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與記憶中的寒淵重疊，“是我們逃不掉的宿命。”
    遠處青嵐宗的鍾聲突然變成喪鍾，天空中浮現出巨大的命盤虛影。
    蘇瑤看見自己和謝千訣的名字緊緊糾纏在命盤中央，被無數血色鎖鏈纏繞。
    “這一世……”謝千訣握緊她的手，殘劍指向蒼穹，“我偏要逆天改命。”
    蘇瑤微微偏頭，細碎的發絲從肩頭滑落。她望著眼前的白衣少年，心頭湧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我們......認識嗎？”她輕聲問道，聲音裏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期待。
    謝千訣低笑一聲，抬手輕輕蹭過她沾著血漬的臉頰。
    指尖傳來的溫度讓他心頭一顫，動作不自覺地溫柔了幾分：“......現在認識了。”
    蘇瑤困惑地眨了眨眼。
    少年指尖的薄繭擦過肌膚時，她竟莫名想起太虛山巔終年不化的積雪——
    明明從未去過，卻對此無比篤定。
    “這一世，你叫什麽？”
    謝千訣收回手，袖中的青銅鈴鐺無聲輕晃。
    紅衣少女不自覺地追著那抹溫度往前傾了傾身子，隨即為自己的舉動怔住。
    她向來厭惡旁人近身，可這白衣少年觸碰她時，心底湧起的竟是說不清的眷戀。
    她仰起臉，正對上謝千訣如寒星般的眼眸。
    暮色為他的輪廓鍍上柔光，頸側那道淡金色的疤痕在衣領間若隱若現。
    “謝千訣，”蘇瑤突然展顏一笑，眼底映著天邊最後一縷霞光，“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眼睛很好看？”
    話音未落，謝千訣身形猛地一僵。
    恍惚間，他耳邊響起一道跨越萬年的回音——
    “阿淵，你的眼睛很好看......”
    太虛山的風雪仿佛穿透時空撲麵而來。
    記憶中的紅衣神女捧著寒淵的臉，指尖還沾著晨曦劍上的血。
    那時的她也是這樣笑著說......
    謝千訣喉結滾動，突然攥住蘇瑤的手腕。
    青銅鈴鐺發出刺目的金光，照亮兩人腕間同時浮現的命紋。
    “說過的。”他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指腹摩挲著她腕間發燙的紋路，“隻有你......”
    夜風驟起，吹散滿地血腥。
    一片赤紅羽毛打著旋兒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羽尖還帶著未熄的星火。
    蘇瑤怔怔地望著兩人交握的手，心底泛起一陣莫名的酸澀。
    謝千訣掌心的溫度太過熟悉，仿佛他們已經這樣相握了千萬年。
    “我這是怎麽了......”她困惑地低語，指尖不自覺地收攏，攥緊了謝千訣的衣袖。
    腦海中零星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翻湧，卻又在即將觸及真相時悄然散去。
    她看到漫天飛雪中的紅衣身影，看到染血的晨曦劍，看到......
    “頭好痛......”
    蘇瑤突然按住太陽穴，眉心那抹熾凰印記若隱若現。
    那些畫麵越是想要看清，就越是模糊不清。
    謝千訣眸光一暗，抬手輕輕覆上她的眼睛：“別勉強。”
    他的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想不起來也沒關係。”
    微涼的掌心遮住了視線，蘇瑤卻奇異地安下心來。鼻尖縈繞著少年身上清冽的鬆木香，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氣。
    這氣息太過熟悉，讓她幾乎要落下淚來。
    “為什麽......”她聲音發顫，“為什麽我會覺得......”
    謝千訣的指尖輕輕描摹過她眉心的印記，眼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青銅鈴鐺無風自動，發出空靈的輕響。
    “因為我們在很久以前，”他低聲呢喃，“就約定過要再相遇。”
    密林深處，一片赤紅的鳳凰花瓣飄然而至，輕輕落在蘇瑤肩頭。
    她恍惚間仿佛聽見有人在耳邊輕喚——
    “阿夭......”
    那聲音與眼前的少年重合在一起，讓她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幻聽。
    謝千訣忽然鬆開手，後退半步。
    夜風吹起他雪白的衣袂，頸側的金色疤痕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跟我走嗎？”他伸出手，腕間的紅繩鈴鐺叮咚作響，“去一個......”
    蘇瑤望著他伸來的手，心跳突然加速。
    理智告訴她應該拒絕，可身體卻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她的手指已經輕輕搭上了謝千訣的掌心。
    “我好像......”她自嘲地笑了笑，“拒絕不了你。”
    謝千訣收攏手指，將她冰涼的手完全包裹。
    青銅鈴鐺突然光芒大盛，照亮了兩人腳下蜿蜒的小路。
    那路上灑滿了赤紅的鳳凰花，一直延伸到月色深處。
    “這一次，”他牽著她向前走去，聲音輕得像是怕驚醒了什麽，“我們不會再錯過了。”
    蘇瑤望著兩人交握的手，心底那片迷霧似乎散開了些許。
    雖然記憶依舊模糊，但有一個念頭無比清晰——
    跟這個人走，不會有錯。
    然而，二人還未走出幾步，一道渾厚如鍾的聲音驟然在身後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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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肆！何人膽敢挾持我宗聖女？！”
    蘇瑤身形一滯。
    眨眼間，一位藍袍老者已攔在二人身前，袖口金線繡著的青嵐宗紋飾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聖女……”老者神色悲戚地躬身，“宗主……歿了。”
    “什麽？！”
    蘇瑤瞳孔驟縮，指尖不自覺地鬆開。
    謝千訣的手還維持著相握的姿勢，掌心驟然空落。
    她倉皇回頭，對上少年沉靜如水的眼眸：“我……必須回去一趟。”
    謝千訣垂眸看著自己空蕩的掌心，鴉羽般的長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蘇瑤心頭突然揪緊，像是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正在流失。
    “你等我……”她急急抓住他的衣袖，“待宗門之事了結，我定來尋你——”
    “好。”謝千訣抬首輕笑，眸中似有星河流轉。
    蘇瑤不放心地又確認：“一定要等我。”
    “好。”
    他依舊溫聲應答，指尖輕輕拂過她發間沾著的血漬。
    待那抹紅衣隨老者消失在夜色中，謝千訣嘴角的笑意漸漸凝固。
    月光下，他的影子突然詭異地扭曲起來，發出沙啞的嗤笑：
    “看見了嗎？你的小鳳凰再也不會把你放在第一位了……”
    謝千訣麵無表情地掐訣，一道金光驟然刺入黑影。
    淒厲的慘叫劃破夜空，黑影瘋狂扭動著：
    “你竟敢……啊！天道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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