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允兒邁著虛浮的腳步，一步一步向著溪流邊走去，幾位村裏婦人正集中在一塊邊洗衣服邊聊天。
    遠遠地，幾人看到了個左搖右晃、仿佛一陣風吹就倒的女人，朝著她們幾人的方向走來。其中一位眼尖的婦人率先認出了冼允兒，微微皺起眉頭，悄聲說道：“喲，這不是衛東那知青媳婦嘛，怎麽病成這副模樣了？”
    “誰知道呢，聽說她一直病歪歪的，指不定哪天就沒了。” 另一位胖婦人撇了撇嘴，不屑地回應道。
    就在她們小聲議論的時候，冼允兒終於走到了近前。她強撐著身體，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有氣無力地說道：“各位嫂子，我…… 我來這兒洗點東西。”
    一位好心的婦人看她實在可憐，站起身來，想要扶她一把，關切地說：“妹子，你都病成這樣了，還洗什麽東西啊，快回去歇著吧。”
    冼允兒搖了搖頭，裝作堅持的樣子：“不行啊，嫂子，家裏就這幾件衣服，今天不洗幹淨，娘、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還有幾個小侄子侄女們今晚就沒衣服穿了。娘會……。”說著咬了咬下唇把話給止住了。
    幾位婦人聽了冼允兒的話，臉上的神情各有不同。那位好心想要扶她的婦人，臉上露出詫異神情：“什麽？你那些哥哥嫂嫂們的衣服還讓你洗？這臊不臊得慌呀？他們自己娘們死啦？”
    旁邊一位快人快語的婦人，眉頭緊皺，臉上露出了些許憤怒，忍不住插嘴道：“就是說啊，而且你都病成這副模樣，還讓你幹這些活兒，真當你是鐵打的不成？要我說，你就別管他們，自己先把身體養好了再說。”
    這時，人群中一位矮婦人眼睛滴溜溜一轉，撇著嘴說道：“嘖嘖嘖，這符家的事兒，可真是越來越離譜了。我看呐，這事兒我得跟村裏其他人好好說道說道，讓大家都知道知道符家是怎麽欺負人的。平日裏看著挺老實勤奮的，背地卻這麽不幹人事，這傳出去，看他們符家的臉往哪兒擱！” 說著，她還得意地揚了揚下巴，仿佛已經看到了符家被眾人指責的場景。
    而另一位撇著嘴的婦人則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道：“哼，她自己也是個沒出息的，就這麽心甘情願地被符家當牛做馬。要是我，早就跟他們鬧翻了，哪還會受這窩囊氣？病成這樣還死撐著，難不成是想在符家做個‘賢妻良媳’，好讓符家給她立個牌坊不成？真是自討苦吃！” 她的語氣中滿是嘲諷，還上下打量了冼允兒一番，眼神裏充滿了不屑。
    最初幫她說話的大娘聽了這話就不樂意了：“我德昌家的，你就管管你那張嘴吧！人家小姑娘大老遠從外地來咱這兒下鄉，人生地不熟的，本來就夠可憐的了。現在還被咱村裏的人這麽欺負，她要是不順著符家那些人，又能有什麽別的法子？難不成你還指望她一個弱女子去跟符家硬碰硬？”轉頭又對冼允兒說道：“小姑娘，你是姓冼對吧？這衣服你就別洗了，先回去休息去，我一會找我那口子說說這情況，肯定把他們家幾個叫去好好教育教育。”
    冼允兒一聽，這大娘在村裏身份不簡單呀，聽這話語，不是支書老婆便是村長老婆吧。
    不過她的計劃尚未達成，自然還得接著演下去。於是，她強撐著，捏著嗓子，用極為嬌弱且帶著幾分哀戚的語氣說道：“不行啊，這衣服不洗完，我今日怕是連那粗麵饅頭都……” 話語戛然而止，就在一瞬間，她雙腿猛地一軟，佯裝站立不穩，在原地打了個半圈的轉。緊接著，她似是耗盡了全身力氣般，精準地找準方向，頭無力地歪向一旁，身子順勢傾倒，朝著那位好心的大娘身上靠去，而後雙眼緊閉，仿佛真的暈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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