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回家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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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書記並沒有追問我和王書記是什麽樣的關係。不過萬事一飲一啄,皆有定數。我暗想,
    大概率管書記也會是葉老這條線上的人了。
    可能,這才是管書記跟我聊這麽久的真正原因。
    隻不過是沒想到回來一趟,又給自己找了個護花使者的差事。算了,也不算什麽事。
    我從管書記辦公室走出來,又去幹爸辦公室轉了一圈,沒見到人。就從鄉政府大院裏出來,出門去了飯店。
    有管書記照應,飯店生意依然紅火。我過去的時候,店裏已經封火,正是下午難得的兩個小時休息時間。爸爸在院子裏,正坐在一個椅子上,曬著太陽打瞌睡。我沒有打擾他,順著大街一路向西,快出了街區,才到了計生所的位置。
    瓦鋪鄉計生所院子頗大,臨街是一棟兩層小樓,大門正中開。院子北麵有一排平房,以前隻知道其中一間是做健康檢查的。東邊也有幾間平房,不知道做什麽用。院子西部是車棚,裏麵停著幾輛自行車,沒有機動車輛,大概是下去幹活了。
    我直接去了二樓姐夫辦公室。姐夫在套間裏睡覺,一股淡淡的酒氣。這也正常,這個時代,不管你要是去哪個部門辦事,得上午過去,下午是大概率是找不到人的。如果臨近中午過去,中午安排吃飯,那事情就好辦了。這時代基層幹部很大一部分工作,就是吃請。
    我幫姐夫把套間門關上,坐到姐夫辦公桌前,把桌子上散亂的材料整理了一下,把座機電話拉到麵前,開始撥號。
    第一個電話打到了王老三家,響了好一會兒,沒有人接聽。我扣下電話,又打給梁校長。這次很快有人接起來,梁校長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老叔,是我,馮去一。”我和梁校長打招呼。
    梁校長聽到,竟是哈哈笑了起來:“馮去一,你也有怕的時候?跑回家去了?還把薑馨蘭拐跑了,你們薑老師鼻子都快氣歪了。哈哈。”
    我無奈的說:“老叔啊,您別笑話我了。薑馨蘭一進家,我就人嫌狗厭的,地位不保啊。”
    梁校長笑著說:“這就對了。今天都周五了,你們不耽誤周一上課就好了。王玲已經給你們請假了。”
    這不是我想聽到的信息,我趕忙問:“昨天他們直接把我送走了,現在羅港啥情況啊?”
    梁校長了沉吟了一下,斟酌著說:“你這邊沒什麽事,殃及池魚罷了。也就是罰款拘留,有王老三頂著,沒你什麽事。羅港縣城這兩天很亂,王勇和葉知秋都是合法生意,其他生意都有手下頂著,就是被查一下。曹剛的事情,調查沒有頭緒。”
    梁校長聲音低了很多:“去一啊,明眼人都知道怎麽回事。現在是縣裏和上麵在鬥,給你說你也不會明白。不過,聽說葉知秋已經從別墅搬回了縣城。你要聯係葉知秋她們,不要再打別墅電話了。”
    我在電話這邊點點頭說:“謝謝老叔,我周日下午到校。”
    掛了電話,我想了想,也就是說暫時另一方也拿葉知秋沒辦法。時間越久,就對葉知秋越有利。但我還是不能明白為什麽葉知秋要把矛盾激化。很明顯,曹書記代表的是另一個山頭,可是政治上的事,不是要搞鬥而不破嗎?我沒做過什麽官,最多做了幾年小學校長,在人情味很濃的鄉村工作,其實大不必想那麽多。即便吃虧踩坑,也不會傷筋動骨。現在腦子裏有的官場知識,都是從官場小說裏得來的,沒親身經曆,不堪大用。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去想。好好上我的學,好好談戀愛,好好賺錢就好了。老梁也說了,別陷太深。雖然幾個哥哥姐姐對我很好,可是要讓我越界去做不熟悉的事情,壞了事就不美了。
    穩了穩神,我把電話打給了葉知秋。
    接電話的,卻是胡中華:“你好,哪位?”
    我一愣猶豫著問:“華哥?”
    胡中華聽出了我的聲音:“是我,幺弟啊,帶女朋友回家感覺如何?”
    我一聽這話,放下心來:“哥,地位不保啊,蘭蘭一到家,我妹妹都不叫我哥了,改姐夫了,你說吧,這都快掃地出門了。”
    那邊應該開了免提,王勇和葉知秋的笑聲傳來。
    葉知秋說:“幺弟,好好講講,讓姐高興高興。”
    看來是真的沒什麽嚴重的事情發生,不然,他們不會這麽放鬆。
    我隨便和他們聊了今天薑馨蘭到家的事。接著問:“你們仨在一起,沒其他的事情吧。”
    胡中華說:“沒事,我們在喝酒聊天。你好好在家吧,當放幾天假。來了我們再聚。”
    葉知秋的聲音傳來:“幺弟,加油哦,你這進度有點慢啊。”
    我回答:“姐啊,別教壞了弟弟。”
    又閑聊幾句,掛了電話,我放下心來。
    不管他們說的是不是實話,哥姐的意思很明顯,不想讓我牽扯進來。那就這樣吧。
    看了下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半。我想了想,還是放下了電話。沒有撥給在省會的哥的連襟高曉輝。我知道這個時間是他們最忙的時候。這個時代沒有什麽電子轉賬,支付非常不方便。他們做服裝批發,都是收現金。下午三點左右,他們就要關門盤賬,四點前,幾個人就要護送著大袋的貨款去銀行。是的,就是編織袋小推車送錢,存在很大安全隱患。我記得這兩年,就發生了不止一起劫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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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其實是不太想去省會的,因為交通不便。不像是後世,160公裏,高速開車一個多小時就到了,現在坐大巴,從洪都搖搖晃晃得四個多小時。坐火車也不是很安全,倒是比大巴快,就是人太多,基本沒座位。還有就是無論大巴還是火車,到處都有扒手小偷上上下下,搞不好下車衣服就爛個大洞,雖然大體的社會環境是好的,可保不齊會遇到糟心事。
    對於我這重生的人來說,沒事是真不想出門。不像是前世,天天都不想在家裏待著,老想著去外麵走走看看。而且,無知者無畏,也從不會想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隻是悶頭硬闖。
    隻是需要去看看設備,其實最好的辦法是委托高曉輝。但是,薑馨蘭對於去省會逛逛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可是這入冬以後,就是人家生意最忙的時候,罷了,聯係一下,明天過去吧。反正什麽時候過去,都少不得要麻煩高曉輝兩口子,還有,就是我想讓薑馨蘭認識一下嫂子的妹妹。
    嫂子大名蘇玉芳,她妹妹叫蘇玉麗,很有時代性,也很土氣的名字。
    蘇玉麗隻比我大一歲,性子潑辣急躁,做事幹脆果斷,說話語速極快。16歲就開始到省會打工,一個小姑娘孤身一人,先後在亞細亞、天然商廈、世貿商城做售貨員,兩年就攢下一點家底,又借了點錢,在天然自己租了個小攤位。後來進貨遇到高曉輝,一來二去就相互看對了眼,去年結了婚,開始一起打拚。高曉輝是溫州人,比蘇玉麗大了近10歲。高曉輝從小就離家做生意,從在首都沿街小販做起,到路邊擺地攤,再到省會商場租攤位,然後自己開小廠子做女裝自己賣,再到今年代理羽絨服,一步步做大,也步步艱辛。
    這一世我還沒有見過薑馨蘭的妹妹馨月,但上世見過。這姑娘有個如此溫婉的名字,卻是一點兒都不人如其名。薑馨月性子潑辣急躁,做事幹脆果斷,說話語速極快,與蘇玉麗極為相似。這姑娘今年也才十六歲,就天天不想上學,鬧著要出去打工賺錢,讓薑爸薑媽二人極為頭疼。我和薑馨蘭說過,這時代要出去打工,隻能是去廣州周邊做個打工妹,但卻是擔心小姑娘的安全。倒不如讓她跟蘇玉麗兩年,一是有人照顧,二是學習做生意,至於以後是在城市還是回縣城發展,到時再說。隻不過我有話沒有說出來,在城市生活幾年,怕是不會再願意回去了。
    我關心妹妹的未來,薑馨蘭當然也是極為歡喜。趁著這幾天去省會,一是起去看看大都市的繁華,二也是想見見這個未來嫂嫂的妹妹,看看是不是如我所說,和自家妹妹差不多。
    我拿起電話,撥給了高曉輝。電話正是蘇玉麗接的。聽我說明天要去省會找他們,一口答應下來。蘇玉麗快人快語,幾句話把事情定下來,問了沒其他事,就說要盤貨,掛了電話。
    我摸了摸鼻子,這麗姐還是這樣急火火的。
    我從辦公桌前起身,拿起水瓶,想給姐夫倒杯水,卻發現水瓶是空的。拿起旁邊的水壺,去外麵接了水,回來把熱的快放進去,開始燒水。姐夫聽到響動,起來發現是我,也不再睡覺,洗了把臉,又坐到辦公桌邊迷糊了一會兒,才算是清醒了過來。看來,中午喝的不是太多,晚上還應該有點戰鬥力。
    我給姐夫泡了杯茶,姐夫又揉了把臉,嗬嗬笑了起來:“幺,你女朋友呢?”
    “跟姐去學校了。”我回答說:“姐夫,晚上請管書記喝酒,你準備一下。”
    “咋突然請他喝酒了”姐夫有點懵:“有什麽事嗎?”
    “沒事,就是剛才去他辦公室坐坐,聊的開心,我說晚上請他喝酒,他答應了。”
    我沒有跟姐夫說他年底要提副科的事,大概管書記也不會說。
    “哦,那晚上再喝點兒。”姐夫沒有再追問。
    看這情形,晚上姐夫是囫圇不了了,晚上還得照顧這個醉漢。
    姐夫喝了兩口茶水,緩過勁兒來,說:“是去爸那嗎?我準備酒。”
    我點點頭,這合適。既然這樣,我又後悔沒有問清楚:“姐夫,你一會兒去見見管書記,看讓他隨意叫人,然後給爸說說準備一下。我去學校找姐去。”
    在這也沒什麽事,去學校轉轉,幫姐帶帶孩子,陪陪薑馨蘭。
    出門下樓,才發現變天了,上午還是豔陽高照,這會兒天色已經陰沉了下去,微微有風,吹到臉上有些刺痛。我心中暗想,壞了,要下雪了。
    我也沒騎車,隻好一路咚咚走去西村小學,走到鄉政府西的路口,想了一下,拐到小賣部買了兩包奶糖揣在懷裏,才過去西村小學。
    這所小學前世我也工作了三年,現在這些老師們,都是我以後的同事。姐在這裏上班,我也沒少來,都挺熟悉。薑馨蘭在,姐倒是不會直說是我女朋友,不過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姐不說明,她們倒不會說什麽,我過去肯定少不得被識破,不堵上她們的嘴,不知道多少羞人的話要說出來。薑馨蘭麵皮薄,這樣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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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校大門大開著。這時代,還沒有後世那麽嚴格的安保要求,不過,也確實沒有那麽多事。農村裏,人們對於學校和老師,保持著一種天然的敬畏和尊敬。即便是街上的混子,也不願意去學校找什麽麻煩。
    正所謂仗義每多屠狗輩。很多時候,對老師最尊敬的,反而是這些在學校,天天用掃帚疙瘩抽的所謂賴學生。而那些品學兼優,天天被老師們捧在掌心的好學生們,在一步步完成初中,高中,大學的學業後,反而是把啟蒙的小學老師們拋在腦後,路上遇見,擦肩而過,故做不識的比比皆是。
    小學生們,即便再調皮,也還對老師保持著一種天然的親近和敬畏,隻是一上初中,就好像突然脫胎換骨,變得肆無忌憚起來。這也是前世我隻願意在小學,不願意去初中的原因之一。麵對著可愛的孩子們,心情莫名的就會輕鬆愉悅,不開心的事情,在這些花兒般嬌豔的臉龐前,都會煙消雲散。隻是後來,越來越卷,老師們心酸,孩子們麻木。再也找不到兒時上學快樂活潑的校園景象。
    我站在辦公室門口,掃視著校園,一如後世到學校來檢查工作的眼光,心裏卻是唏噓不已。沒有那麽多規範性的標語,也沒有那麽多文山會海,到處顯得簡單樸素,卻十分整潔。教室裏不時傳來教師的喝斥聲,還有朗朗的讀書聲,不由得讓我感覺十分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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