混雜著崇拜、好奇。
    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悸動。
    裝置弄好，剩下的就是等待。
    海灘上的夜晚，氣溫降得很快。
    秦楓找來一些幹枯的浮木，用火折子引燃，升起一小堆篝火。
    橘紅色的火焰跳動著，驅散了些許寒意，也映照著兩人各懷心事的神情。
    李舒瑤抱著膝蓋，坐在火堆旁。
    她隻穿著單薄的襯衫，海風一吹，就忍不住縮了縮肩膀。
    秦楓瞥了她一眼，沒說話，隻是默默地將自己的位置挪了挪，擋住了一部分吹向她的海風。
    這個細微的動作，讓李舒瑤的心頭一暖。
    她看著男人被火光映照的側臉，棱角分明，眼神專注地盯著那跳躍的火焰，不知道在想什麽。
    “秦楓。”她輕聲開口。
    “嗯？”
    “對不起……剛才我……”李舒瑤的聲音越來越小，臉頰又開始發燙。
    “沒什麽，不必多說。”
    秦楓頭也不回，隻是用木棍撥弄了一下篝火，讓火燒得更旺些，“不過，別總想些有的沒的。”
    “我才沒有！”李舒瑤瞬間反駁，聲音都高了幾分。
    可話說出口，又覺得底氣不足，聲音弱了下去，“我就是……有點冷。”
    秦楓嘴角扯了扯，似乎是笑了，但轉瞬即逝。
    他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氣氛重新陷入沉默。
    隻有柴火燃燒的“劈啪”聲和遠處的海浪聲，交織在一起。
    良久，秦楓才再度開口“天亮還早，你先睡會兒，我守著。”
    “你腿上有傷，還是我來吧。”李舒瑤連忙說。
    “讓你睡就睡。”秦楓的語氣不容置喙，“閉上眼，天就亮了。”
    李舒瑤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靠著一棵大樹，緩緩閉上了眼睛。
    聽著身旁男人平穩的呼吸聲，和那溫暖的火光，她竟真的漸漸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抹晨光刺破黑暗。
    李舒瑤是被秦楓推醒的，一整天沒有喝水，隻覺嘴唇幹裂無比。
    “天亮了。”
    她猛地睜開眼。
    天邊，一輪紅日正從海平麵下躍出，萬道金光潑灑而下，將整片沙灘染成了金色。
    “快看！太陽出來了。”
    兩人顧不上別的，第一時間衝到沙坑旁，不約而同地俯下身，盯著那件濕漉漉的空姐外套。
    隨著太陽升高，沙子的溫度在快速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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