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意外之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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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章 意外之財
    久違的夢境,雜亂卻又真實。
    父母、妻女、親戚、同學、朋友、領導、同事和一些雜七雜八的人物,走馬燈一樣,一一走進夢裏,仿佛前世又走了一遍,提醒我那些不可再犯的錯誤,那些原本可以避免的誤會,和隻需要一句話就可解決的矛盾。
    生活就像萬花筒,形形色色的人,紛繁複雜的事。
    生命中遇到的每一個人,都不是可有可無的人。
    並非這個人對你有用,才是你生命中重要的人。每個人都是上天的恩賜,也是人生的劫數;
    生活中哪有那麽多驚心動魄的大事,真正的大事,不過生死。
    有的隻是一件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並非每件事都要有什麽意義,但是每件事做完,它就在你生命中就有了意義。
    無數的人,無數紛繁的小事,才構成了平凡但不平淡的人生。
    芸芸眾生,煙火人間。
    有歡樂,有悲苦;有昂揚、有墮落;不一而足。直至終老,才發現窮其一生,求的隻不過是一個平安喜樂罷了。
    還有就是,心安處,即吾鄉。
    醒來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睜開眼睛。
    我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過去與現實的人和事又湧上心頭,不知道這場到底是多久的夢魘後,麵對的是不是還是一場夢。也不知道自己是期待回到如今的學生生涯,還是期待回到從前的那場大病。
    一隻溫軟的小手,握著自己的一隻手。
    我慢慢睜開眼睛,雪白在天花板,簡陋的吊瓶,下麵粗長的橡膠管,裏麵潔淨的液體緩緩向下,流入我的身體。
    這還是1994年。果然是國家級貧困縣,竟然還沒有改用一次性輸液管。
    輕籲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定了定神。我又睜開眼睛,轉頭看向手裏的小手,看向床邊的人。
    卻是不由得一怔。
    竟是葉知秋。
    葉知秋一隻手握著我的手,上身伏在病床上睡著了。長發鋪散在白色的床單上,雪白的麵龐,長長的睫毛,紅唇微抿,麵容平靜恬淡。
    我輕輕抬起手,把葉知秋的手指輕輕握在掌中,白皙,嬌嫩,自然。
    沒經過大腦般的一股衝動,我想要起身,俯身親吻她的手指。
    這是源於維京人的吻手禮。
    可惜並沒有達成。
    葉知秋被驚醒了。她抬起頭,驚喜的說:“幺弟,你醒了!嚇死姐了!”
    眼裏似乎泛起了點點星光。
    我扯著嘴角笑了笑:“秋姐,辛苦您了。”
    聲音幹澀,吃力。我一出聲,就感覺喉嚨像是針紮般疼痛。
    “別說話了,我給你倒點水。”
    葉知秋自然的抽出手,麵色微紅,起身去給我倒水。
    我這才打量了一下病房。這是一間單人間的病房,是在縣醫院。身上身下的被褥,卻明顯不是醫院的病床被褥,而是家用的,沒有醫院慣有的蘇打味道,有一股淡淡的馨香。
    葉知秋倒了杯白水,用兩個茶杯不停倒騰著。倒騰幾下,就放到嘴邊,輕啜一口,試試水溫。待到感覺合適,方才端著走過來放到床頭。
    而後又走到洗手架旁邊,倒了點熱水,把毛巾打濕,轉身過來,抓起我的手,仔細擦拭。完了又伸向我的臉。
    我有些繃不住:“姐,我自己來吧。”
    葉知秋輕輕打了一下我伸出的手,一隻手扶上我的後腦勺,另一隻手拿著毛巾,輕柔的給我擦臉。
    我臉有些發燙,眼睛也濕濕的。
    葉知秋端過開水,我接過來,慢慢喝下,好受了很多。
    “秋姐,我這睡了多久?”
    葉知秋輕歎一聲音:“兩天一夜了,現在是周二下午了,自己想想。”
    我輕笑一下:“姐,您這是怕我燒傻了吧。”
    葉知秋接過茶杯:“還要喝不?”
    “不喝了,謝謝姐,我坐會兒。”
    我抬起手,摸了摸腦袋:“姐,我自己都奇怪,這感冒發燒,咋這麽厲害。”
    葉知秋上前,扶起我,抽出我頭下的枕頭,折了一下,墊在我身後。
    舒服了好多,靠在枕頭上。葉知秋重又坐到床邊,自然的伸手去握我的手,待到握住,才發覺得不妥,身體明顯僵了一下,臉上透出紅暈。
    我也一愣,卻是反手握住:“姐,您在這多久了?這薑馨蘭和海潔真是不懂事,請個假不就完了。”
    葉知秋很快恢複自然,臉上露出恬淡的笑容,另一隻手也伸出來,輕輕在我手背上拍了拍:“別冤枉她們,倆小姑娘昨晚守了你一夜,眼睛都快哭腫了。這會兒在隔壁護士休息室睡。估計也睡不安穩。”
    “放心,沒事兒了,沒燒糊塗。昨晚就退燒了,就是一直不醒。醫院檢查也沒什麽問題。我們想著叫醒你,你玲姐說你自己說的,你這身體有自我保護功能,不用管,到時候自然就醒了。果然。”
    我嘿嘿笑了笑,感覺說話喉嚨沒那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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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咋回事。一年多沒暈過了。想想剛入學那會兒,玲姐天天給我葡萄糖喝。”
    葉知秋翻了個白眼,這不多見的小女兒態,讓我心頭一顫。
    葉知秋伸手在我上臂捏了捏:“還別說,這一年多鍛煉的,比以前強壯多了。”
    我心中一動,以前?
    “不說這個了。幺弟,感覺怎麽樣,累不累。”
    大病後體虛是正常的。我卻並沒有什麽感覺,除了喉嚨有點疼,躺了太久身體有些酸痛,並沒有什麽不適感覺。好像是這麽久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重新滿血複活了一般。
    “不累,姐,叫人把針拔了吧,沒什麽用。躺時間長了,想活動活動。”
    葉知秋想了想:“也好,還有事,我去叫人。”
    轉身出去。不久,一個戴著眼鏡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和一個有些邋遢的瘦小老頭,一前一後,跟著葉知秋進了病房,後麵一個俊俏的小護士,我不同一樂,這是王老三的小女友朱顏。
    就憑這名字,王老三就已是上輩子積了大德了。
    “幺弟,這是任院長,這位是齊醫生。”
    我趕忙點頭打招呼:“任院長好、齊醫生好,麻煩您們了。”
    任院長嗬嗬笑了:“小夥子氣色不錯。齊醫生,您看看,沒事就出院。”
    小老頭翻了個白眼:“昨天我就說沒事,睡一覺就好了,浪費藥。”
    我不禁有些愕然。能把我燒迷糊暈倒,至少39度以上。這老頭說用藥都是浪費?
    齊醫生走過來,坐在床邊,伸手搭在我手腕上,眯起眼睛,臉色一肅。我突然感覺一陣壓迫感,不由閉上眼睛,這是一種氣勢,一種大師的氣勢,讓人不由得崇敬且不敢褻瀆。
    隻是兩三個呼吸,齊醫生睜開眼睛,收回手。認真看了我一眼,隨口道:“針拔了吧,趕緊讓房間,那邊我家老叔還在三人房擠著呢。”
    小護士朱顏看了任院長一眼,任院長揮揮手。
    朱顏過來麻利的給我拔針。我按壓著針孔,對她說:“謝謝弟妹。”
    朱顏大大方方的說:“幺哥,別客氣,都是自己人。”頗有些江湖豪氣。
    我嗬嗬笑了,又對任院長和齊醫生表示感謝。
    齊醫生又看了我一眼:“小子,沒事來找老頭子聊聊。”說完轉身走了。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葉知秋卻是麵露喜色,對著將將出門的齊醫生說:“謝謝齊伯,有時間我帶他去拜訪您。”
    齊老頭嗯了一聲,腳步不停,消失在門外。
    任院長隨後和葉知秋客氣了兩句,也走了。
    我有些尷尬的看向葉知秋和朱顏。
    朱顏嗬嗬笑了兩聲,從床尾把我的衣服拿給我:“幺哥,我去休息室叫嫂子和海潔妹子。”
    說完,和葉知秋兩人出了病房,關上房門。
    我從被窩裏出來,換上自己的衣服。顯然內衣不是昨天我穿的那套。低頭嗅了嗅,身上也並沒有出過大汗後的酸臭味。
    顯然,這是薑馨蘭的體貼。
    收拾好,洗把臉出門。碰到薑馨蘭和海潔。相對於海潔又哭又笑,還有滿是自責愧疚,薑馨蘭平靜許多。和朱顏一起,把床鋪上的被褥送到護士休息室。我才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小護士朱顏的。不由得點點頭。
    坐上葉知秋的桑塔納,剛剛院子裏做了套伸展運動的我,已是活力滿滿。
    “走吧,辦正事了。你要是不醒過來,合同我就要讓蘭蘭替你簽了。”
    葉知秋發動車子,掛檔,起步,車子慢慢滑出。
    我有些奇怪:“秋姐,什麽合同?”
    葉知秋專心開車,薑馨蘭對我說:“雪琴老師回來了。上午看過你,在酒店等。”
    羅港縣委招待所小會議室。
    我坐在會議桌旁,抽著煙,眯著眼睛看著對麵。
    一個西裝革履,留著小胡子,戴著金絲眼鏡兒,三七分頭發塗著頭油的中年大叔,正在翻著打印好的合同,侃侃而談。
    “馮先生,大致情況就是這樣。我們可以以6萬元的價格,買斷您這首歌的版權,如果是代理的話,合同期限10年,我們可以給出10的分成。您看怎麽樣?”
    小胡子看似詢問,眼底卻是帶著一絲絲嘲弄和輕視。
    雪琴老師坐在他旁邊,滿臉期待的看著我。
    雪琴老師是昨天回來的。我卻在醫院裏昏迷不醒。
    剛才的寒暄中,我們了解到,她即將和京城夏娛文化發展公司簽約,但是要把這支歌帶著。雪琴老師直言,這歌的版權不在自己手裏。
    據說,該公司範圍涵蓋唱片,商業演出,影視和電視娛樂節目。旗下有多名當紅歌星,和港台幾家唱片公司、娛樂影視公司巨頭都有業務聯係。
    我手裏拿著這個小胡子的名片,金燦燦的,上麵印著“京城夏娛文化發展公司經理夏明的字樣。背麵是業務介紹、公司地址、聯係電話等信息。
    我心中思量著,雪琴老師通過音樂學院老師和省委宣傳部聯係的這家公司,還是有一定實力的。模糊的印象裏,公司以後發展前景還不錯。雖然現在並不象夏明吹噓的那般,後來發展倒也是不錯,到千禧年後,國內三大巨頭,也占了一席之地。畢竟後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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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琴老師能簽了這家公司,再有好歌,前程不難預測。
    但是,這購買版權和代理合同,就有些欺負人了。
    葉知秋坐在我身邊翻看著合同,並不說話。薑馨蘭幹脆起身,向雪琴老師打了個招呼,倆人走到一邊竊竊私語去了。
    我輕輕彈掉煙灰,對夏明說:“夏經理,我隻說一句話。”
    夏明扶了扶眼鏡:“馮先生,請講。”
    我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麻煩您回去認真讀一讀《版權法》,或者是找一個你們公司的法務來和我談,擬一個像樣的合同再說。”
    說完,我向雪琴老師說:“雪琴老師,晚上我請您吃飯。需要的話,這歌我可以送給您,相信會有像樣的公司和您談簽約。”
    言下之意,都可意會。
    葉知秋冰雪聰明,聽了這話,略一沉吟,伸手拿起我扔在桌子上的名片,起身走了出去。
    小胡子愣住了。待到驚醒,我已起身走到了雪琴老師身邊,準備告辭了。
    羞怒之下,他拍了一下桌子:“馮先生,請您不要太貪心。6萬塊,不少了,要是代理還有分成。我們公司是要交稅的,還要宣傳,製作,包裝,都是要成本的。我們的合同,尊重您的版權,是完全按照合同法製定的.....”
    我轉過身,聽得不耐煩,敲了敲桌子:“夏經理,我不會賣掉版權,我寧願送給雪琴老師也不會賣掉。但是雪琴老師尊重我的版權,你們公司卻並不尊重,或者說是你並不尊重。我想請問你,《版權法》裏,我這個自然人創作的詞曲,版權保護期限是多久?代理出版約定分成10是不是你們公司正常的比例?還有,商演呢,廣告收入呢,翻唱呢?以後如果有音樂平台使用呢?合同期限10年,那然後呢?”
    小胡子錯愕的看著我。
    我繼續說:“夏經理,我正在核實你的真實身份,你的權限。就你這粗糙的合同,我有理由懷疑你是在詐騙。這條件想要簽走這首歌,你想多了!”
    小胡子汗已經下來了:“馮先生,不是這樣的,您聽我說,合同咱們可以商量,可以談的嘛。”
    “不用了!”
    葉知秋的聲音傳來,隨後從門外走了進來。
    “幺弟,夏明確實是夏娛公司的人,隻不過是經紀人中的一個,公司委派他聯絡雪琴,並沒有簽下歌曲的權限。夏娛公司已擬定一個長期的合約,明天將飛到省會,然後趕到這裏商談簽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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