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法司總部上空。
    天空上金色光暈緩緩收攏，將雲層浸染成流動的琥珀，身處在正中的卓政，身上的氣息也逐漸平穩下來，周身氣勢沉穩而又內斂。
    他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不是執法司眾人。
    而是楚天行。
    楚天行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裏。
    卓政神情一怔。
    以人族現在的實力，基本不可能會發生阻道之事。
    可。
    當他第一眼看到師叔的時候，依舊還是忍不住激動了起來，就像是拚命想要得到長輩認可的孩子，哪怕已經站在這個世界的巔峰。
    依舊第一時間想要得到長輩的認可和誇獎。
    但很快。
    卓政就緊張了起來，儒皮法骨，終究有違真正的法家之道。
    師叔此番前來是擔心他。
    還是……
    他斂去情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師叔。”
    “恭喜。”
    楚天行看著卓政，神情微微一晃。
    盡管他建立冥府改修鬼神道，一再和執法司劃清界限，可執法司，也是他付諸了幾百年心血的成果。
    他如何能與執法司真正割舍？
    如今。
    那個記憶中木訥的小子，那個經常被師傅罰站的小子，那個經常一臉困惑的小子，終於長大了，也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堅持的道。
    法家後繼有人。
    而他，也總算沒有辜負師傅的期望。
    執法司不是他的執法司，他也是時候和執法司做真正的割舍了。
    楚天行眸光微斂，揮散了心中的不舍。
    開口道：
    “作為冥帝，我隻道一句恭喜，但作為法家長輩，我仍要叮囑你，法與時轉則治，治與世宜則有功，法家之道，重在嚴明法度、循名責實，切不可有絲毫懈怠。”
    “弟子謹遵教誨！”
    卓政深深地行了一禮，再抬起頭時，視線中隻剩下楚天行的背影。
    同樣是望著楚天行的背影。
    但這一次，卓政的眼眶卻有些濕潤了。
    他以為師叔會因他所合之道不完全尊法，而斥責他，可師叔卻告訴他，學習法家思想，切不可死記硬背條文，要領悟其精髓。
    懂得因時製宜、因地製宜地運用。
    社會不斷發展，法亦需與時俱進。
    不管是儒皮法骨也好，又或是蒼生道也罷，它們從根本上並沒有違背法家的核心。
    法治！
    嚴明法度，才是根本。
    師叔認可了他的道！
    “司主……”
    言本正小心翼翼地上前，打斷了卓政的情緒。
    “不知司主準備如何感謝通天教主？”
    幾乎是不用問，他們就肯定卓政是因為通天教主而合道。
    卓政也並沒有否認這一點，他確實是得了通天教主的點化，才能夠有所感悟。
    隻是。
    他卻犯難了。
    冥帝可以送鬼神令，可執法司司主卻不能。
    法，不是兒戲。
    又豈能當做人情贈與？
    至於其他仙尊答謝之物……
    也都不合適。
    他身為執法司司主，也沒辦法像厲九一樣，去承諾給通天教主當打手，哪怕他是以私人身份，也沒辦法幹出這種有違法度之事。
    他也不能像韓清林一樣，去追隨通天教主。
    他亦沒有花不贏之能，幫通天教主打造替身人傀。
    也不似喬羽凡，能以先祖之劍贈之。
    他該如何回報？
    卓政左右犯難，最後隻能看向言本正。
    “你有什麽好的提議？”
    跟在後麵走過來的慕開羽和司寇卓雅，也是一臉好奇的看著言本正。
    因為執法司的特殊性，別說是卓政這個司主，就算是他們，也沒辦法去跟別人許諾什麽。
    畢竟。
    一旦許諾便牽扯人情世故。
    便可能有違法製。
    倒不是說通天教主會讓他們幹什麽違法的事情，而是這個口子不能開，隻有從根源上杜絕被操控的可能性，才能確保法的公正性。
    可點化之恩，不得不還。
    他們幾個雖然身居高位，也算不上缺資源，但得到的寶物幾乎都在自己身上消耗掉了。
    手上根本不可能有什麽太貴重的寶物。
    這恩如何還？
    言本正“嗬嗬”一笑：“通天教主現在最頭疼的是什麽？”
    慕開羽道：“學院？”
    “沒錯。”
    言本正點頭道：
    “通天教主現在最頭疼的是怎麽讓開院儀式正常進行，雖然我們執法司也是學院的合作者，但這些人所行，並未違反相關律法。”
    “我們執法司也不好在他們靜坐之前，直接出手。”
    “但通天教主的這篇帖子，給了我們足夠的底氣和理由。”
    慕開羽和司寇卓雅同時眼神一亮。
    之前的情況，哪怕是高威召集人手，也隻能等到這些宗門真正出手之後，再進行武力鎮壓。
    畢竟。
    有鬆陽書院牽頭，這相當於學派之爭。
    屬於私事。
    而現在，通天教主直接將開辦學院之事提拔到了一個新高度。
    這不再是執法司和通天教主的私事，而是事關整個修行界、事關整個人族的大事，執法司不是為了私人恩怨，而是為了整個人族大局。
    他們出師有名！
    言本正不愧是老陰貨，竟然想到這種辦法。
    這件事處理好了。
    不但對通天教主有好處，對他們執法司也有好處。
    雙贏！
    卓政也於短短瞬間想通了這些。
    他再次看向言本正。
    “你想我怎麽做？”
    ……
    靈網。
    就在林然絞盡腦汁想著，怎麽找個說辭，能將法修這事給糊弄過去的時候。
    卓政一篇帖子冒了出來。
    【執法司司主卓政，今日得通天教主點化，於今日證道】
    林然懵了。
    他今日說的不都是儒家，跟法家有什麽關係？
    這也能點化？！！
    他點進了帖子。
    隻見。
    “通天教主之恩，卓政銘記於心。”
    “然。”
    “卓政乃執法司司主，當公正嚴明，亦無法以私情回報之。”
    “今日，卓政願為通天教主宏願之先鋒。”
    林然更懵了。
    先鋒？
    這是要幹嘛？
    不止是林然一臉懵逼，靈網上的眾人也是一樣。
    有些摸不著頭腦。
    其實。
    通天教主每一次發言，幾乎都有人能夠合道，所以大家早就見怪不怪了，相比於合道，大家更加好奇的是，執法司司主會給通天教主送什麽。
    可這司主一不送禮，二不許諾人情。
    這先鋒是什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