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野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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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無所事事,又忙忙碌碌。直至周末,計劃周日帶薑馨蘭去釣魚,想著兩人世界,河邊釣釣魚,說說話,浪漫浪漫,卻又甩不掉幾個尾巴。海潔要跟著,說去取個釣翁的景;孫江湖在老李那死纏爛打,搞了一團線兩枚大針,也要學我釣魚。會下棋的智商卻遠沒有大力活泛,偷偷給老李塞包煙,老李就從袋子裏把我不用的魚鉤魚線翻出來給他了,把個孫江湖氣的直呼老李不仗義。倒是朱全忠這胖子做了個出人意料的事,從家裏拿了十多根廢自行車輔條,找人打磨了一下,妥妥的羊肉串簽子。說是要烤玉米吃。這倒是大大啟發了我,不如搞個野炊。話一說出,眾人皆是大喜,各人準備吃食。消息傳出,隊伍迅速擴大。夏芸拿了本書,說是要去河邊看書,鬼才相信這麽多人,哪有安靜的地方。趙文舉馬上跟上,說不能脫離群眾;百靈鳥米姐也要求加入組織,承諾周六晚上回家帶吃的,周日一早過來。一時間應者雲集,加上猴哥,付四海倆人,還有小兄弟葉鬆,憨小子黃致富,我不由得頭大起來,人多是熱鬧,我也不在意破壞了我的約會計劃,可是人越多就越容易出問題。好在小河離學校很近,想買什麽東西也方便,出什麽問題也好叫人。就是一個大問題得解決,你們要吃烤玉米,要吃燒豆子,關鍵得從田裏搞啊,這是個事。
    周六晚上,我和朱全忠出了校門,來到對麵餐館。我記得餐館老板是附近村子裏的人,大家都叫他強哥,話不多,從不欺負學生。餐館飯菜也不錯。一年來,我也沒少在他那要炒菜,再加上前世他陪我喝酒,印象一直不錯。我想著去問問河邊有沒有他們莊上的田地,吃了人家玉米,要賠給人家損失的。不然要是被人家當場逮著,那樂子就大了。卻沒想到老板竟然知道幺哥大名,直接道出和勇哥是初中同學。這就好辦了,話不用再多說。我講了野炊的事,強哥笑著說,這是小事,河邊挨著小石橋第二家就是自家田地,玉米、大豆都有種,隨便霍霍。給強哥道了謝,我們走出餐館,朱全中要回縣城家裏再準備些東西,我囑咐他到王老三那拿兩瓶酒,回頭給強哥送過去。生意做的再好,土地還是根本。雖然吃不了幾個,但是禮數不能丟了,最好還是不落下人情。
    周日,早飯後,一行十多個人浩浩蕩蕩撲向小河。從小石橋頭,沿著田埂來到來到老柳樹下。老柳樹下有一大片河灘,長著厚厚的青草,這就讓我們的計劃有了可行之地。孫江湖像變戲法一樣,從身上的背包裏扯出一條床單,鋪在草地上,殷勤的請各位女生坐下。我看著那床單眼熟,一頭有兩處淡淡的血跡,那是我那次頭破不小心沾染上的。孫江湖看我狐疑的瞅床單,假裝咳了兩聲,裝模做樣的拿出線和大針。我一步上前,一腳踹了過去。孫江湖防著我呢,一閃身躲了出去,哈哈笑著求饒。眾人不明所以,待到明白,才哄笑起來。幾個女生說我大驚小怪,給我洗洗就好了。其實倒也不用,學校有洗衣房,專門給學生洗大件的床單被罩。玩鬧一陣兒,我幫孫江湖弄好魚鉤魚線,我們三個開始打窩釣魚。
    我有魚稈,大力和孫江湖沒有,不過這也難不倒我們。我在老柳樹下麵打了窩,直接把倆人的魚鉤上餌扔到水裏,把魚線另一頭綁在一根柳枝上。這也算簡單的海杆的釣法了。大力和江湖有些不樂意,這也用不著釣魚人了,連個魚浮都沒有。梁大力倒也能舉一反三,把魚線拉上來,看了看位置,綁上一塊幹樹皮。孫江湖有樣學樣。我想了想,告訴他們有魚咬鉤不能直接拉,容易傷了手。就帶著薑馨蘭向外走了幾米,打窩下鉤。
    剛剛入秋,秋老虎還是十分厲害的,好在今天天氣有些陰沉,天上太陽時有時無,還有些風。不過溫度卻也不低。陳艾米和任秋花,文舉、付四海幾個人坐在床單上打撲克,楊海潔來回不停跑著捉蛐蛐兒。不大會兒就開始喊熱,跑到我和薑馨蘭身邊,吵著要我教她釣魚。隻有夏芸,一個人坐在柳樹根上,靜靜的看書。時而抬頭幫大力二人看看幹樹皮做的魚浮。至於兩個釣魚的,早跑的沒影兒了。
    魚兒咬鉤了,海潔手舞足蹈的加油鼓勁兒,最後更是上手搶魚杆,我也沒客氣,直接放手,由著楊海潔呼呼哈哈的和魚兒鬥智鬥勇。我們一幫人站在旁邊樂嗬嗬的看,不出所料,魚兒脫鉤跑了。小海潔沮喪的跺著腳,眼裏已經泛起了淚花。眾人嘻嘻哈哈的上前勸慰,拉著她去吃零食打撲克了。
    這個窩基本廢了,補了一把玉米粒,我拉著薑馨蘭回到老柳下,卻發現綁著魚線的柳枝已經被拉彎,老樹皮的浮子早不知道漂哪兒去了。我嘿嘿一笑,伸手把柳枝折下來,開始溜魚,幾個人又站起來開始觀看,海潔又歡樂起來,蹦跳著給哥加油。魚兒出水上岸,兩斤多的肥鯉。大家興奮起來,幾個女孩子好奇,又是喜歡又是害怕,圍著魚用手指捅捅咕咕,海潔人傻膽大,伸手把魚抱了起來,卻被一尾巴甩到臉上,魚脫手而出。海潔傻了,繼而又哭了。魚兒掉到岸邊,彈跳著向河邊衝。岸邊亂了起來,有人紮紮呼呼的去捉魚,有人圍著委屈的海潔,給她擦臉哄勸。結果人多瞎胡亂,魚一頭紮進水裏,擺擺尾巴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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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米抱怨幾個男生太笨,連個魚都抓不住。我們幾個也不生氣,這時間還早,重新下鉤,開始守釣。
    不多時,大力,孫江湖和朱全忠過來了,我一看他們手裏的家夥,不由得樂了,這陣仗有點兒大了。朱全忠不知道從哪兒搞輛三輪車,拉著幾根鋼管,說是搭烤架,還有一個賣肉用的鐵鉤子,一個燒水壺。大半桶清水,半三輪車劈好的木頭柈子。我不由得苦笑,這要是有個烤架就好了,現在這材料,整個就是長征過草地的情形。算了,還是得我上。
    看看時間已經10點多,讓幾個人在河邊繼續玩,我帶著朱全忠騎著三輪車回到校門口,讓強哥給我們切兩三斤五花肉,切成薄片,用大料醃上。在小賣部買了鹽和南德調料。在強哥門外拉了二十幾塊磚頭,又在幾家店裏踅摸了幾根長長短短的廢鋼筋頭。回頭看強哥肉已經切好,向他要了把菜刀,還有一把鐵鍬。又用小碗倒了一點兒油,要了一包辣椒麵。強哥又硬是塞車上兩瓶洪都大曲。
    回到老柳邊,我們開始忙活。平整出來一塊空地,挖了個坑,用磚頭壘出來兩道矮牆,把幾個廢鋼筋頭嵌在上麵,看看空隙還是太大,索性讓朱全忠又跑一趟,找了點廢紮絲,把車條綁上。累了一身汗,一個燒烤架算是成了。讓孫江湖爬到老柳上,撿筷子粗細的細柳枝砍了一些,截成尺半長短,削皮削尖做簽子。
    搞到中午,幾個人有點筋疲力盡了,終於又釣上來一條大鯉魚。念念叨叨的殺魚,薑馨蘭和夏芸追著問我念叨什麽,我說是往生咒,幾個人又歡樂起來,海潔嘟囔著背,說是以後用得著。把魚直接在小河裏衝洗幹淨,用鹽和調料簡單醃上,又指揮幾個女生把五花肉串上,十多棒嫩玉米帶皮串好。生火,開整。
    火在架子下坑裏熊熊燃起,大家興高采烈,我躲在一邊笑,這天氣,生這麽大一堆火,也是玩興真大。米姐把我拽了過來,責令我下廚。沒有刷子,我用草紮了一個,開始烤肉。
    果然命苦,沒逃掉,我在烤架邊煙熏火燎,他們都在樹蔭下乘涼,幾個女生又坐在我的床單上,伸頭等吃。這麽大火,確實考驗技術,比起後世炭火,難度不是一個級別。我擰開一瓶洪都大曲,喝一口,歪頭翻轉調整一下烤架上的食材,一陣微風吹來,煙火撲到臉上,淚流滿麵。
    吃的東西不少,有魚有肉還有玉米。就是大豆和紅薯還太嫩太小,不足以食用。其他什麽方便麵火腿腸,鍋巴飲料倒是不少,大家都把壓箱底的零食拿了出來。幾個女生倒是挺知道心疼我,又是擦汗又是喂水,跑來跑去幫倒忙。
    一場野炊嘻嘻哈哈,吵吵鬧鬧,爭爭搶搶搞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消停了,看著滿地狼藉,我欲哭無淚,都吃的差不多了,我還餓著呢,還有一身的煙灰半肚子酒。
    第二天,海潔撰文,薑馨蘭審批——我們的野炊,又上了廣播,還好這不比後世,要加上圖文視頻配樂,估計能小火一把。
    日子一天天過去,平平淡淡。班裏風平浪靜。人們就是這樣,剛到一個陌生的環境的時候,會不自覺的報團取暖,也會積極的去尋找外援,以求保護和心理上的平衡。當人們開始適應這個環境,感覺不到外在威脅的時候,就會開始內耗,開始尋找優越感,突出自己的與眾不同。所以,三年的中師生活中,第二個年頭是最精彩的,不用擔心臨近畢業的離別和就業的焦慮,又在學校站穩了腳跟,可以為下一屆的新生老鄉提供一些幫助,並且尋找一些體現自己價值的機會。並且,也在努力的張揚自己的青春。
    秋忙假已過,天氣逐漸轉涼。周六的晚上,寢室八個人商量著要出去搓一頓。室友們興致都很高漲,我也不好脫離群眾,和薑馨蘭打個招呼,就去了強哥的小飯店。
    天已擦黑,站在強哥飯店門口,向大門左右望去,不禁有些唏噓。改革的春風已經吹到了校園,隻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學校大門兩側,就完全搭建滿了各種建築。其中有四家小飯店,都是學校老師開的,其中兩個體育老師,還有兩個是93級的兩位班主任。有一家書店,兼營文具和書法美工用品,是半農老師的生意。徐老師和文老師一樣,夫人都是農村婦女,徐老師自嘲取號半農,卻是一段佳話。最東邊靠近鄉道拐角的地方,是新任保衛科長杜文斌的飯店,卻是附近最大的最好的,利用的校辦工廠的房屋,確實下了一番功夫。
    看著這一個個生意,再看看強哥飯店旁邊學生進進出出的台球室和遊戲室,我不由得歎了口氣,時代這樣了,半點不由人。能管好了自己和身邊親近的人就夠了。
    強哥對我們的到來很是客氣,幾個小菜上完,又送了瓶酒,坐下喝了幾杯,才又去忙活。周末了,幾個飯店都滿滿的,條件稍好一些的學生,三三兩兩出來打打牙祭。哪怕是隻吃碗肉絲麵,就有無限的滿足。畢竟,上千人的學校,大食堂的飯真的是不敢恭維,餓不死人倒是真的。
    喝了幾杯酒,寢室幾個哥們開始作妖,孫江湖有了些許在我家喝酒的經驗,伸手要劃拳,幾個人紛紛響應。我坐著不動聲色,孫江湖不敢向我伸手,首先找上了趙文舉。
    幾個人正在嬉鬧著劃拳喝酒,朱全忠跑了進來,拉著我就往外走,我有些疑惑。
    出了門,朱全忠喘著氣說:“幺哥,快點兒,梁校長找你,他說讓你趕緊去他辦公室。”
    “什麽事你知道嗎?”我心中一沉,一個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德兒哥!
    “我不知道,校長派人去教室找你,剛好我碰到,薑馨蘭說你們在校外聚餐,我就趕緊過來找你了。”
    我沒有再問,一路小跑來到梁校長辦公室。梁校長正在辦公室裏慢慢踱步,手裏罕見的燃著一支香煙。看到我們進來,把煙按滅在會客桌幹淨的煙灰缸裏,直接說:“去一啊,德兒哥狀態不太好,村裏電話打給我了,你留的電話一直沒人接聽。”
    雖然早有準備,還是一陣悲傷湧上心頭,呆立在當場。雖然我知道這時間,最重要的是趕緊趕去聶家寨,可是腦海中一片空白,眼淚止不住的流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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