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舟滿臉好奇地看著江逾白，追問道：“東海？你都知道些什麽？”
    江逾白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不緊不慢地回答道：“你猜呀！”
    顧雲舟輕咳一聲，繼續問道：“之前那個人說仙界，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天塹之橋的下麵，真的有仙界存在嗎？”
    江逾白緩緩地搖了搖頭，語氣平淡地說道：“哪有什麽仙界……”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雲舟突然瞪大的眼眸給打斷了。
    江逾白看著顧雲舟的反應，輕笑出聲，接著解釋道：“天梯斷絕之後，諸神覆滅，神界都已經不複存在了，更別提什麽仙界了……”
    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對不屑一顧。
    聽到江逾白的這番話，顧雲舟無奈地笑了笑。
    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後問道：“那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裏呢？”
    江逾白嘴角再次勾起，似笑非笑地回答道：“不是早就說過了嗎，去東海。”
    顧雲舟對江逾白如此熟悉東海感到有些好奇，他不禁追問道：“你為何對這個地方這般熟悉呢？難道你以前來過這裏？”
    江逾白嘴角的笑容愈發明顯，他意味深長地看著顧雲舟，開口說道：“其實你更熟悉，不過你忘記了人。”
    顧雲舟聞言，腦海中突然閃過之前與敵人打鬥時看到的那些模糊畫麵，他的心中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他遲疑地問道：“……我們，很早便認識了嗎？”
    江逾白嘴角的笑容在這一刻變得有些難以捉摸，他輕聲回答道：“或許吧……”
    雲瀟瀟靜守大殿數日，終是推開了塵封的朱門。
    鳳玄玄衣如墨，正立在階前。
    他的眼神平靜而深邃，仿佛能夠看穿她的內心
    “尊上何往？”
    銀鈴在她腕間驟止。
    回眸時撞進那雙古井般的眼，隱有雲雷暗湧。
    “尋他？”
    她的眼睛清澈而明亮，沒有絲毫波瀾。
    “是。”
    “我要去找他。”
    雲瀟瀟的聲音堅定而果斷，沒有絲毫猶豫。
    鳳玄沉默了一會兒，他的目光始終落在雲瀟瀟的身上。
    然而，雲瀟瀟的臉上除了堅定之外，並沒有其他多餘的情緒。
    “您做好了決定便好。”
    青銅門軸發出悠長歎息，天光如瀑傾瀉。
    她踏碎滿地浮塵，忽駐足回望——
    棲凰殿金匾灼灼如焚。
    玄色廣袖垂落石階，鳳玄指尖掠過腰間冰涼的玉佩。
    直至緋色身影化作天際流雲，方漏出一聲極輕的嗟歎。
    等到雲瀟瀟的身影徹底消失。
    一道人影在鳳玄身邊浮現。
    “尊上的心不在這。”
    鳳玄嘴角一勾。
    “這你早就便知，不是嗎？”
    那人影沉默許久。
    “……真是可惜了，尊上是我族興盛的關鍵。”
    我族……
    聽到這話，鳳玄笑了。
    他伸出一隻手，接過空中緩緩飄落的鳳凰木落花。
    他的目光渺遠，仿佛透過了時光的長河。
    許久，他的聲音才將將傳來。
    “……你若是知道她的來時路，便不會這麽說了。”
    這裏，不過她的一世。
    而她的存在，又何止一世。
    燈火搖曳的東海拍賣場暗潮洶湧。
    江逾白突然按住白玉劍顫動不休的劍鞘。
    展台上蒙著鮫綃的第九件拍品，竟與顧雲舟手腕殘留的混沌印記產生共鳴。
    “修複劍裂的關鍵怕是難尋。”
    顧雲舟望向幽藍光暈中浮沉的青銅殘片，碎玉毫筆在掌心轉出銀輝，“此物湧動的混沌之氣比荒城更甚。”
    霜雪劍穗忽然滲出血色冰晶，江逾白凝視對麵飄動的紅紗垂簾。
    晨曦劍光穿過水幕，在琉璃地麵映出鳳翎狀的光斑。
    那是前世雲瀟瀟獨創的“啼血符”標記。
    拍賣師掀開鮫綃的刹那，整片海域突然凝結。
    黑袍人袖中飛出的冥凰令撕裂空間，白玉劍裂痕中閃現的青光卻搶先卷住展品。
    混沌黑霧裏，顧雲舟看清那塊“碧海神鐵”竟是封印著冰凰瞳的逆鱗！
    “小心幻境。”
    江逾白揮劍凍住撲向雲瀟瀟的灰蛾潮，霜雪劍氣與晨曦劍光在水幕中交織成星圖。
    三種劍意共鳴的瞬間，逆鱗突然映出焚毀棲凰殿的烈焰。
    前世雲瀟瀟正是在那裏將晨曦劍刺入混沌核，隕落時的鳳凰血凝成了今生劍穗的冰晶。
    顧雲舟的白玉劍突然自主出鞘。
    劍影分光化作囚籠，將試圖奪取逆鱗的十二道黑影釘在冰牆。
    黑袍炸裂時顯露的混沌道紋，竟與江逾白頸後禁忌封印如出一轍。
    紅紗飄然墜地，雲瀟瀟的晨曦劍抵住最後一名刺客咽喉，劍尖卻突然顫抖。
    刺客鎖骨處烙印的銜尾蛇，與她前世自焚時在混沌幻境所見完全重合。
    江逾白揮袖將逆鱗收入霜雪劍陣，冰晶倒影裏浮現出匪夷所思的畫麵：
    身著嫁衣的雲瀟瀟在青銅棺前起舞，三十三重劍訣最終式刺穿的竟是自己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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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看！”
    霜雪劍掃碎冰鏡，裂紋卻沿著劍鞘爬滿整座拍賣場。
    碧海神鐵在混沌侵蝕中顯形，那是被焚毀的冰凰令殘片，而今生本該佩戴它的——
    是墜落時被江逾白攬住腰身的雲瀟瀟。
    她耳墜飄落的赤晶墜入神鐵裂隙，消融的混沌之氣裏浮出青銅殘片上真正的銘文：三萬六千劫後，鳳凰涅盤時。
    “現在不是解謎的時候。”
    顧雲舟的白玉劍貫穿試圖偷襲的死士，青光暴漲間，劍靈碧落殘留的力量竟將拍賣場化作太初劍陣。
    三柄本命劍突然共鳴指向北冥，那些凍在冰牆裏的刺客身體寸寸開裂，露出內裏流淌混沌黑血的燭龍鱗片。
    “青銅棺在召喚容器。”
    雲瀟沾血的指尖劃過晨曦劍，纏金絲劍柄浮現的圖騰與冰凰令完美契合，“要徹底修複白玉劍，需要我的鳳凰火重鍛劍骨。”
    江逾白皺眉握住她手腕，霜雪立刻封住正在侵蝕肌膚的混沌紋：“當年煉化誅神陣的舊傷仍在，再動本源真火......”
    “我知道你記得。”
    她翻轉掌心，朱雀胎記正與江逾白劍穗的冰晶逐漸融合，“但當年前世之約，本就是要你的霜雪劍氣與我的涅盤火共同熔煉天道。”
    拍賣場穹頂突然崩裂，九條被剜目的燭龍拖著青銅棺破海而入。
    顧雲舟的白玉劍發出裂天清嘯，劍身裂縫中迸發的青光化作青衣仙君的虛影。
    正是當年自刎鎮壓混沌的碧落殘魂！
    “是時候終結輪回了。”
    三柄劍交錯成三角形封印陣的瞬間，雲瀟瀟耳畔響起青銅棺中滄溟的狂笑。
    “寒淵啊寒淵，你可知這丫頭每世輪回，都要吞一口你的心頭血才能......”
    霜雪劍氣封棺的轟鳴蓋過未盡之語。
    在玉碎般的漫天冰晶裏，江逾白看到雲瀟瀟染血的唇張合，說的卻是前世訣別時同樣的話語：
    “契約已成，九死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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