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凡，家住江蘇鹽城。說實話，我從來不是那種信鬼神的人。但如果你問我有沒有見過靈異的事，我可以毫不猶豫地回答你：有，而且是我二十歲那年的夏天，徹底改變了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還記得，那時候我剛上大二，學校放暑假。我跟幾個發小湊熱鬧，非要去鹽城東台的那片廢棄老廠房探險。我們幾個小時候就聽說過那地方，一直傳得神乎其神，說以前是個化工廠，後來出了大事故，死了好多工人，廠子也就廢了。自打事故後，那地兒就被人說是“不幹淨”，半夜經常鬧鬼，連附近村子的人都不太敢靠近。
    講真，我不是個膽子大的人，但架不住哥幾個慫恿。我想啊，不就是廢廠房嘛，能有什麽鬼啊？真有鬼，那我們還能活到現在？再說了，臨走之前阿偉還特地打包票，說他帶了強光手電，還有一套“捉鬼符”，這東西鎮宅護身賊靈。阿偉這個人從小就是個半吊子、能唬人的主，我沒把他的話當回事，但想著有幾個一起壯膽就成，真不行幹脆跑。
    那天晚上九點多，我們五個人背著包，騎著電動車從鎮上出發。一路上，天色越來越暗，一輪孤月掛在天上，我心裏有點不踏實，但嘴上還跟著大家吹牛。等我們離廠門還有半裏地，就看到破敗的大鐵門依稀露出個影兒，老舊的廠標在昏暗的路燈下像塊腐朽的碑。阿強第一個下車，說：“別磨蹭了，進去！”說著就一腳把大門踹開，那扇門居然沒發出一點聲響。
    廠子裏比外麵更讓人寒毛直立。可能因為是廢棄的緣故，空氣裏有種刺鼻的化學味兒，還有說不上來的陰冷感。阿偉打開強光手電，四下亂掃。廠房的牆上滿是剝落的石灰皮，地上到處是碎玻璃和生鏽的鐵片，還有些來路不明的黑色汙斑。
    我們順著被踩出痕跡的小道慢慢往裏走。剛到主廠房門口，阿強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我們，小聲說：“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我當時還在心裏罵他膽小，說：“哪有啊，你別自己嚇自己。”可話音剛落，我就聽到一陣“咚——咚——咚”的聲響，就像有人在用力砸鐵器。聲音很低沉，透著一股莫名的冷意，似乎從深處傳來。
    “一定是風，將鈦鋼管吹得叮當響。”阿偉強自鎮定，但他攥著手電的手指緊得發白。
    “走吧，咱們過去瞧瞧！”阿強打頭陣，帶我們進了廠房。
    廠房內部更陰森，比外麵更黑，四處彌漫著一股腐朽和黴爛的氣味。手電掃聯了半天，我發現地麵爬滿了青苔，牆角堆著廢棄的機器零件，像屍堆一樣雜亂。一陣詭異的風吹過，竟然還帶著幾聲低低的嗚咽！
    這時候，阿偉的手電光打在了廠房中央。我看見那地方赫然立著一張老舊的木椅，而椅子旁的地上，竟然整整齊齊碼著一堆幹硬的鞋子，每隻鞋子的鞋麵方向都是朝上的，像是——像是等著誰來穿。
    “那……那是什麽？”阿智是我們裏頭膽子最小的，他嚇得拉住了我的袖子，聲音都在哆嗦。
    沒人回答。大約僵住了十幾秒，阿強膽子一橫，嘟囔了一句“做個記錄”，便快步上前，直接拿手電掃那堆鞋子。我緊跟著過去，不知道是好奇還是頭腦發熱，總覺得那堆鞋子藏著什麽秘密。
    結果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我跟阿強都僵硬地怔住了。
    那些鞋子，有的看起來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農村人愛穿的布鞋，有的是花綠的膠鞋，混著樣式和大小各異的工鞋。我清楚地記得，每隻鞋子的鞋底都有一串黑乎乎的腳印，好像是半幹的血跡，但是從鞋底看，它絕不可能是別人穿新鞋踩髒留下的。而且最詭異的是，每隻鞋子的內部竟然都塞滿了紅色的紙錢！
    我們盯著那堆鞋子發呆，阿偉突然“啊”地叫了出來，聲音嘶啞得像隻被掐住脖子的雞。我回頭一看，他手上的手電不知怎麽掉在了地上，燈光直直打在牆角。明明什麽都沒有，卻莫名讓人覺得，那裏……是不是站著什麽東西？
    這時候，阿偉忽然掉頭就跑，邊跑邊喊：“走！趕緊走！”尾音仿佛帶著一絲哽咽。
    其他人見勢也不管鞋子了，一股腦兒跟著狂奔出去。我也跑，不敢回頭，但感覺背後有什麽冰涼的目光一直盯著我們，一直追出門之外。
    跑出廠區，一直到路邊停下，阿偉蹲在地上喘氣，臉比白紙還要蒼白。喘了半天，他才聲音顫抖地說：“真有鬼。那堆鞋子，當時我低頭仔細看，看到了一雙腐爛的腳……”他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腳底居然踩在我的影子上。”
    我們幾個騎上電動車就跑，一路都沒敢停，直到騎回鎮上才敢下來歇口氣。阿偉臉色煞白，不停地念叨著“鬼啊，鬼啊”，阿智嚇得直哆嗦，話都說不出來。我雖然也害怕，但強裝鎮定，安慰他們說可能是幻覺，是廠子裏的燈光和氣氛搞的鬼。可我自己心裏明白，我們看到的絕不是幻覺。那堆鞋子，那雙腐爛的腳，還有阿偉影子上的腳印，都真真切切地印在了我的腦海裏。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幾個都沒怎麽說話，各自在家待著，誰也不敢提那天晚上的事。我心裏一直堵得慌，總感覺有什麽東西跟著我，晚上睡覺也總是噩夢連連，夢裏全是那堆鞋子和那雙腐爛的腳。一個星期後，我實在受不了了，就去找了阿偉。阿偉的狀態比我還差，整個人瘦了一圈，眼睛裏布滿血絲。他告訴我，他自從那天晚上回來就一直高燒不退，家裏人帶他去醫院檢查，卻查不出任何病因。我問他那天晚上到底看到了什麽，他猶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他看到的那雙腳，不是普通的腳，而是……沒有腳趾的腳，而且腳踝上還綁著一根黑色的繩子，像是……像是被什麽東西吊死過一樣。他說完這話，我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我突然想起，我老家那邊有個說法，說人死後如果含冤未雪，就會變成厲鬼，腳趾也會消失不見。難道……難道我們那天晚上看到的，真的是鬼？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和阿偉決定再去一趟那個廢棄的化工廠。我們約好第二天晚上再去，這次我們帶上了更多的裝備，包括強光手電、攝像機、錄音筆，還有阿偉從他奶奶那裏求來的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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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晚上，我和阿偉再次來到了那個廢棄的化工廠。這一次，我們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在廠區外麵徘徊了很久，心裏都有些忐忑。我22歲那年經曆的這件事，現在想起來仍然覺得毛骨悚然。說實話，我至今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阿偉比我小一歲，膽子也比我小，他緊緊抓著我奶奶給他的護身符，手心裏全是汗。我強作鎮定，安慰他說：“別怕，這次我們有準備。”我們打開了強光手電，深吸一口氣，走進了廠區。廠區裏靜悄悄的，隻有我們倆的腳步聲和呼吸聲。我們沿著上次的路線，小心翼翼地往裏走。走到上次發現鞋子的大樓前，我們停了下來。我舉起手電筒，照向那堆鞋子。鞋子還在那裏，還是上次的樣子，隻是看起來更加陰森恐怖。阿偉嚇得臉色發白，緊緊地抓住我的胳膊。我安慰他說：“沒事，別怕。”我們壯著膽子，慢慢地靠近那堆鞋子。突然，我感覺腳底踩到了什麽東西，軟軟的，黏黏的。我低頭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我踩到的，竟然是一隻腐爛的腳！那隻腳沒有腳趾，腳踝上綁著一根黑色的繩子，和阿偉上次看到的一模一樣。我嚇得大叫一聲，跳了起來。阿偉也看到了那隻腳，嚇得癱坐在地上，臉色比白紙還要蒼白。我們倆都被嚇得不輕，轉身就想跑。就在這時，我們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咯咯咯”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笑，又像是骨頭摩擦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仿佛就在我們耳邊。我嚇得渾身發抖，不敢回頭。阿偉也嚇得瑟瑟發抖，嘴裏不停地念叨著“鬼啊，鬼啊”。我們倆就這樣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任由那恐怖的聲音在我們耳邊回蕩。那聲音持續了大約一分鍾，然後慢慢消失了。我們倆這才敢回頭，卻發現身後什麽都沒有。我們倆麵麵相覷，不知道該怎麽辦。最後，我們決定先離開這裏再說。我們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廠區，一直跑到鎮上才敢停下來。阿偉嚇得語無倫次，我心裏也害怕極了，但我知道，我們必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第二天，我們打聽到，這個廢棄的化工廠曾經發生過一起凶殺案。一個年輕的女工被人殺害後，屍體就丟棄在這個廠區裏。據說，那個女工死的時候，腳上就綁著一根黑色的繩子。我懷疑，我們看到的鬼魂，就是那個女工的冤魂。
    我和阿偉從鎮上的人嘴裏得知，那個廢棄化工廠所在的地方叫“xx舊廠”，而這裏確實曾經發生過一起惡性的凶殺案。傳聞講得有鼻子有眼的，據說被害者是一個叫李小霞的女工，案發時年僅二十四歲。被害的原因多種版本，最流行的說法是因為和廠裏某個負責人產生了情感糾紛，卻始終沒個實錘。這案子後來不了了之，廠子隨即被廢棄，留下的除了各種破敗，還有常年聽聞的靈異故事。
    我和阿偉那天回到家，魂都像丟了一大半，晚上完全沒睡著。到了第三天，阿偉忽然提出要找個法師跟我們一起再進一趟廠子，還非要拉我一起去碰這個更大的“靈異事實”。說實話，我心裏是真不情願再去的，可阿偉軟磨硬泡，還說什麽他的奶奶認識一個“很靈”的鄉下法師。最終，我們約好隔幾天帶上法師再次探查。
    阿偉奶奶請來的法師是個六十來歲的老頭兒，穿著一身洗得泛黃的道袍，讓人一眼就覺得他像那些靈異視頻裏的角色。法師渾身散發著一股對“靈異”司空見慣的鎮定，他問了我們進廠子時的細節，還要阿偉具體描述那隻腳和繩子的外貌。他說：“女鬼腳上綁繩意味著無法脫困，多半生前含冤。”聽到“脫困”這話，我和阿偉背後發冷。法師表示，他願意隨我們進場，但要求天黑之後，而且一定要聽他的話，不得違背。
    當天晚上，我們三人帶好裝備和準備，又一次踏入了淩陽舊廠。這一次，氣氛比前幾晚更壓抑，尤其我們跟著法師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那堆鞋子靠近時……空氣似乎都有點凝滯。法師舉起一把鈴鐺，開始低聲念些什麽，對麵忽然傳來一陣詭異的輕響……而這鈴聲和對方“回應”的響動一呼一應，仿佛在和什麽東西溝通一般。
    法師的鈴鐺聲越來越急促，對麵的回應聲也越來越大，像是有人在哭泣，又像是有人在嘶吼。突然，法師停下了搖鈴，對我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們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這時，我們看到那堆鞋子中間，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那身影越來越清晰，漸漸地，我們看清了，那是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披散著長發，低著頭，看不清臉。我們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想跑。法師一把拉住我們，低聲說道：“別怕，有我在。”法師從包裏掏出一張符咒，點燃後扔向女鬼。符咒在空中燃燒，發出耀眼的光芒。女鬼就消失了。我們驚魂未定地站在原地，看著地上的灰燼。法師對我們說：“她已經走了，你們安全了。”
    我們回到鎮上，阿偉嚇得一夜沒睡，不停地念叨著“鬼啊，鬼啊”。我雖然害怕，但也感到一絲慶幸，慶幸我們活了下來。第二天，我們再次來到xx舊廠，想要找到一些關於李小霞的線索。我們在廠區裏四處尋找，終於在一個廢棄的倉庫裏，找到了李小霞的日記。日記裏記載了李小霞和廠裏一個主管的感情糾葛，以及她被殺害的經過。原來，李小霞是被那個主管殺害的，主管為了掩蓋罪行，把李小霞的屍體丟棄在了廠區裏。我們把日記交給了警方，警方根據日記裏的線索，逮捕了那個主管。
    後來，xx舊廠被拆除，建成了一座公園。據說，自從公園建成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鬼魂了。我想，李小霞的冤魂終於得到了安息。這件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但我至今仍然記憶猶新。每當我回想起那晚的經曆，我仍然會感到後怕。我覺得，xx舊廠的鬧鬼事件，很可能是因為李小霞的冤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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