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經曆這種事。
    說實話，到現在我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每次回想起來，我的手都會不由自主地發抖，就像現在這樣。但我覺得我必須把這件事寫下來，也許這樣能讓我好受一點，也許會有人相信我，告訴我我不是瘋了。
    我是一名夜班護士，在h市第三人民醫院工作。那是去年冬天最冷的時候，北風呼嘯，醫院裏的暖氣都抵不住刺骨的寒意。我已經連續上了三個夜班，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但人手不夠，我隻能硬撐。
    那天晚上十一點多，病房裏的病人大多已經睡了，我正在護士站整理第二天要用的藥品。突然，我的對講機響了，是9樓打來的。
    "李護士，9樓有個病人需要幫助，能不能過來一下？"
    我愣了一下。因為，我們醫院根本沒有9樓。
    我們醫院隻有8層樓高，這是我進醫院第一天就知道的事情。我以為是哪個同事在開玩笑，就回了一句："別鬧了，哪來的9樓啊？"
    對講機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你上來就知道了。"
    那聲音讓我渾身發冷，不知為何，我感覺那不像是同事的聲音。但我是護士，照顧病人是我的責任，也許是我太累了記錯了？或者是新分配的區域？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拿起急救包，朝電梯走去。
    電梯來了，我按下了8，這是最高層。電梯門關上，開始上升。當電梯顯示到達8樓時，我準備出去，但電梯門沒有打開，而是繼續上升。顯示屏上的數字變成了"9"。
    那一刻，我的心跳幾乎停止。我想按緊急按鈕，但手指像被凍住一樣動不了。電梯門緩緩打開了。
    走廊裏漆黑一片，隻有盡頭閃爍著一盞昏暗的燈。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很久沒人住過的房間裏的黴味，還混合著某種我說不上來的氣味——像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卻又更加刺鼻，帶著一絲腐爛的氣息。
    我的第一反應是轉身逃跑，但電梯門已經關上了。我試著按電梯按鈕，卻發現它們全都失靈了。我拿出手機想打電話求救，但沒有信號。
    "有人嗎？"我試著喊道，聲音在空蕩的走廊裏回蕩。
    沒有回應。
    理智告訴我應該立刻找到樓梯下去，但作為一名護士，我的職業道德又讓我擔心是不是真的有病人需要幫助。也許這隻是醫院的某個角落我以前沒去過？也許是新建的區域？我壯著膽子，沿著走廊向前走去。
    走廊兩邊是一扇扇關著的病房門，門上都沒有房號。走廊的地板上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我的腳步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當我走到走廊盡頭那盞閃爍的燈下時，我看到了一扇半開的門。門內透出一絲光亮。
    "有人嗎？需要幫助嗎？"我試著問道。
    還是沒有回應。
    我猶豫了一下，推開了那扇門。
    病房裏隻有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人形，被白色的床單完全蓋住，像是太平間裏的屍體。床邊的輸液架上掛著一袋已經空了的液體，液體管延伸到床單下。房間角落裏有一台老式的心電監護儀，顯示屏上的心跳線是平的。
    我的護士本能讓我立刻衝上前，想檢查病人的情況。我伸手去掀那床單，卻在半空中停住了。因為我突然意識到，床單下的輪廓不對，那不像是一個人正常躺著的樣子。那輪廓太...扭曲了。
    就在這時，病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了。我驚恐地轉身，卻看到門邊站著一個穿白大褂的人影。
    那是一個女人，背對著我，長發披散。她緩緩地轉過身來，我終於看清了她的臉——或者說，她沒有臉。她的臉部是一片空白，像是被抹去了一樣。
    我尖叫著後退，直到背靠在牆上。那無臉女人慢慢地向我走來，每走一步，地麵就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像是踩在什麽柔軟的東西上。
    "你...你是誰？"我顫抖著問。
    她沒有回答，而是伸出手指向床上那個被床單蓋著的輪廓。我不由自主地順著她的指向看去。
    就在那一刻，床單下的東西動了。
    它慢慢地坐了起來，床單滑落，露出了底下的東西。那不是一個人，而是無數扭曲的肢體拚湊在一起，像是好幾個人的部分被強行縫合成了一個整體。最恐怖的是，那些部分還在個別移動，像是各自有意識一樣。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無論如何用力，我的腿都動不了，就像被釘在了地上。
    那無臉女人走到床邊，輕輕撫摸那個可怖的存在，然後轉向我，用一種詭異的聲音說："終於來了一個。我們需要更多的部分。"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找回力氣的，但下一秒，我已經衝向門口，拚命拉扯門把手。門紋絲不動。
    就在我絕望之際，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李護士？李護士！醒醒！"
    我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趴在護士站的桌子上，周圍站著幾個同事，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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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噩夢了？叫得好大聲。"我的同事小王說。
    我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個夢。我看了看表，才淩晨兩點，我大概隻睡了十幾分鍾。
    "抱歉，最近太累了。"我尷尬地笑笑，站起來準備去洗把臉清醒一下。
    走到洗手間，我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拍了拍臉。抬頭看向鏡子時，我的血液再次凝固了。
    鏡子裏的我，臉部是一片空白。
    我尖叫著後退，差點摔倒。再次看向鏡子時，我的臉恢複了正常。我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隻是太累出現了幻覺。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試圖說服自己那隻是一個噩夢，是過度疲勞導致的幻覺。但奇怪的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
    我開始在病房的鏡子裏看到那個無臉女人的身影，總是一閃而過。有時半夜巡房時，我會聽到九樓方向傳來的腳步聲和低語聲。最恐怖的是，我發現自己的對講機時不時會自動打開，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很遠的地方痛苦地呻吟。
    一周後，我實在撐不住了，請了長假。離開醫院前，我決定去問問老員工，醫院是否真的有什麽傳言。
    據醫院工作了三十多年的老張叔說，二十年前，醫院確實有九樓。那時醫院剛建成，九樓是專門收治精神病患者的。但有一次，一名精神病患者殺死了值夜班的女護士和同病房的幾個病人，並把他們的屍體肢解，拚接在一起，聲稱在"創造完美的人"。
    之後，九樓被封鎖，後來的翻修中被徹底拆除，醫院隻保留了八層。據說那個殺人的病人也在當晚跳樓自殺了，但他的屍體詭異地消失了，從未被找到。
    更可怕的是，老張叔說，這些年來，醫院裏時不時會有護士報告說收到來自"九樓"的呼叫，而那些回應呼叫上去的護士，有些人回來後會變得怪異，不久就辭職了；有些人則徹底消失，再也沒人見過他們。
    聽完這些，我當天就提交了辭職信。
    現在我搬到了另一個城市，再也不敢踏入任何醫院。但有時半夜醒來，我仍能聽到對講機裏那個低沉的聲音："你上來就知道了。"
    更可怕的是，有時當我照鏡子時，我會看到自己的臉慢慢變得空白，隻有短短的一瞬，然後恢複正常。我開始懷疑，那天晚上我是否真的從九樓回來了？或者，跟我一起回來的，還有別的什麽東西？
    昨天，我收到了一封來自h市第三人民醫院的信，信中說他們最近要擴建，詢問我是否願意回去工作。信的最後一行寫著："九樓等你。"
    如果你是醫護人員，尤其是在h市工作，千萬小心那些來自不存在樓層的呼叫。如果你聽到有人讓你上九樓，無論如何，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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