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都是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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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們都是聶家寨人,怎麽?你和聶家寨有什麽關係嗎?”
    二老對視一眼,來了興趣。梁校長坐直身子,“有親戚?”
    我興奮起來。解放後,爺爺和大伯去過一次聶家寨,也沒有找到奶奶的直親。這大幾十年了,就再沒有去過,隻有德兒哥小時候來過幾次,這眼看得有十年八年沒來過了。我也甚是想念。
    奶奶的故事在她自己口中簡單的沒有情節,眼睛裏沒有波瀾,卻怎麽也掩藏不了思念。隻不過是她知道回不去了而已。我想替奶再去看看那片土地,那條白邊河。
    “我奶奶娘家就是聶家寨的,我想去看看!您二老什麽時候回去能不能帶上我?”
    我說完感覺有些唐突了:“不用帶我,給我說說聶家寨在哪就行了,我得空自己去。”
    我有些黯然:“還有個老大哥是那邊的,好多年沒見了,也不知道還在不在。奶奶也時常念叨。”
    梁校長和李老師對視一眼,竟都不再淡定。幾乎同時發問:“你那老大哥叫什麽名字?”
    我左右看了看他倆,燃起了一絲希望:“我叫他德兒哥,大名不知道,他喊我奶奶‘小姑奶奶’。”
    梁校長臉上露出果然的神色。吐了口氣:“德兒哥還在,隻是老了不能出遠門了。你不用擔心。我們回去會帶上你,你不要著急。”
    我連聲感謝。知道了德兒哥的消息,我放下心來,再回去要趕緊告訴奶奶。
    梁校長站了起來,笑著點點我說:“小子,你竟是小姑奶奶的孫子,嗬嗬,好。”
    “困了,今天就到這兒吧,我先走了。”說完衝我擺擺手,徑直走了。
    我起身目送他離開,複又坐下,一臉期盼:“李老師,你給我講講聶家寨?”
    李老師目光深沉:“小姑奶奶身體還好吧!”
    我一愣,馬上明白過來,不由有些疑惑:“好著呢!怎麽都叫小姑奶奶?”
    李老師想了又想,突然歎了口氣,:“我們那老一輩兒人都叫小姑奶奶,也都知道小姑奶奶嫁去洪都了,幾十年了也不知道還在不在。我也多年沒回去了。我嘴笨,下次讓老梁給你講。”
    老李欲言又止,長歎一聲:“我們這一代人,還有上一代人,身上都有好多故事呢。回去吧,我得睡會兒。”
    我隱約能明白什麽,還想問下去,主人卻已是逐客了。
    我站起來,認真的對李老師說:“老師,我大約能想明白是怎麽回事。不過屬於那個時代的恩怨都過去了,到了我這兒,就隻剩下故事了。我隻是想——替奶奶再看看娘家人,再看看白邊河。”
    今天這飯吃得我心情起起落落的。
    我慢慢走到操場邊,午後的陽光還是有些毒辣,操場空蕩蕩的,隻有兩個乒乓球台有人在練球。我坐到一株柳樹下,背靠著並不粗壯的樹幹,嘴裏叼著一根草莖,腦補著聶家寨的故事,又想起中午的夢境,不知不覺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朱全忠叫醒的時候,寢室樓已經遮住了太陽。
    “一哥,這地方沒太陽了,再睡怕要感冒。”朱全忠狗腿的說。
    “嗯,謝謝啊,中午喝了點兒,咋就睡著了。”
    我起身活動了幾下,使勁兒搓了搓臉。想起午飯前老李訓斥他的情形,不由得笑了起來:“朱哥,老李不怎麽待見你啊。”
    朱全忠變戲法一樣從背後拿出一罐健力寶,伸手遞給我:“喝酒了,給你喝,解解渴。”
    我也沒矯情,隨手接過來,拉開拉環,仰頭灌了一大口,吐出一口濁氣。
    “那老頭就會欺負我,因為他我差點沒留級。”朱全忠坐到台階上,伸手薅著道邊的雜草,“最終還是看我爸麵子,給我一個機會,今年再有三門不及格,還得回你們九二級。唉,難啊!”
    “那就好好學唄”我隨口說道。
    “學不會啊!”朱全忠苦著臉,滿臉滿眼都是真誠:“是真的學不會,就我這,能畢業當老師,也是誤人子弟。”
    “你不是喜歡唱歌嗎?學音樂呀!”前世朱全忠喜歡唱歌彈琴,大嘴一張,民族唱法小白楊有模有樣有滋有味,挺得郭四平老師欣賞。隻不過這小子太過不務正業,沒能堅持。
    “音樂沒問題,關鍵其他科考不過。立體幾何我一看就頭暈,文選我懶得背,語基我聽到寧老師講課能睡著。”
    我聽得有趣,拍拍他:“朱哥,別泄氣,車到山前必有路,你是有福之人。再說學校也不會一直不讓你畢業,會有辦法的。”
    “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吧。”這胖子說完馬上思維跳轉:“一哥,中午和老李喝的?”
    “還有老梁。”我隨口回答。這死胖子,得時刻讓他保持敬畏才行。我抬腳輕輕踢踢他,“你去忙吧。”
    朱全忠還在回味我的話,老梁,不就是校長嗎?突然感覺我踢他,抬起頭,看到薑馨蘭幾個人就要走到我身邊,猥瑣的一笑,起身走了。
    她們這次陣容比較強大,除了薑馨蘭和任秋花,還有我們的團支部書記夏芸,文娛委員陳艾米。看來也是沒什麽事了,出來轉轉。看到我,很自然的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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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芸個子不高,很平常的長相,女性特征發育較好,這是個很內秀,很有才的女子,也很清冷。陳艾米就很活潑,看名字就知道是個富家小姐姐,敢說敢幹,潑辣任性,但非常善良的一個女孩子。
    我看到她們四個走過來,很是糾結,一帶四,這該有多招人恨啊。目光來回掃了掃,正好看到趙文舉在寢室大門口目光閃閃躲躲的朝這邊看,就朝他招手。小夥子趕緊喜滋滋的跑過來。
    我們六個走到操場中間,找個草皮比較肥厚的地方坐下,我很自然的坐到薑馨蘭身邊:“蘭蘭,中午魚咋吃的?
    任秋花一聽到我叫蘭蘭就會吃吃的笑,她也會跟著叫我幺哥,很戲謔的表情;夏芸微笑,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陳艾米神經大條,大笑起來:
    “哎,馮去一,你們很熟嗎?叫這麽順口。”
    陳艾米唱歌很好聽,也很努力,一生都沒放棄這個愛好。她從不叫我一哥或者幺哥,按她的說法,一是她比我還大一歲,我要叫她姐姐;二是她正好缺個弟弟,從小沒打過弟弟,看到我欠欠的樣子就手癢,就想打我兩下。趙文舉隻是嘿嘿笑,悄悄摸摸的坐到夏芸身邊,夏芸看了他一眼,笑笑也沒說什麽。這二人初中就是同學,師範三年,趙文舉盡力表現,苦苦追求三年,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最終也隻能黯然神傷。
    “那是,多好聽啊,怎麽不能叫。”我朝陳艾米翻了一眼。軍訓的時候我們就差點吵起來,我知道她脾性,也不會跟她計較。她生了我半天氣,就忘到了九霄雲外。不過我們倆一見麵,就少不了鬥兩句。
    薑馨蘭羞紅了臉,有點無措,不知道該怎麽接我們的話。還是夏芸解了圍:“薑老師兩口子都不會擺弄魚。還是文老師過去殺了魚,教薑老師醃了會兒,下鍋油炸了。”
    我哦了一聲:“你們都在啊。”任秋花,夏芸還有趙文舉都是薑老師同鄉。羅港南邊穎北縣人。
    趙文舉說:“我不在,沒吃到。”
    任秋花說:“可香,就是有點少了。”
    薑馨蘭也恢複過來:“薑琪不讓殺,還哭了。”
    薑琪是薑老師女兒,才四歲,胖胖的小囡囡,非常可愛。
    陳艾米轉圈看我們說話,突然插了一句:“下次我也去,我喜歡吃魚。”
    我笑道:“叫幺哥,下周專場給你釣。”
    “我叫你個屁,小屁孩兒,喊我米姐!”
    大家都笑了起來。
    我想起來鄉政府大院裏麵的荷花池,對薑馨蘭說:“大哥家有地方養魚不,下次我回家,給琪琪帶幾條小金魚,活的。沒有的話我順便帶個小魚缸。”
    薑馨蘭又微微紅了臉,我就喜歡看她這樣嬌羞的樣子。
    “應該沒有吧,就那麽大點兒地方,一個小魚缸就行了。”
    “嗯,行”
    “馮去一,你那平凡的世界看完了先別還,給我看看”
    夏芸轉移了話題。
    “沒看完呢,看完給你。”我轉向她說,改天我給你推薦你幾本書,多看看書沒壞處。”
    想了想,我又看向趙文舉:“文舉,夏芸,你們晚上和萬誌剛找薑老師商量下,我提議在班裏搞個圖書角。大家都可以把自己有價值的書籍貢獻出來。大家沒事都多看看書。”
    夏芸聽了眼睛一亮:“這個主意好,我讚成。!”
    陳艾米興致缺缺:“我一看書就頭疼,我就喜歡唱歌。唉,馮去一,唱支歌聽聽唄。”
    “打住,”我不能讓她把節奏帶歪了,“唱歌的事等等,咱們先說說書的事。”
    “對對對,”趙文舉一看夏芸感興趣,急忙附和:“我去找薑老師說,咱們說幹就幹。”
    薑馨蘭沉吟了一下說:“這事不急,咱們先宣傳一下,有同學回家了,可以帶過來,另外,咱們還要定下規矩。”薑馨蘭思路開始清晰起來:“一是不能外傳,別丟了;二是得記下都誰的什麽書,不能亂了以後扯皮;三是要有人管理,誰看什麽書得有記錄。還是那句話,丟了不好說。說不定同學貢獻出來的是自己特別喜歡的書,損壞了丟失了不好。”
    “對了,損壞了要賠償。”
    我及時肯定:“蘭蘭說的一點兒都對。口頭表揚一次。”
    大家都笑了起來。薑馨蘭嗔怪的白了我一眼。
    我想了想說:“蘭蘭真的想的很周到,這個事情說的簡單,其實也不簡單。晚上我們和薑老師商量一下,還是得爭取學校支持才好。”
    我摸著沒有胡須的下巴:“我們要一炮打響,然後把這個做為一個典型,做為一個日常的班級活動模式在學校推廣起來,固定起來。”
    張艾米說:“我雖然不喜歡看書,但是我可以貢獻書。”
    夏芸眼光閃動,認真的看著我:“馮去一,這想法真的不錯。”
    趙文舉說:“搞好了薑老師這班主任做的也有成績。”
    夏芸沒有接趙文舉的話,直直的看著我:“馮去一,說說你怎麽會想到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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