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暗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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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軒語氣平靜,吐字清晰。
看得出來,他說出這番話並非是因為一時氣憤。
隻是如此狂妄的說法讓格蘭維爾頓時陷入到暴怒中。
雖然他能感受到眼前這個年輕的人類不像表麵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但矮人都是倔驢,有著又臭又硬的脾氣。
尤其是像他這樣的老鐵匠,性格更是跟鐵氈上的鑄錠那般剛強。
“人類小子,你太得意忘形了!”
“我可是得到氏族長老親自傳授技藝的鑄匠!”
格蘭維爾·熔火被氣得吹胡子瞪眼。
沾上汙穢的胡須在身前甩動著。
陳軒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用玩味的語氣說道。
“那麽打個賭可好?”
“我拿出材料來,若是你有本事將其鍛造成裝備,那就算我輸。”
“反之就是你輸了。”
聽到眼前的年輕人提出要打賭,格蘭維爾眼前頓時一亮。
矮人和地精差不多,都嗜好賭博與酗酒。
隻是前者的自控力要稍微高上那麽一丟丟。
“如果你贏了,那麽我以及熔火工坊都任由你驅策!”
“但你若是輸了,我要你學著狗叫,掛上工坊的宣傳牌繞著整個卡斯邦爬上三圈。”
陳軒笑而不語。
再次強調似的追問道。
“確定?”
“熔火氏族的矮人從不違背答應的條件!”
格蘭維爾從床上跳了下來,踩碎了好幾個裝酒的陶罐。
陳軒聽到他這麽說,也不再言語。
隻是抬手在身前的空地上一揮。
霎時,神光照耀屋內。
璀璨的光芒讓格蘭維爾甚至都睜不開眼。
【神·高等)祖代紅龍逆鱗】!
【神·高等)祖代紅龍之血】!
【神·高等)祖代紅龍之角】!
……
這三種來自祖代紅龍伊格納沃恩身上的神級高等素材再次亮相。
為了確保它們釋放出的氣息不外露,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陳軒還主動布設出魔力屏障進行隔絕。
神輝之中,格蘭維爾眼神呆滯。
完全陷入到驚詫當中。
其中陳軒手頭還不乏一些【特殊】和【未知】的奇異素材。
他篤定那些奇品材料也不是格蘭維爾能把握的。
鐵匠這個技藝職業按照遊戲的劃分。
分別是學徒、見習、初級、中級、高級、大師級、半神級、神級。
中級就可以做到鍛四階修複五階的水準。
老巴林就在這個水平線上。
而高級則是鍛五修六。
到了大師級則能根據水平,鍛造出耀光級低、中、高三個階位的裝備。
往後的半神級和神級也算是如此。
所以,別說格蘭維爾距離大師級仍差一線。
就算他直接突破到了大師級,麵對神級·高等位階也隻能幹瞪眼。
這可是真正的神材,而且來曆匪淺。
論資曆,伊格納沃恩是不折不扣的紅龍之神。
順著譜係下來,大概是九麵龍神和五色龍母之下的第三等高級層次上的龍神。
要知道巨龍的譜係無比龐大,就如一座金字塔。
相應的龍神譜係也是如此。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解讀,伊格納沃恩都是妥妥的上位龍神。
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格蘭維爾搖了搖頭。
“我…我暫時我還沒有這個能力。”
陳軒嗬嗬一笑,揮手將三件神級材料收回。
在它們暫時沒法派上用場之前,用來嚇唬一下這個擺爛的老矮人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賭約?”
“是我輸了…”
“熔火工坊願意聽從你的差遣。”
出乎陳軒的意料,格蘭維爾倒不是個玩不起的家夥。
他很坦然的承認了賭約的有效性。
甚至還起身莊重地對陳軒微微躬身行了個代表履約的禮。
這讓陳軒有些刮目相看。
畢竟在生活中,敢打賭的人有不少,玩得起,願意履約的卻寥寥無幾。
能玩得起,足以說明他的某部分品質是可信的。
比如信守承諾。
或許矮人確實頭鐵,但並不妨礙他們同時具備了守信的品格特點。
“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至少不會讓你白幹活。”
“現在讓我們前往庫房吧,至少換個寬敞些的地方。”
陳軒微笑道。
……
白天的卡斯邦熱鬧無比。
很難想象,在這個沒有高樓大廈的城市中,竟能容納如此多的人口。
若非有魔法的力量促使星落大陸的農業蓬勃發展。
光是養活這麽多的人口都是個大問題。
現在最起碼這些原住民們吃飽飯還是沒問題的。
隻是受到各方麵因素的影響,邦城內的貧富差距極大。
至少在外城區,朝暮看到的大多是神色匆匆的貧民。
許多個頭才到她腰間的小孩背著籮筐,撿拾道路上的糞便。
主要是牛馬騾等等畜力留下的糞便。
這些糞便會被送到城外,佃農們會將其買下堆放起來發酵漚肥。
用糞肥來提升土地肥力要比雇傭自然法師匯聚自然靈光更為劃算。
此外,卡斯邦內唯一的一家煉金工坊也收購糞便。
那些綠皮小機靈鬼們用糞便來製硝。
通過添加各種粉末,使其變成廣為人知的魔能火藥。
這是一種性能優於黑火藥,但又不如現代火藥黃火藥)的產物。
由此衍生出了大量的魔能火藥武器。
最典型的例子有矮人中的火槍手軍團。
嚴格來說,煉金工程學就相當於藍星中化學+物理+機械工程的綜合型技術,雖然地精的工程師最有名。
但人類、矮人乃至獸人都有部分聰慧者憑借出色的頭腦和學習能力投身到這門技藝之中。
漫步在街道中,朝暮覺得很稀奇。
新手村待久了,初次進城完全是不同的遊戲體驗。
異世就相當於是第二人生。
玩家們跟穿越者也沒啥區別。
甚至比一般的穿越者享有更多的特權。
比如半數據化的麵板,又比如各種任務和強化手段。
就連最基本的殺怪直接爆金幣都是原住民不敢想的事情。
此刻,她的手中攥著一枚雕刻著獵空鷹隼的古銅徽記。
根據提示,隻要持有徽記,接近在據點周邊百米範圍內,鷹隼上的眼睛就會亮起。
距離越近,它就越亮。
卡斯邦的麵積要比遠觀時看到的更大。
走了將近一個小時,鷹隼雕飾的眼睛還沒有亮起。
這百米的範圍對比城區而言,屬實是有些小了。
朝暮歎了一口氣,總感覺自己似乎變得有些急躁了。
要知道原本的她其實並不缺乏耐心。
為了調查清楚父親的死因,她寧肯在新手村多等待了一個月。
而現在,或許是因為陳軒的實力提升太快,讓她在不知不覺中產生了緊迫感。
這種迫切想要變強的感覺總會讓人心中藏起一把火。
“要不還是打聽一下?”
獵空之隼聽起來就像是個神秘組織。
先入為主的給人一種不要聲張的感覺。
不過在轉悠了一會兒之後,朝暮改變了想法。
因為卡斯邦裏亂七八糟的原住民組織實在是太多了。
包括各種小型以上傭兵組織的據點、冒險者公會、法師協會等等。
甚至於她還在城郊的一條主要街道路口處看到了所謂“農夫互助會”。
如果硬要參照現代藍星的社會學。
那麽卡斯邦顯然還不足觸發更先進製度的萌芽。
這裏充其量隻發展到了小作坊經濟。
而最大的變量則是魔法和超凡力量的存在。
擯除了這些雜念,朝暮輕輕晃了晃腦袋。
隨即看向路邊,那裏坐著一個個等待著雇主上門的傭兵。
雇傭他們的通常是各路遊商。
當然,隻要願意付出足夠的價錢他們也樂意為散人主顧服務。
本質上來說,傭兵提供的都是暴力服務。
實際上星落大陸的低端傭兵跟苦力差不多。
考慮了片刻,朝暮的雙指一搓,取出了幾枚秘銀幣。
邁步走向路邊。
“我要打聽一件事。”
“誰先說,這些秘銀幣就歸誰。”
如果說魔銅幣屬於“毛票”,那麽秘銀幣就相當於百元大鈔。
“您請說吧!”
“我在卡斯邦生活了好幾年,我來告訴您!”
“讓我來!”
幾個傭兵爭先恐後的舉起手來。
路過的衛戍軍對這一幕見怪不怪。
城內的交易受到邦城保護,相對沒什麽變數。
朝暮見此情景,直接開門見山。
“你們獵空之隼的據點在哪兒嗎?”
此話一出,那些傭兵臉色紛紛有所變化。
其中一個看上去稍微年長些的家夥環顧左右。
而後咬了咬牙,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去旁邊的酒館吧。
說完戴上兜帽,行色匆匆的向酒館內走去。
原地那幾個傭兵忍不住議論起來。
“獵空之隼,那不是三個星落月前被市政廳通緝的組織嗎?”
“聽說那個組織裏全都是齷齪的斥候,就是他們綁走了男爵最愛的小女兒潘妮。”
“那些家夥在城內的據點都被搬空了,如今誰也不知道他們流竄到了哪裏,隻有衛戍軍還不死心,隔三差五的派人出城…”
“芬克連這種錢都敢賺…不怕被衛戍軍找麻煩嗎?”
這個時候,另一個傭兵輕笑了聲。
“我看芬克大概是打算忽悠那個女人。”
“真要是知道獵空之隼的蹤跡,直接匯報給衛戍軍換取賞金多好。”
這番解釋讓眾人麵露恍然。
像他們這種低端傭兵向來沒什麽節操。
坑蒙拐騙更是樣樣精通。
當然,能不能忽悠成功全看個人嘴炮的功力。
幾個傭兵搖了搖頭,給那個冤種小肥羊默哀幾秒鍾。
……
酒館內光線昏暗。
清晨時分,這裏的牆角隨處可見宿醉者。
還有眼神狡黠的小扒手在四處遊走。
身形壯碩的酒保正抹布擦拭著牛角杯。
名為芬克的傭兵來到吧台前點了兩杯麥酒。
旋即端著酒杯來到靠近無人角落的桌位。
朝暮覷著眼,雙手環抱在胸前。
“先喝口麥酒潤潤喉。”
芬克端起酒杯暢飲了一大口,喉間發出暢快的吞吸聲。
而朝暮卻沒有動桌上的酒水。
等到芬克擦了擦嘴巴,他的眼神驀然變得銳利。
“這位小姐,你找獵空之隼有什麽事情嗎?”
如此奇怪的開場白讓朝暮感到奇怪。
她沒有著急回答,而是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你看起來和那些傭兵不太一樣。”
“沒猜錯的話,獵空之隼在城裏似乎捅出了什麽簍子?”
從那些家夥的表情和反應,朝暮不難看出一些端倪。
懶得玩什麽勾心鬥角的文字遊戲。
身為玩家,朝暮大可不必遵守那些原住民才需要遵守的規則。
自家男人成了她的底氣。
所謂釣魚先放餌。
隻要能最高效的達成目的,放出一些誘餌也無所謂。
因此,她在說完這句話以後就反手拍出了信物。
看到那枚信物之後,眼前的中年傭兵神情再次變化。
旋即不動聲色的用手掌壓在徽記上,把東西推了回去。
“收起來。”
他露出手腕,上麵有獵空之隼的紋身一閃而逝。
這紋身是魔法烙印上去的,可以隨時匿去。
當前的情況很有一種“膠己人,無內鬼”的既視感。
獵空之隼是個盛產遊俠、斥候的組織。
易容潛行隻能算是基本功。
會有成員以傭兵的偽裝身份玩一手燈下黑倒也不難理解。
收起徽記,朝暮小聲補充道。
“獵空之隼什麽情況?”
中年傭兵沒有吱聲。
隻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然後才用耳語般的聲音回答道。
“我不能離隊太久。”
“你去黑莓旅館,跟店主說要睡馬廄,若他回答馬廄不住獵隼,你就亮出徽記。”
朝暮微微一愣。
好家夥,還真玩出了接頭的感覺。
不過她的麵前跳出了一個名為【暗線】的支線任務。
全當眼前是遊戲劇情了。
“好的,我明白了。”
她點點頭,拍出一把秘銀幣,旋即果斷的起身離開。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
中年傭兵氣質陡然一變。
“有趣,新人嗎?”
“那枚徽記看上去可有些年頭了。”
“卡斯邦這趟渾水確實需要一些外力來撥弄撥弄了。”
“莫頓男爵在玩火,遲早會化為焚毀的灰燼。”
“隻是苦了潘妮小姐,誰也沒想到他才是卡斯家族看得最清楚的人。”
他在心中琢磨著,隨手端起那杯朝暮沒動的麥酒喝了起來。
當他走出酒館時,就又恢複成了落魄傭兵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