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瑤接過番薯，默默地吃著，眼睛卻時不時地瞟向角落裏的張雨禾，神色複雜。
    而張雨禾則是小口地咬著，食不知味。
    一頓飯在沉悶的氣氛中結束。
    洞內的火堆劈啪作響，三個各懷心事的人，誰也沒有說話。
    “雨禾阿姨，舒瑤，你們先歇著吧，我來守夜。”秦楓站起身。
    說完，他便走向洞口，倚靠著岩壁坐下。
    李舒瑤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張雨禾，最終還是走到了山洞最深處，找了個幹爽的地方躺下。
    她也累壞了，剛躺下不多時，便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張雨禾也跟了出去，在秦楓對麵坐下。
    她抱著雙膝，將下巴擱在膝蓋上，靜靜地看著月光映照下，秦楓那張眉頭緊鎖的臉。
    “小楓，你不會怪我吧？”她輕聲問。
    “怎麽會？”秦楓轉過頭，目光清亮，“我隻怪我自己，沒能早點發現。”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格外認真“不過你得答應我，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事，都不要再一個人扛著。”
    張雨禾凝視著他，眼眶有些發熱，最終輕輕點了點頭。
    洞外夜風呼嘯，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過了許久，
    張雨禾臉上的凝重忽然散去，浮現出一抹柔和。
    “小楓，咱們分開多久了？”
    “五六天吧。”秦楓隨口答道，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月光如水，從洞口傾瀉而入，恰好灑在她的臉上。
    那張溫柔而絕美的麵容，此刻仿佛籠上了一層聖潔的光暈。
    肌膚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泛著淡淡的柔光，幾縷被風吹亂的發絲貼在臉頰，更添了幾分楚楚動人的風情。
    特別是那雙眼睛，在月華與火光的映照下，波光瀲灩，像藏著一整個星空。
    兩個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便再也挪不開。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隻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緩慢。
    “雨禾阿姨”秦楓喉結滾動了一下，身體不受控製地，緩緩朝她湊了過去。
    “嗯，小楓”張雨禾沒有躲閃，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緩緩閉上了眼睛。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近到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呼吸。
    月光下，她長長的睫毛不停顫動。
    秦楓低頭吻了上去。
    雙唇觸碰，柔軟而溫潤。
    不知過了多久，
    秦楓忽然感覺一股冰涼感傳來，瞬間侵入自己的四肢百骸。
    這股涼意毫無征兆，就像在盛夏時節被兜頭澆下一盆冰水，讓他渾身一個激靈。
    是張雨禾身體傳來的！
    她為何渾身冰冷？明明剛才還好好的。
    不對勁！
    秦楓的動作猛地一滯，下意識分開了些許，不解地看著張雨禾。
    張雨禾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也像是想起了什麽。
    她緩緩睜開眼，抬頭望向洞外的夜空。
    “真的，那巫師真的知道。”
    下一秒，她臉上的柔情與羞澀盡數褪去，隻剩下一片死灰般的慘白。
    “怎麽了？她知道什麽？”秦楓心中一緊，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深邃的夜幕中，繁星點點。
    那熟悉的北鬥七星，依舊清晰地懸掛在天際。
    隻是，在鬥柄的末端，往常空無一物的地方，此刻竟多出了一顆星星。
    一顆散發著妖異紅光的星星！
    它不像別的星辰那般閃爍，而是靜靜地懸在那裏，像一顆凝固的血滴，讓整片星空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紅星！
    它又出現了！
    秦楓的眼睛瞬間眯起，腦海中浮現出礁石坪上的血腥祭祀，以及野人們狂熱虔誠的跪拜。
    難道……那場祭祀，真的有用？
    這顆詭異的紅星，真是用那兩條人命召喚出來的？
    這個念頭，讓他背脊發涼。
    似乎是看穿了他心中的驚駭，張雨禾收回目光，慘然一笑，
    “小楓，你是不是也覺得，紅星的出現是因為那場祭祀？”
    秦楓沒有說話，但緊皺的眉頭已經說明了一切。
    “嗬……”張雨禾搖了搖頭，眼中滿是化不開的悲哀，“其實，祭祀一點用都沒有。”
    “那兩條人命，是白死的。”
    “什麽意思？”秦楓的聲音沉了下去。
    張雨禾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夜風，緩緩道出了那個殘酷的真相“那個老嫗，她根本不是什麽巫師，她隻是……知道這顆紅星什麽時候會出現。”
    秦楓瞳孔一縮。
    隻聽張雨禾繼續說道“每一次紅星出現之前，她都會舉行一場血腥的祭祀。在那些野人看來，是祭品換來了‘神跡’，是她用無上的法力溝通了神明。久而久之，她就成了這個族群裏，至高無上、說一不二的存在。”
    “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她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演給那些蠢貨看的一場戲。”
    話音落下，山洞內外一片死寂。
    秦楓怔在原地，過了許久，才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騙局？”
    “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那個野人巫師，用兩條活生生的人命，導演了一場又一場，自欺欺人的‘神跡’。”
    搞了半天，那個神神叨叨的老巫婆。
    就是個欺騙野人的超級神棍？
    她利用野人的愚昧和敬畏，將一場自然天象包裝成自己的“神通”，借此來維護她那可笑的統治。
    而那兩個被沉入大海的無辜者，連所謂的“祭品”都算不上，他們隻是這個騙子用來增加舞台效果的道具！
    “那這個紅星到底是什麽？”秦楓壓著火氣問道，“又為何會在祭祀後出現？”
    “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祭祀雖然是騙人的，但這顆紅星……是真的，而且她似乎知道紅星出現的時間。”
    張雨禾話音剛落，秦楓便感覺身體傳來異樣。
    一股難以言喻的燥熱，從心髒處轟然炸開，瞬間席卷全身。
    他體內的血液像是被點燃了，在血管中瘋狂奔湧，發出“嘩嘩”的聲響。
    緊接著，骨骼開始發出“劈啪”的脆響。
    仿佛有無數隻手在強行拉伸、重塑他的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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