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改完沒改完！！！
    季昭停下動作，抬頭看了看頭頂。
    碎石示威般朝著她砸下。
    她撇撇嘴，再次用力敲下。
    這兩下敲下了一小片蛋殼碎片，將龍蛋上的縫隙擴大，蛋液流出的速度加快，謝憐竹拿容器接了點兒，先給傷勢比較眼中的應不染喂下去。
    應不染咳嗽不斷，眉頭緊皺，隨後便緩緩睜開雙眼：“什麽東西，好腥……”
    她嘴裏一股臭雞蛋味兒，但傷勢卻開始飛快修複。
    謝憐竹驚喜不已，連忙又接了點兒喂給圖南。
    圖南的恢複速度本來就十分逆天，這會兒喝了龍蛋的蛋液，肩膀上被洞穿的大洞都肉眼可見地開始生長出肉芽。
    隻是這一點兒對他們來說都還不夠。
    季昭精神振奮，拿著鑿子就準備再接再厲。
    你搖動天地又如何，有本事出來打我。
    藏身於暗處的天魔似乎也明白自己無能為力，也偃旗息鼓了。
    洞穴內恢複平靜。
    再次敲下一塊蛋殼後，季昭看見了裏麵微弱掙紮的肉色小龍。
    顯然是發育不良，並且快死了。
    對方求生欲卻很強，嘴巴張合不斷吸收著蛋液。
    現在要比的就是誰的速度更快。
    不過季昭可不會和它比。
    第四錘落下，鑿出一個正好能讓她的手穿過的空間。
    略一遲疑，她問了大人們的意見：“它可不可以不死？”
    應不染正閉幕調息，聞言平靜回答：“隨你。”
    謝憐竹卻不太讚同，蹲下身平視小師妹：“小昭，有憐憫之心是好事，但斬草除根的道理，你應該明白的。你剝奪它的生機，這是事實。因果報應循環不爽，現在留下它，日後它也會剝奪你的生命。”
    “可是，它什麽都沒有做……”
    反倒是她先打得它的注意。
    謝憐竹的聲音莫名低沉：“你下不去手的話，讓師兄來。”
    季昭糾結片刻，扭頭看看蛋殼裏麵的小龍，還是搖搖頭，然後刷起袖子把小手伸了進去，將小龍硬扯了出來。
    其實它不太像龍，而像條沒發育好的肉色蚯蚓，突然接觸到外界的空氣，冷得發抖，依賴地纏在季昭的手臂上，努力汲取溫暖。
    可即便如此，它的身體還是在迅速變成紫色，逐漸僵硬。
    季昭有點心急：“我隻取自己需要的。師兄，我們救活它好不好？”
    謝憐竹雖然還是偏向於斬草除根，但又欣慰小師妹有自己的想法，隻好無奈應下：“好吧，那就救活它吧。”
    季昭的大眼睛亮了起來。
    可她卻不知道救活一隻神獸幼崽有多困難。
    謝憐竹當初一樣就看出這條小龍很有可能活不下來，活下來了又會和他們一行人結下因緣。
    都給它全家殺光了，日後保不齊會報複。
    正所謂孽因結孽果，他也是想少一個威脅。
    也讓這條小龍少受一點痛苦。
    誰讓自家小孩心地柔軟呢……
    剩下的蛋液分成三分，兩份給了應不染和圖南，還有一份給了小龍。
    季昭還額外給它喂了點沒吃完的丹藥。
    在她的認知裏，小師兄做的是靈丹妙藥，一顆不行，就再吃一顆。
    隻見小龍的身體逐漸恢複成肉粉色，有了溫度，季昭驚喜不已：“太好了。”
    忽然她眸光一動，靈敏轉頭，對上三師兄微笑的臉龐。
    於是不自覺地抓緊衣角，悶悶地說：“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謝憐竹聞言臉色一僵，無奈揉揉小師妹的腦袋：“你也太敏銳了……不過師兄還好，別擔心。還有你別捏它了，再捏給它捏死了我可真救不了。”
    季昭連忙放鬆握著小龍的手。
    其實她是看到了忽然蹦出來的提示。
    【際會：因緣際會中的“際會”，謝憐竹收集的無數種可能。他從中挑出來能讓幼龍活下去的一種。】
    雖然看不懂，但季昭知道小龍的生命有了轉機，其實是三師兄的功勞。
    謝憐竹捏著小師妹的臉：“少擔心有的沒的，我是你師兄還能讓你傷心不成？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老四，給它煉一爐吊命的丹藥。”
    這小龍他們不管也大概率會死，現在出手相救，自己給了它活下去的可能，又讓風瑾煉丹吊命，怎麽說也算是因果相抵。
    等它狀態穩定了，就讓它自生自滅算了。
    活不活得下來可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這時應不染站了起來，踢了一腳圖南：“別裝死，起來幹活了。”
    身體恢複大半，剩下那點兒傷隨便養養就能好得差不多。
    圖南睜開眼睛，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渾身骨頭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
    “這麽找不抓瞎嗎？”
    說著，他一把拎過來季昭晃了晃：“土豆，把你手上那蚯蚓給我。”
    聽見熟悉的外號，季昭應激似的鼓起包子臉，虛空跺腳：“不準！叫我！土豆！”
    圖南輕嘖一聲：“哪兒那麽多廢話。”
    他把蚯蚓從季昭的手臂上扒下來，又看見小孩手臂上被箍出來的淤青，頓時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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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覺得這玩意兒不該留，是個禍害。
    可謝憐竹已經觸過一次小孩的黴頭了，他也就不必要再添堵。
    等出去尋個由頭弄死算了。
    季昭抓著大師兄的腰帶，警惕地問：“你要幹什麽呀？不能殺它，不然三師兄的努力就白費了！”
    “知道，把金龍魂魄拿出來。”
    季昭麵帶疑惑地照做，放出金龍的魂魄。
    龍魂一出現，就化作一道金光朝小龍彈射而去：“放開我兒！”
    隻見圖南的大拇指抵在小龍的七寸處微微用力，對方剛剛變粉的身體轉瞬又變成了紫色。
    龍魂立刻刹住，季昭也是一急，抓著大師兄的腰帶剛要說話，就被一隻大手捏住嘴唇。
    “嗚嗚嗚！”季昭激動地手舞足蹈。
    圖南濃眉挑起：“想救你兒子的命，就拿天魔的位置來換。”
    “沒有天魔，那是吾的青葉！”龍魂激烈反駁。
    圖南也懶得和這已經半瘋的東西掰扯：“行，拿你媳婦兒的位置來換。”
    “不可能！”龍魂再次提高聲音。
    可眼見圖南捏住小龍的手再次加重力道，龍魂也知道了眼前這個男人和他身邊的小不點不同，是真正的心狠手辣之輩。
    而且這人，自己似乎在哪兒見過……
    腦海裏閃過很多碎片，它一個都沒抓住，身上金光開始不斷閃爍。
    “你是誰，我是不是忘了什麽？”它痛苦發問。
    “這你別管。要媳婦兒還是要孩子？”圖南再次發問。
    謝憐竹也湊上來，和圖南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還是子嗣重要啊前輩，你看我們家小孩多有活力啊！”
    他抱起季昭展示給龍魂看：“你看這小臉蛋紅撲撲的，打人多有力氣啊！”
    他拿起季昭的小手往圖南身上打了一下。
    龍魂痛苦道：“你們人類為何就不能放過我們？無冤無仇，何苦趕盡殺絕？”
    它知道，要是自己和青葉都死了，自己的孩子也活不了多久。
    可若是現在不順從，他那可憐的孩子會死得更快。
    思及此，他斷斷續續地說：“吾、吾要你們發誓，發誓將我兒送回金龍族祖地！”
    這次，圖南和謝憐竹都沉默了。
    兩人都沒打算讓小龍活太久。
    季昭忽然問：“祖地在哪裏？危險嗎？”
    金龍道：“不，隻要你們護送我兒抵達祖地，發誓不對其下毒手，現任金龍族族長還會給您們豐厚的報酬。至於祖地的位置，等你們發完誓，我便告訴你們。”
    “那現在看來也隻能這樣了……”謝憐竹意味不明地說。
    他舉起手，率先發誓：“天道見證，我謝憐竹再次立誓，定將金龍幼子護送回金龍祖地——”
    “不，不對。”龍魂打斷他，“加上時間，你們需要在我兒成長期之前將他送回祖地。龍族的成長期長達有三百年，足夠你們慢慢走到祖地了。”
    謝憐竹見小心思沒瞞過對方，也隻好重說：“天道見證……”
    之後季昭、圖南以及應不染都發了誓。
    謝憐竹問：“這下行了吧？”
    龍魂卻沉默不語。
    片刻後響起它嘶啞的聲音：“第五個人，那個藥修，他也要發誓。”
    “不是吧，他一個煉丹的，柔弱不能自理，就算了吧。”謝憐竹也有點不耐煩了，“而且他現在被你天魔，哦不是，是你道侶關在了外麵，怎麽發誓？”
    “吾自有辦法。”說罷龍魂身上的金光開始有節奏地閃爍，似乎在傳遞消息。
    還有這招？看來它和天魔還有神秘的聯係手段。
    謝憐竹、圖南和應不染三人對視一眼，隻有季昭還在狀況外，翹首以盼等待著小師兄。
    而風瑾那邊，他正閉目感受著蠱蟲的動向，卻不想被一陣類似於血肉被強行撕扯開的聲音吵回神。
    看著正流黑水的洞口，他淡定自若地走了進去。
    看來小師妹那邊有了進展了。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甬道一場狹窄，隻容許一人側身通過。
    風瑾的青袍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黑水。
    複行數十步，眼前豁然開朗。
    季昭一頭紮進他懷裏，抬著小腦袋高興地喊了聲“小師兄”。
    風瑾笑著抱起她，聽她嘰嘰喳喳介紹現狀：“……總之，你現在要發一個誓！”
    說完，季昭自顧自地點頭。
    風瑾自然不會有什麽異議。
    他聽完全部自然知道救下幼龍是小師妹的決定，那就沒什麽不願意的了。
    可當看見小師妹手臂上的淤青後，卻又不悅起來。
    不應當傷她的。
    風瑾垂眸輕點小師妹手臂上的淤青。
    溫熱的藥力在季昭手臂上蔓延開來，她舒服地眯起眼睛，倒在小師兄身上，黏黏糊糊地說：“好舒服呀……”
    藥力蒸騰，她額頭微微見汗，昏昏欲睡。
    風瑾拿出紙筆寫下誓言並署名，隨後焚燒殆盡。
    這就算“上達天聽”了。
    其實不發誓也沒關係，他的蠱蟲已經找到了天魔本體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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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兄你看，這就是小龍。”季昭輕輕握著小龍給師兄介紹。
    得到金龍的承諾，小龍對圖南來說已經沒用了，就還給了鬧騰著的小師妹。
    風瑾回神微微一笑，看出小龍現在的狀況不容樂觀，於是拿出一枚散發著清香的丹藥塞進季昭手裏，示意她可以把丹藥喂給小龍。
    季昭道了聲謝，小心把丹藥捏成粉末喂到小龍嘴裏，邊喂邊碎碎念：“不能浪費呀，這可是天階丹藥，我都沒吃過呢，很貴的！”
    她對修仙界的物價已經有了清晰的認知。
    凡是和“天階”沾點邊的東西，都能賣出天價。
    然而小師兄卻能隨手拿出一枚天階丹藥，簡直是……太天真了！
    季昭捧著小師兄的臉嚴肅地交代：“不可在外人麵前隨隨便便拿出來這麽珍貴的丹藥哦！”
    風瑾笑著點頭，虛心接受。
    還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說這話。
    自己在丹道上天賦異稟，修為到了金丹之後，更是每爐之中必定有一枚天階下品丹藥，別人都是求著他煉丹的。
    隻有小師妹會給他說財不露白。
    一行人在龍魂的帶領下，逐漸靠近中心地帶。
    潮氣空前濃鬱，混合著腐敗的氣味，讓人呼吸都變得困難。
    季昭蔫噠噠地趴在大師兄肩頭，小手捂住口鼻，手心夾著小師兄給的清氣丹。
    她恨不得把清氣丹一個鼻孔塞一個。
    實在太難聞了！
    清氣丹是風瑾也實在受不了，感覺鼻子都要失靈了，不得已現場煉的。
    他一個藥修靠鼻子吃飯的，聞壞了上哪兒哭去！
    也好在他的藥材儲備齊全，正好煉出一瓶清氣丹。
    “還有多久……”季昭有氣無力詢問。
    圖南停下腳步，說：“到了。”
    他聲音很怪異，季昭扭頭望去，也不由得驚呆了。
    “這是天魔？還是……屍體？”
    實在不太好形容。
    眼前腐敗發脹的巨大龍屍和她記憶中那抹青色的美麗身影完全不是一個物種。
    季昭幾欲作嘔，但還是硬生生忍了下來。
    其他人臉色也都很差。
    “過了千年，您道侶還挺……新鮮……”謝憐竹艱難地說著場麵話。
    也是，換個物種換個地方，早成一堆白骨了，現在隻是發脹化膿，確實是很“新鮮”。
    應不染臉色鐵青，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別說了。”
    她也許是五個人當中最接受不了的。
    常年住在雪山之巔，清冷高潔如她，現在恨不得當場暈過去、
    龍魂可不在乎他們話語裏的深意，連忙飄到龍屍緊閉的雙眼之前，深情呼喚：“青葉，青葉，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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