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媚站在融悅小區時，腿還有點發軟。
    回頭看去。
    低調的黑色邁巴赫遙遙朝遠方行去，很快，一個車尾的蹤影都看不見了。
    腦海裏卻回想到談舟行的表情，眉眼從容有禮，卻難掩精光。
    “我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他說，“隻是我不願讓你在談司身上受委屈，又想幫你解決盛世難題，所以才有所提議，你嫁與不嫁，於我而言，沒有任何差別。”
    亦媚眼睫垂落，語氣溫和客氣：“我不相信世上有免費的午餐。”
    談舟行誠懇：“當然，我也有我的目的。”
    他頓了頓，複而補充：“我記得沈家也是一個多子嗣的家庭，想必沈小姐應該很清楚一個家庭有多個孩子的壞處，資源不夠分，所有人都要廝殺才能活命。”
    言下之意是，他隻是為了提前將談司踢出局而已。
    亦媚抬頭和他對上視線，款款問：“可是就算我選擇放棄談司，老爺子還可以給他找其他的未婚妻。”
    談舟行唇邊泛起詭秘的笑，而後說：“這一點，你不用擔心。”
    亦媚：？
    談舟行並沒有過多解釋，隻是對著亦媚說：“其實我還有一點私心，我對沈小姐很感興趣，我的太太必定是要能和我並肩而行的人，所以我才會選你。”
    亦媚不願意摻和這攤渾水，但又不可能在這裏真的拒絕談舟行。
    姣好麵容浮現柔軟的笑靨，她口吻卻很為難：“婚姻畢竟是人生大事，我可能還需要考慮。”
    談舟行抬了抬手，伸手搭上亦媚的手背，聲音溫和：“當然可以。”
    在上次見過談舟行之後，亦媚也有收集談舟行的信息，彬彬有禮的君子，做什麽都是光明磊落的，可以說是談家下一任繼承人最有力的候選人。
    隻是伴隨這些之下，還有一些小道消息。
    聽說他……男女通吃。
    當然，這些也有可能是媒體瞎傳，但亦媚不得不當真，有時候一些事並非空穴來風。
    溫熱指腹搭上來的一秒，亦媚不著痕跡抽開手，適當往窗口看去，融悅小區近在眼前，她稍稍點頭，平穩說：“那我就先回去了。”
    話音剛落，車跟著停下來。
    天助她也。
    談舟行在亦媚下車前喊住她，“我等你的答複。”
    亦媚扯了扯唇角，“嗯——”
    亦媚在小區門口站了許久，心頭的惡心感稍退，才拖著沉重的步伐朝家裏走去。
    她走得慢，再上電梯到門口，已經是十分鍾後的事。
    踩上滾動綿軟的煙頭，亦媚眉心一蹙，抬頭望過去。
    男人散漫靠在門上，見她走進，半直起身體，陰影覆蓋上來，他瞳孔情緒沉沉，斜斜睨過她一眼，開口問道：“和談舟行聊得樂不思蜀了？”
    這語氣很嗆。
    亦媚直接無視，“你怎麽在這。”
    談司沒接話，目光直直從她臉蛋上下掃過，“看來今天沈國棟沒對你動手。”
    亦媚唇角帶笑，語氣逼人：“你很希望他動手嗎？”
    在沈家的事上，亦媚就是一朵帶刺的玫瑰，提到就紮手。
    尤其是她今天還差不多和沈家鬧掰的情況下。
    談司不是一個好說話的性格，眉眼半冷，剛準備開口，抬眼便看見亦媚眼底盈盈含著的淚珠，她眼尾泛起一點紅，不用想都知道人今天怕是在沈氏受到不少為難。
    隻是到嘴邊的話仍舊冷硬：“你難道是現在才認識他的？還是說，有人非逼著你去沈家？”
    亦媚喉頭滾動，聲音卡在喉嚨裏。
    即使她不是第一天認識沈國棟又怎麽樣？
    難道，她真的能反抗他們？
    退一萬步說，她即使真的不去，沈國棟之後也會用其他方式逼著她回去的，比如先前的停職、‘拋棄’，甚至收回她手裏的所有東西。
    她還沒掀桌的能力。
    垂下眼睛，她開門見山：“說吧，你到底過來做什麽？”
    談司唇鋒挑起，輕佻笑道：“我是跟著談舟行的車過來的。”
    ——難怪。
    亦媚點了點頭，冷靜說：“你放心，我沒有答應談舟行的要求，你可以走了。”
    談司：“我不放心。”
    亦媚抬起眼，“你不放心什麽？”
    末了，她又淡淡說：“如果你不放心，就應該對我好一點，而不是戳中人痛處之後，又拐彎抹角讓人不要和你的敵人在一起。”
    眼睫上的陰影驟然覆蓋過來。
    微涼手指觸碰上眼皮，亦媚身體一僵。
    談司略微低下頭，身體無限湊近。
    曖昧呼吸壓在咫尺間，亦媚神情都沒變，心頭曬笑。
    他在她麵前懶都懶得裝了。
    談司眉骨壓低，淩厲無聲從眼瞳裏透出來，“你和他說了什麽？”
    亦媚咬字極重：“談司，你要清楚，我和你現在還是口頭上的聯姻關係，你連我未婚夫都算不上，現在又來打聽我們說什麽？”
    談司眼神一利。
    亦媚回看向他，眼神一如那一夜，她緩緩勾起眼尾，“要不然你就和我一生一世一雙人，要不然我就和談舟行訂婚。”
    談司：“可以。”
    亦媚心頭猛然一跳。
    談司反問：“你是想這樣刺激我，從而讓我答應和你結婚嗎？”
    亦媚眨了眨眼，抿著唇，眼底卻透露幾分無措，有種計謀被識破的樣子。
    談司：“不可能。”
    亦媚失聲：“談司！”
    她咬牙切齒，語氣冷厲：“你要想好，如果我選擇談舟行，之後你答應你爺爺的事就做不到了。”
    談司嗬了一聲，沒有多開口。
    他繞過她，按響電梯。
    這個樣子如同一個耳光，無形打了亦媚的臉。
    亦媚小臉煞白，死死盯著談司走進電梯。
    電梯門漸漸關上。
    亦媚抬手按住門把手，飛快開門進去，再抬手把門好關上。
    後背靠上門板，她的身體緩緩滑落，竟是硬生生出了一層冷汗。
    沒人知道，她那會是真怕談司答應。
    還好沒有。
    不過，這關過去，另一層擔憂漸漸浮上心頭……
    她的轉變太快，而且很生硬，不知道談司會不會察覺什麽，得找個人拖住他。
    亦媚摸索著從包裏拿出手機，解鎖屏幕。
    談舟行的好友申請映入眼簾。
    亦媚抿了抿唇，同意好友申請，發了個消息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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