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媚和薛尋之核對完合同，便準備離開。
    薛尋之遲疑叫住她。
    亦媚回頭看過去，眉眼有些疑惑。
    薛尋之道：“那天我回去仔仔細細問過袁麗了，談司沒有答應袁麗。”
    亦媚眼睫微微抬起，看向薛尋之，目光帶著幾分純粹的疑惑，問：“你跟我說這個是做什麽？”
    薛尋之吞吐得更厲害：“你和談司不是……未婚夫妻嗎，我想著不讓你們生出誤會。”
    “我們僅僅是聯姻。”亦媚坦蕩說：“不過可能之後也不會聯姻，因為還是長輩口頭的玩笑，還沒作數，所以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們什麽關係都沒有。”
    薛尋之眼睛猛然瞪大，心頭開始激烈的跳動起來，“所以——”
    亦媚：“所以袁麗和談司什麽關係，我不在乎。”
    薛尋之霎時抿起了唇角。
    亦媚這會拿了文件，心情很好道：“你也不用擔心我會針對袁麗，我不是這種人，你們好好工作吧。”
    不等薛尋之說完，亦媚坐上車，直接開車走了。
    薛尋之看著遠銷塵煙的車輛，瞳孔流露出幾分複雜，很快他低下頭，掏出褲兜裏的手機。
    屏幕上赫然躍出‘談司’二字。
    他穩了穩心神，大拇指按下接聽鍵。
    談司聲音散漫：“你現在在哪？”
    薛尋之：“剛剛和沈小姐簽了合同，目前準備回去了。”
    談司：“沈小姐？”
    “嗯。”薛尋之大拇指無意識蹭了蹭掌心，他無端有些不想告訴談司人的蹤跡，隻說：“工作室現在的資金很吃緊，我想她是你帶來的人，應該沒什麽問題，就讓她入股了。”
    談司道：“除此之外，你們還聊了什麽？”
    薛尋之語氣盡可能保持一種平靜：“什麽都沒說，簽完合同就走了。”
    談司那頭沉默幾分鍾。
    薛尋之抬頭看了看天，而後若無其事地說：“小談總，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掛電話了。”
    這會，那頭矜貴的男聲又慢又沉的開了口，“尋之，你應該記得你母親的下場，不要試圖利用她回去。”
    薛尋之瞳孔一瞬間沉了下來，聲音喑啞：“我知道。”
    兩個人的電話不歡而散。
    薛尋之抬腳走到公交車站點前，等到公交車來，他隨著人潮湧動緩慢上了公交，一路無話的回到出租小屋，翻出卡號對了一遍，把錢轉過去。
    青年聲音冷淡：“錢在這裏了，你把賬還了之後，省著點花。”
    “尋、尋之，你從哪裏來的這麽多錢？”
    青年壓低嗓音：“借的高利貸，你要是不想我最後還不上錢，被人亂棍打死，你就省著點，別再上賭局了。”
    那頭女人瞬間被嚇到了，忙不迭的答應下來。
    “我知道，你放心，兒子，我不可能害了你。”
    薛尋之對此嗤之以鼻，他知道就憑女人的性格，能堅持兩天不去茶館已經是勉強，不可能不去的。
    隻是諷刺的是，即使這樣，他也不能不管她。
    扯了扯唇角，薛尋之淡淡說：“要是沒事，我就掛了。”
    女人點頭：“好，你掛吧。”
    薛尋之退出屏幕，無意中點進了微信，列表第一位是項目群和亂七八糟的對接事宜，第二位就是今天新加的亦媚，亦媚的頭像是用了一張背影。
    素白裙擺搖曳綻放，她背光走在陽光之下，纖細裏仿佛又多了幾分柔軟。
    薛尋之鬼使神差的抬起手，將亦媚的頭像截圖保存了下來。
    隨即，他重重倒進柔軟的被窩裏。
    昏暗狹窄的出租屋裏，隻有兩間房子放著床，唯一一個單間宿舍讓給了裏麵唯一的女同誌，袁麗，而薛尋之是和其他人一起睡另一間房。
    現在時候還早，出門覓食的人陸陸續續回來了。
    門口討論聲絡繹不絕。
    “老大呢？”
    “出門談合作了吧。”
    幽幽屏幕在黑夜裏亮著光。
    薛尋之略微抬起手臂，遮住雙眼，他目光看著那張倩影，無聲中，隱約有什麽進入了他的心口。
    很快，門鎖扭動。
    門縫虛虛透出一線光。
    亦媚簽完合同，拿著就回家了。
    隻是剛到家，公司的電話就來了，都是電商部下屬的，還有幾個是沈國棟打來的。
    現在找她——
    可想而知，應該是沈軟軟出了什麽問題。
    亦媚忽略沈國棟的電話，接通電商部小肖的電話。
    小肖聲音充滿慌張：“媚、媚姐，完了，那沈軟軟和我們上次一樣，價格弄錯了，現在爆倉了。”
    亦媚道：“上次不是已經做過複盤，怎麽還會上錯？”
    小肖：“沈軟軟她說她要給大家放福利，福利的數量一不小心弄錯了，然後聞訊而來的人就直接搶爆了，現在公司裏已經亂成一團了……”
    背景音裏能夠聽出來斥責聲和辱罵聲。
    亦媚眉頭蹙緊，一邊安撫小肖，一邊上網找出事的全過程，“你們根據上一次流程走，應該差不多。”
    小肖欲哭無淚：“就是這話事情，她說最大的責任是我和運營，讓我們兩背鍋，虧損的錢由我們出，可這麽大的量，我們怎麽出。”
    亦媚知道現在最重要是不能亂，柔聲說：“你去找小沈總，小沈總既然當初點頭答應，肯定不會把責任推給你們。”
    小肖點了點頭，出去找沈淮序了。
    她太過著急，一時忘了掛電話，直接闖入沈淮序的辦公室時，裏麵的聲音同時進入耳朵裏。
    “小沈總，最近幾個月一直有幾股勢力在打壓我們，我們公司的情況已經不容樂觀了。”這人是董事會誰的秘書，他說：“聽聞安小姐對你有……”
    與此同時響起的是小肖的聲音：“沈、沈總，我有急事找你。”
    沈淮序聲音裹挾著冷意：“你在和誰通話？”
    幾乎是這個聲音響起的一秒，電話同時掛斷。
    亦媚眉心一跳。
    再之後，她在詢問小肖情況。
    小肖卻也是什麽都不回了。
    亦媚抿了抿唇，捏著手機的手不斷收緊，她在家裏坐了一會，最終起身下樓，打車前往盛世。
    亦媚下車就要往裏麵走，目光一瞥。
    腳步忽然停下來。
    談司和蔣辭生麵對麵坐著，兩人麵對麵，神色頗為冷淡，似乎在對峙。
    緊跟著，談司轉頭往窗外一看。
    四目相對。
    亦媚旋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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