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眾矚目之下，那對捂著臉的肯尼亞組合，在震耳欲聾的哄笑聲和各種語言的調侃聲中，硬著頭皮開始了他們“第二圈”的征程。
    這已經不是比賽了，這更像是一場公開的、持續的、移動的焦點。
    每當他們跑過一段，那一段看台上的笑聲就會驟然拔高，然後像波浪一樣傳遞開去。
    基普庫瑞感覺自己的臉頰滾燙，即使隔著手掌，也能感受到那份灼人的羞恥。
    他不敢看旁邊，不敢看觀眾，甚至不敢看腳下的跑道，隻能憑借著縫隙裏透出的光線和模糊的景象，機械地邁動雙腿。
    金亞馬爾更是感覺天旋地轉，耳邊全是嗡嗡的笑聲和自己粗重的喘息。
    他好幾次都想停下來，但看到前麵基普庫瑞大哥那雖然狼狽卻依舊堅持的背影，隻能咬著牙，悶著頭，跟著跑。
    他感覺這四百米，比他跑過的任何一場比賽都要漫長，都要煎熬。
    “馬兒，你快跑啊！都等著咱倆了！”
    基普庫瑞再次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與其說是催促，不如說是絕望的哀鳴。
    是啊，全世界都在等著他們，等著他們結束這場鬧劇。
    終於，在其他選手或同情、或無語、或強忍笑意的注視下，
    在全場觀眾近乎狂歡的氛圍中，基普庫瑞和金亞馬爾，如同兩條脫水的魚，衝過了那條他們本該在一分多鍾前就衝過的終點線。
    衝線的那一刻，兩人幾乎同時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和淚水混在一起，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們隻想立刻消失。
    而隨著最後兩名選手“完成”比賽，整個羅馬奧林匹克體育場的目光，瞬間聚焦到了體育場中央那塊巨大的電子記分牌上！
    嗡嗡的議論聲和笑聲漸漸平息，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異的、混雜著期待、好奇與難以置信的寂靜。
    所有人都知道陳功贏了，而且是史無前例的大勝。
    但，他到底跑了多少？
    那個從起跑就如同瘋魔般衝刺，甚至在第一圈就完成了套圈的怪物，他的極限在哪裏？
    記分牌上的數字開始滾動、閃爍，然後逐行固定。
    第八名 金亞馬爾 (ken) 2分42秒53
    第七名 基普庫瑞 (ken) 2分41秒29
    看到這兩個成績，剛剛平息下去的笑聲再次無法抑製地爆發出來。
    雖然早有預料，但看到這兩個比普通愛好者慢跑還要誇張的成績出現在世界頂級決賽上，依舊充滿了喜劇效果。
    癱在地上的基普庫瑞和金亞馬爾聽到成績，更是把頭埋得更深了。
    第六名 xxx (xxx) 1分52秒28
    第五名 xxx (xxx) 1分49秒15
    第四名 布雷澤爾 (usa) 1分47秒82
    第三名 博塞 (fra) 1分47秒31
    銅牌和第四名的成績，雖然和他們個人最好水平有差距，但也算是正常大賽決賽水平。現場響起了一些禮貌性的掌聲。
    第二名 阿莫斯 (bot) 1分45秒22
    亞軍！奈吉爾.阿莫斯！1分45秒22！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成績！
    在任何一屆大賽中，都有機會衝擊金牌的成績！
    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送給這位奮力追趕的博茨瓦納名將。
    阿莫斯看著自己的成績，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盡力了。
    現在，隻剩下最後一個名字，最後一個成績！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第一名 陳功 (chn)
    名字定格！
    然後是成績——
    1分……
    所有人的瞳孔開始收縮！
    1分1……
    心髒開始狂跳！
    1分10秒……
    時間仿佛變慢了！
    1分10秒30！！！
    當“110.30”這個數字如同烙印般刻在記分牌上時，整個羅馬奧林匹克體育場陷入了長達三秒鍾的絕對死寂！
    仿佛有人按下了靜音鍵，連風吹過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三秒後。
    “轟！！！！！！！！！！！”
    無法形容的聲浪如同火山爆發般噴湧而出！
    “什麽？！！”
    “多少？！我看錯了嗎？！”
    “一分一十秒三十？！上帝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計時器壞了！一定是計時器壞了！”
    “800米！他跑了1分10秒？！他媽的這比400米世界紀錄快多少？！”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
    觀眾們徹底瘋了！
    他們尖叫著，嘶吼著，難以置信地指著記分牌，互相詢問著，仿佛要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
    有人激動地跳了起來，揮舞著國旗；
    有人雙手抱頭，臉上寫滿了荒謬和震驚；
    有人甚至激動地捶打著前排的座椅！
    “你捶座椅你就捶好點兒，都特麽捶我頭上了！”
    “太不可思議了，這一定是夢吧！前麵的你肯定不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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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騙人的吧？！這怎麽可能？！人類能跑這麽快嗎？！”
    “他跑的是800米中長跑？還是800米衝刺？”
    “魯迪沙的紀錄是多少來著？1分40秒91？這……這快了整整三十秒啊！！！”
    “三十秒！在800米項目上快三十秒！這是什麽概念？！”
    “外星人！他絕對是外星人！”
    夏國運動員休息區。
    馮振和徐指導，如同兩尊石化的雕像，呆呆地看著屏幕上的那個數字。
    馮振手裏的水杯“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水花濺濕了他的褲腿，他卻毫無察覺。
    他張著嘴，眼睛瞪得像銅鈴，喉結上下滾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老……老馮……”徐指導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著濃濃的顫音，“那……那個是……1分10秒？不是……不是1分40秒？”
    馮振機械地、極其緩慢地轉過頭，看著徐指導，眼神裏充滿了同樣的茫然和震撼。
    “好像……是……10……”
    “噗通！”徐指導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這……這小子……他……他不是人……”
    直播間裏。
    楊健和蘇群同樣陷入了石化狀態。
    剛才還在調侃肯尼亞組合的輕鬆氛圍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窒息的震驚。
    “……”
    “……”
    長久的沉默。
    直到導播在耳機裏瘋狂提醒，楊健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靈魂，他猛地吸了一口氣，聲音因為激動和難以置信而變得尖銳無比：
    “1分10秒30！！！觀眾朋友們！我沒有看錯！您也沒有看錯！電子記分牌上顯示的是——1分10秒30！！！
    陳功！夏國選手陳功！在男子800米決賽中，跑出了1分10秒30的成績！！！”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最後幾乎是在嘶吼：“這是一個什麽樣的概念？！
    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他將大衛.魯迪沙保持的1分40秒91的世界紀錄，提升了整整——三十秒零六一！！！
    我的女媧！
    這不是提升！這是碾壓！這是毀滅！
    這是對人類極限認知的徹底顛覆！！！”
    蘇群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睛裏寫滿了驚駭：
    “無法理解……完全無法理解！這個速度……理論上……人類的身體結構根本無法支撐這樣的高速跑完800米！
    這已經超出了運動科學的範疇！”
    楊健稍微平複了一下呼吸，但聲音依舊顫抖：
    “比賽之前，我們還在討論阿莫斯和基普庫瑞的成績多麽接近魯迪沙，還在期待一場龍爭虎鬥……現在看來……我們都錯了！錯得離譜！這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較量！
    根據我們剛剛收到的消息……傳奇名將大衛.魯迪沙先生，在看到這個成績後，沉默了很久，隻說了一句話：
    ‘我跑的是800米，他跑的是另一個項目。’”
    【！！！！！！！！！！！！！！！】
    【1分10秒30？？？？？？？？？？】
    【我日！！！！！！！！！！！！！！】
    【幻覺！絕對是幻覺！我不信！】
    【計時器：我他媽盡力了！這鍋我不背！】
    【30秒啊！兄弟們！領先了30秒！這是什麽速度？電動車嗎？】
    【樓上格局小了，這是摩托！】
    【我覺得……可能是超跑……】
    【陳神，你確定你沒抄近道？】
    【魯迪沙：我人傻了，紀錄沒了？還被超了半分鍾？】
    【魯迪沙：別問我，我跑的是田徑，他那個叫修仙。】
    【媽媽！我看到神仙了！】
    【從今天起，800米分為陳功和其他人兩個組別！】
    【人類極限？陳神重新定義了極限！】
    【這他媽比我跑400米都快！！！】
    【前麵的，自信點，比大多數專業運動員跑400米都快！】
    【我宣布，陳功不是地球人！】
    【肯尼亞那哥倆此刻啥心情？2分40多秒……人家1分10秒……】
    肯尼亞運動員休息區。
    傳奇名將大衛.魯迪沙，正坐在電視機前，觀看著這場他曾經統治的項目決賽。
    當“110.30”這個數字出現時，他那沉穩如山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他猛地前傾身體，死死盯著屏幕，眉頭緊鎖。
    1分10秒30？
    他反複確認著這個數字，甚至拿起遙控器，調出回放，看著那個紅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衝過終點。
    良久，他緩緩靠回沙發，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臉上沒有憤怒，沒有不甘，隻有一種混雜著荒謬、震驚和一絲苦澀笑容的複雜神情。
    “1分10秒30……”他喃喃自語，“這已經不是快慢的問題了……這是……另一個維度。”
    他想起了自己當年創造1分40秒91紀錄時的艱辛，想起了每一次訓練的汗水和傷痛，想起了那種將身體逼到極限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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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現在，有人將這個極限，以一種近乎羞辱的方式，踩在了腳下，還狠狠碾了幾下。
    “或許……田徑真的要進入一個新時代了。”魯迪沙搖了搖頭，走出了休息區。
    這個紀錄，已經與他無關，與所有現役的800米運動員無關了。
    肯尼亞的科姆教練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在絕對力量年前，一切計謀都是徒勞。”
    “就算二人組全力以赴，超常10倍發揮，也達到不了這種成績。”
    “我們肯尼亞敗了，從各種層麵上。
    也許，我真的老了！”
    賽道上。
    第二名阿莫斯，正彎著腰，雙手撐著膝蓋喘氣。
    當他抬起頭，看到記分牌上那個刺眼的“110.30”時，整個人瞬間僵住。
    1分45秒22……1分10秒30……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差距……35秒？！
    他拚盡全力跑出的亞軍成績，在對方麵前，慢了整整35秒？！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瞬間席卷了他。
    他甚至感覺不到輸掉比賽的沮喪，隻剩下一種麵對神跡般的茫然和荒誕。
    他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著笑著，又覺得無比心酸。這還怎麽比？
    而癱在地上的基普庫瑞和金亞馬爾，也終於看到了那個讓他們永生難忘的數字。
    “1……10……30……”金亞馬爾如同夢囈般念著，眼神空洞。
    基普庫瑞猛地抬起頭，死死盯著那個數字，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變得慘白如紙。
    羞恥、憤怒、絕望、後悔……所有情緒在這一刻都被那個數字帶來的巨大衝擊徹底擊潰了。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噗——”基普庫瑞一口氣沒上來，隻覺得喉頭一甜，眼前一黑，竟然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基普哥！基普哥！”金亞馬爾嚇得魂飛魄散，也顧不上哭了，連忙去扶他。
    旁邊的布雷澤爾、博塞等選手，也都圍在記分牌附近，看著那個數字，表情各異，但無一例外，都充滿了震驚和敬畏。
    “這家夥……真的是人類嗎？”布雷澤爾喃喃道。
    “我們……和他參加的是同一場比賽嗎？”博塞苦笑。
    整個羅馬奧林匹克體育場，依舊沉浸在“1分10秒30”帶來的巨大震撼之中，久久無法平息。
    這個夜晚，注定要載入田徑史冊，以一種最不可思議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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