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韻怡離開友誼商店後，來到供銷社買了些食材，這才滿足地提著大袋小袋，回到了紅磚小洋房。到家時也才剛剛11點，正好來得及做午飯。
    今日供銷社裏難得有牛肉供應，冼韻怡開心地買了半斤回來，又從空間裏拿了半斤，做了一大盤口蘑炒牛肉。還專門為符念希小朋友單獨準備了一份清淡版的，這是小念希第一次吃牛肉，美妙的味道讓她完全停不下來，一勺接著一勺地往嘴裏送。
    看著女兒吃得如此美滋滋，冼韻怡心中也滿是寬慰。她初為人母，教育方式全靠自己摸索，探尋適合母女倆的相處之道。見符念希如此乖巧，她總有種自己天生就適合當媽媽的錯覺。哪有什麽適合不適合，彼此相處起來舒適，便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
    冼振邦也是久違地吃上一次牛肉：“阿怡，這牛肉真鮮甜，上一次吃牛肉還是在明珠城的時候了，那裏的牛肉都是冰凍牛肉，放一堆黑胡椒，把牛肉味都搶沒了。搞不懂怎麽明珠人那麽愛吃那玩意，一小碟就花幾百上千的。”
    “吃的是麵子唄，賺了錢總得讓人知道嘛。”回應完冼振邦，冼韻怡便轉了話題，“哥哥，我們下午去造紙廠吧，我想調一下媽媽之前的工作檔案，媽媽走的時候，我還小，沒有太多記憶，還有那張照片，我想問問賴姨有沒有底片，再洗一張出來，留作紀念。”
    冼振邦沒有意見，應道：“行，你剛不是煲了湯嗎？我們裝點帶上，給陸叔叔。”
    經冼振邦一提，冼韻怡才猛地想起，陸業輝至今仍是單身，一日三餐都在廠裏食堂對付。雖說廠裏飯菜還算豐盛，可要是想喝口熱湯，卻是想都別想 。
    “好，你吃過飯去買個保溫壺，哥，要不一會兒你問問業輝叔除夕夜有沒有別的安排，他孤身一人也蠻冷清的，我們邀請他到家裏一起吃團圓飯吧？”
    冼振邦嘴裏嚼著牛肉，沒空回答，點頭表示認可妹妹的這個安排。
    兄妹二人踩著下午的上班時間，準時出現在了造紙廠。冼振邦抱起符念希，提著保溫壺去找陸業輝了，冼韻怡則拿著一袋翠瑤島特產來到了人事科。
    “賴姨，沒打擾您工作吧？”冼韻怡笑著向正埋頭工作的賴青梅熱情打招呼。
    看到來人是冼韻怡，賴青梅開心道：“阿怡，快進來。”
    冼韻怡坐下後，道出了此行的緣由：““賴姨，我想調閱一下我媽媽過去工作時的檔案。她走得早，我那時年紀小，對她沒什麽印象了。另外，我媽媽那張相片，您這兒還留著底片嗎？我想洗一張留存，家裏已經沒有她的痕跡了。”話落，冼韻怡的情緒逐漸低落，聲音也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哽咽。
    賴青梅眼眶也跟著紅了，她趕忙起身，快步走進檔案室。不一會兒，便將燕秋雲從進廠工作那年起的所有檔案，全搬到了冼韻怡麵前，說道：“阿怡，這些是你媽媽留在廠裏的全部檔案了。這相片你先拿著，明天你再來阿姨這兒，我家裏還留著你媽媽的底片和一些相片，到時候你一並拿去洗出來，留些念想吧。”
    冼韻怡趕忙站起身，輕握著賴青梅的手：“阿姨，謝謝你，真幸運遇到你，也很慶幸我媽媽能交到您這個好朋友。”說罷，她遞過手中的小布包，“賴姨，這袋子裏的是我從翠瑤島帶來的特產，您先收好。”
    一整個下午，冼韻怡都細心地查看著燕秋雲在廠裏所留存下的一切信息。
    冼韻怡反複翻看著維修記錄，眉頭越皺越緊。根據檔案記載，那台德國進口的造紙機在1956年12月已完成全麵檢修，氯氣係統各項指標都達標。但蹊蹺的是，1957年1月12日卻又突然出現嚴重泄漏事故。
    她抽出技術圖紙仔細比對，發現一個矛盾點：事故報告中描述的泄漏位置，在機器設計上根本不存在連接口。這就像說一堵實心牆中間突然開了個洞一樣不合常理。
    “機器沒問題，那問題隻能出在……”冼韻怡的手指突然頓住，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腦海：如果機器本身沒有問題，那麽氯氣泄漏隻可能是人為製造的假象！
    她急忙翻出事故當天的值班表，發現燕秋雲當時正在三車間記錄生產數據，而所謂的“泄漏事故”卻發生在相隔百米遠的一車間。更蹊蹺的是，死亡鑒定書上寫著“吸入過量氯氣導致呼吸衰竭”，但是一車間不止她一人，為何隻有她中毒導致衰竭而亡呢。
    隨著調查的逐步深入，燕秋雲的死因愈發顯得迷霧重重。冼韻怡把重要疑點都一一抄錄下來後，才把檔案交還給賴青梅收回檔案室妥善保管。
    她帶著記錄簿來到陸業輝辦公室，辦公室卻空無一人。聽到隔壁待客室傳來了符念希的嘻哈玩鬧的聲音，她才趕忙走向了待客室。房間內，隻有冼振邦和符念希兩人，冼韻怡疑惑問道：“哥，業輝叔沒來上班嗎？”
    “他去開會了，我想著廠裏機器多，就帶著希希在這兒等你。”冼振邦抱起符念希準備離開。冼韻怡一把將他推回了房中，關上房門後，在冼振邦耳旁悄聲說道：“哥哥，剛我看媽媽的那份檔案，發現存在很多問題，你說我們要不要告訴業輝叔？”
    說罷，她把記事本遞給了冼振邦，上邊的疑點列舉得一清二楚：1、機器位置沒有縫隙，不存在泄露情況；2、機器已完成檢修，短期內不應該會重複出現泄露問題；3、事發時，媽媽正在三車間，而發生泄露的機器在一車間，即便趕過去，吸入最多氯氣的人也不可能是她。而她卻是整件事故中唯一的傷亡者。
    冼振邦緊皺雙眉，認真看著記事本中所有列舉出來的疑點，他深思熟慮片刻後道：“阿怡，這事交給哥哥去調查，你暫時對外保密，誰都不能說。”
    冼韻怡十分認同哥哥的想法。自經曆獵鷹行動後，她麵對周遭之人，內心都秉持著 “凡事信三分” 的謹慎態度。在她看來，是人是鬼，旁人說了不算，唯有事實才能給出確鑿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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