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媚神情淡淡，絲毫沒有往常擔憂的恐慌，僅僅是直勾勾地看著沈淮序。
    在他心上紮下最凶最狠的一刀：“這不是你期望的嗎？”
    沈淮序沉默看著亦媚。
    房間裏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亦媚心口喘不過氣，眸色卻是若無其事挪開，眉間適當染上半分疲倦，“你還有事嗎，要是沒有，我要先休息了，沈軟軟還在公司等你，你應該挺忙的吧。”
    沈淮序上前一步，又克製壓住步履。
    動作極小。
    亦媚沒有發現。
    沈淮序說：“你現在還不理智，等之後我再和你談。”
    如果換做平常，亦媚可能會壓下情緒，問清楚前因後果，但今天她的耐心確實已經到了盡頭。
    何況，她本來就不算一個耐心極好的人。
    亦媚道：“你想和我談什麽，談你答應我保下薑鬆，又親手把她開除的事？”
    沈淮序冷聲：“公司規定。”
    亦媚氣笑了，上前半步，視線死死盯著沈淮序，呼吸顫抖：“她做錯了什麽，違反了什麽公司規定，是因為對沈軟軟態度不好嗎？”
    沈淮序沒有接話，形同默認。
    亦媚提著一口氣，努力控製聲音裏的顫抖：“就算不提她，那我又做錯了什麽？”
    沈淮序漆黑視線朝亦媚看過來，一如既往地冷冽淡漠，他語氣不急不慌，帶著幾分高高在上的俯瞰：“你最近因為薑鬆的事，情緒不穩定，暫時不適合接新的項目。”
    亦媚呼吸一窒。
    說白了，就是擔心她因為薑鬆的事針對沈軟軟。
    縱使是已經失望，她這刻的情緒還是難免的低落了下去。
    聲音更冷：“你放心，我不會針對她。”
    沈淮序沒說話。
    一時間，房間僅存的兩人的呼吸聲。
    亦媚拽著包，旋身往臥室裏走，一眼都沒有看站在身側的沈淮序，她的步履聲音很重，似是在宣泄自己的怒火。
    沈淮序垂在身側的大掌收攏攥拳，青筋膨張、突出，極力克製著什麽。
    過了幾秒。
    手機鈴聲響起。
    沈淮序接聽，韓雲聲音自那側過來：“小沈總，出事了……”
    沈淮序眉心一跳。
    韓雲告訴他，他們昨天談好的項目，人臨時變卦，現在不願意和他們簽合同了。
    沈淮序看了一眼走廊深處的房間，壓低聲音：“我過會過來。”
    韓雲說：“您最好盡快過來，不僅一家毀約了，我擔心要是最後都不簽約，沈氏會雪上加霜，我們近期還有一大筆工程款沒結，再鬧起來，怕是之後銀行都不肯借錢給我們了。”
    銀行對沈氏的態度本來就是觀望，要是這些新聞一出，之後怕是會拒絕貸款。
    更別提，沈淮序本來還想走銀行貸款，來緩解沈氏目前危機。
    沈淮序捏了捏鼻梁，“我馬上過來。”
    韓雲嗯了一聲。
    末了，他又道：“但這些事太巧了，我總覺得背後有什麽蹊蹺。”
    沈淮序：“你覺得有人在背後作祟？”
    韓雲：“不排除這個可能。”
    沈淮序沉沉吐出一口濁氣，“等我回來再說吧，你先穩住那幾個老總。”
    沈淮序大步往門口走去，換鞋的時候，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房門，他剛剛說話的聲音並不小，亦媚應該是能聽見的，隻是迄今為止，房間內沒有任何動響，仿佛在無聲催促他離開。
    沈淮序凝視兩秒，隨即轉身走了。
    玄關大門重重關上。
    亦媚按住把手開門，目光落在緊閉的大門上，唇角抿了抿，站著不動許久，等到腳跟發麻，她才走回房間，把敞開的包裏的東西拿出來收拾。
    她帶的東西都是小零碎，包括日間夜間用的護膚品，還有一身換洗的衣服。
    把衣服塞進洗衣機裏，東西重新歸納至梳妝台上，亦媚的心思靜了不少，她垂下眼，重新拿起手機，掃過上麵的消息。
    沈氏的工作群明顯比剛剛更加忙了。
    各路消息層出不窮。
    而在這之下，電商部內的人開始問她什麽時候回來。
    亦媚看完消息，就把手機放下了，仍舊隻字不回。
    隔天，餘芳柔發來訊息，問亦媚有沒有和談司說上門的事。
    亦媚敷衍了過去。
    上次她和談司鬧的不愉快，這會正不想見他，又怎麽可能說。
    長長出了一口氣，亦媚盤點了一下屋裏的東西，剛下樓，群裏突然有人艾特了她的賬戶。
    亦媚一邊走一邊翻群裏的消息。
    主播小肖在群裏罵了起來沈軟軟，且讓亦媚出來主持公道。
    亦媚翻了聊天記錄，發現是沈軟軟自己選了幾款品，覺得市麵風聲大、性價比高、效果也不錯，想讓小肖今天帶，夜裏再出幾條廣告視頻，小肖不肯，沈軟軟就當著全體員工大會斥責了小肖。
    小肖是亦媚手下數一數二的大主播了，怎麽可能忍得下吃這個虧。
    當即，就在群裏鬧起來了。
    說話也相當難聽，問沈軟軟這個冒牌貨打算頂替亦媚職位多久，不懂還要插手電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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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軟軟顯然也不是一個吃素的人，這會說：“既然你對我不服，不如讓上麵的直屬上司過來評判是誰對誰錯，你找沈亦媚，不就是因為她會偏袒你嗎。”
    這話說得嘲弄極了。
    亦媚蹙緊眉頭，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超市門口，停下腳步。
    在群裏開口：“我偏袒過誰？”
    沈軟軟‘嗬’了一聲。
    亦媚清冷說：“你剛剛讓小肖帶的貨我都看了，和小肖本人的風格不搭，她的粉絲定位都是高奢，東西隻用最好的，這幾款性價比雖然高，但不符合她的粉絲群定位。”
    沈軟軟：“能夠吸引人注意力，價格低廉，利潤多，能做出實際數據的，就是好產品，不需要在乎個人ip。”
    沈軟軟是完全的短線思維，賺快錢，而亦媚更傾向於長線經營，源源不斷。
    亦媚道：“我可以推薦另個主播給你。”
    電商部不止一個主播，也有人帶性價比的寶媽學生人群的品。
    名氣雖然比小肖差一些，但流水是差不多的。
    沈軟軟油鹽不進：“我隻要小肖，用人自然要用名氣最大的，效果才最好。”
    亦媚知道她說什麽沈軟軟都不會聽，索性開口：“那你去向小沈總申請吧。”
    沈軟軟看見消息，神色驟然緊繃，後槽牙咬緊，捏著手機的手緊緊收攏，很快她抬頭看向辦公室眾人。
    被她掃到的人紛紛低下頭。
    沈軟軟沉著臉色，掉頭往樓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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