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你可曾聽過—— 一劍開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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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繭炸開時,往生石碎成齏粉。
    季清歡軟倒在兒子懷中,鬢角白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
    司慕辰用劍尖挑起最後一片碎玉,對著陽光眯起眼.
    “我說季瀾之,你們家祖傳的首飾,該不會是這奪舍小玩具吧?”
    江逾白走過滿地冰渣,在季瀾之身前投下修長陰影。
    他指尖凝出半枚殘缺的輪回印,突然按進對方染血的衣襟。
    “三日後來寒淵,你身上的反噬咒該除了。”
    “等等!”季瀾之抓住他袖口,“你早就知道簪子有問題?”
    白衣青年拂開他的手,霜紋在袖口綻開又消散。
    司慕辰突然從梁上倒掛下來,發梢掃過江逾白鼻尖。
    “我們阿墨輪回九世,看狗打架都能算出八種因果,何況是......哎別凍我頭發!”
    季瀾之望著二人踏冰而去的背影,突然笑出淚來。
    懷中母親的心跳聲穿過染血的衣料,與簷角冰棱墜地的清響,譜成他百年來聽過最安心的韻律。
    司慕辰眼見著就要追上江逾白的腳步。
    然而就在這一刹那間,前方的江逾白卻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突然毫無征兆地停下了腳步。
    司慕辰見狀,連忙快步上前。
    隻見江逾白緩緩轉過身來,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
    “為何你會提到九世輪回?”
    江逾白的聲音輕飄飄地傳來。
    司慕辰隻覺得喉嚨一陣發緊,竟然一時之間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
    沉默片刻之後,江逾白似乎輕笑了一聲。
    “罷了……”江逾白淡淡地說道。
    就在司慕辰以為這場對話即將結束的時候,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急忙開口道:“阿墨,為什麽不用你之前在靈霄劍宗山門前使出的那一招?”
    江逾白聞言,眉頭微微一挑。
    “哪一招?”
    江逾白的聲音依舊平靜如水。
    司慕辰見狀,連忙手舞足蹈地比劃起來。
    “就是那一劍啊!”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期待和興奮。
    江逾白的眉心微微一動。
    “無名?”
    司慕辰如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對!就是無名!”
    然而,江逾白卻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你當那種毀天滅地的力量是靈界隨處可見的碎石嗎?”
    司慕辰聞言,頓時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啊?!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
    江逾白打斷了他的話,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司慕辰猶豫了一下,“以為……你隨時隨地便能使出那一劍……”
    江逾白聽了,嘴角的笑容愈發明顯。
    他微微哂笑一聲,然後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語在空中回蕩。
    “你想得倒美。”
    隨隨便便便能使出那一招?
    別說靈界在他手中隨意便能湮滅。
    怕是他自己,也被天道反噬了。
    此刻,重陽宮的祭壇處。
    寒鴉掠過飛簷,重陽宮祭壇的青石地麵上蜿蜒著暗紅血跡。
    季清歡倚著蟠龍石柱喘息,破碎的衣袂在穿堂風中獵獵作響。
    她抬眼望去,隻見季瀾之玄色衣袍翻卷如墨雲,劍尖垂落的血珠正一滴一滴砸在香爐的蟠螭紋上。
    “你......將師尊殺了?”
    徐子昂的流雲劍在鞘中嗡鳴,他握著劍柄的指節發白,衣袍下擺沾著幾片染血的枯葉。
    祭壇四周的十二盞長明燈忽明忽暗,映得他清俊麵容半明半昧。
    季瀾之反手拭去劍刃上的血痕,劍光掠過他淩厲的眉骨。
    “沈天益殺我祖父、傷我母親、搶了這重陽宮掌印......”
    他靴底碾過青磚縫隙裏的半截符咒,那是方才被劍氣斬落的護山大陣殘片。
    “連這九轉輪回陣,都是拿我季氏嫡脈的心頭血畫的。”
    徐子昂喉結劇烈滾動,目光掃過祭壇東側橫陳的七具屍首。
    那些白發蒼蒼的長老們至死仍保持著結印的姿勢。
    “助紂為虐者。”
    季瀾之甩開劍上粘連的碎玉,那是大長老從不離身的玲瓏玨。
    穿堂風卷起徐子昂的衣擺,他忽然抬手按住腰間震顫不止的流雲劍。
    劍鞘上鑲嵌的七星次第亮起,又在望見季瀾之頸側那道陳年劍痕時倏然黯淡——
    那是十年前沈天益親手劃下的懲戒。
    “若是被靈界眾人所知......”
    “我會怕?”
    季瀾之突然輕笑,抬手將掌心血玉扳指按在祭壇中央的太極圖上。
    霎時地動山搖,七十二道封印接連亮起又破碎,重陽宮千年護山大陣在他指間化作漫天流螢。
    徐子昂望著那些飄散的靈光。
    忽然想起年少在後山練劍,總見季瀾之立在三生石上眺望雲海。
    彼時少年衣袂翻飛如鶴,而今血色浸透的玄衣上,金線繡的重明鳥正振翅欲飛。
    “一不做二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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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宮主令牌擲過去,玄晶令符撞在香爐上發出清越聲響。
    “這宮主之位,你坐。”
    季瀾之挑眉接住令牌,指尖摩挲著背麵新添的劍痕。
    祭壇四角的青銅饕餮突然齊聲長嘯,鎮守山門的四象結界在他掌中重新凝聚,這次流轉的卻是季氏獨有的鎏金紋路。
    “我還以為......”
    季瀾之話未說完,忽見徐子昂並指劃破掌心,殷紅血珠淩空繪成禁製,將祭壇上殘留的怨氣盡數封入地脈。
    “既是師尊做錯了,那便是他的劫……”
    徐子昂轉身離去時,一片丹楓落在他肩頭。
    “重陽宮的楓葉,該換種顏色了。”
    重陽宮,後山。
    山道上的丹楓簌簌落在青石階,江逾白廣袖翻飛間掃開攔路的蛛網。
    他指尖纏繞的銀線在晨霧裏若隱若現,尾端還係著半塊重陽宮的護心鏡。
    司慕辰藍色勁裝割開濃霧:“阿墨,咱們就將季瀾之這麽拋下了?”
    清風掃過江逾白眉梢,他反手將護心鏡拋向萬丈深淵。
    鏡麵折射的晨光驚起林間寒鴉,正映出他唇角三分譏誚:“怎麽?”
    “他那柄劍飲了七位長老的血,怕是......”
    “若是連這種小事都搞不定——”
    江逾白突然旋身,腰間玉玨撞碎懸在枝頭的露珠,“怎麽做重陽宮的一宮之主?”
    “季瀾之會做?”
    “光明正大給自己正名的機會。”
    江逾白指尖銀線忽地繃直,遠處傳來鎖鏈斷裂的轟響。
    “重陽宮地脈裏鎮著的季氏劍塚,該見見太陽了。”
    霧氣中浮現出七十二盞飄搖的天燈,司慕辰望著燈影裏明滅的鎏金紋路。
    “本就是他們季家的東西。不過......你如今行徑,怕是被老東西們盯上了。”
    江逾白輕笑一聲。
    “要不,我這靈霄劍宗的首席讓給你吧?”
    話音未落之際,司慕辰瞳孔映出萬千劍影——
    江逾白廣袖翻卷間,七十二盞天燈竟化作劍陣懸於雲海。
    “不感興趣。”
    “那你對什麽感興趣?”
    山風驟起,江逾白並指劃開漫天晨霧。
    雲海中浮出條亙古星河,他的白衣被劍氣掀起一角。
    “你可曾聽過——”
    星河突然倒懸,驚雷劈開他指尖銀線。
    萬丈光芒中傳來龍吟,七十二道劍光竟在雲層撕開裂縫,露出其後翻湧的璀璨天河。
    “一劍開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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