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居，大不易。
    肇啟明一大家子人生活在京城，吃喝拉撒都得花錢。
    需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呢！自然不會輕易浪費錢和糧票的。
    雖說出差的時候，部裏也會給予一些必要的補貼，但是把這些補貼省下來，帶回家給妻子也是好的。
    總比自己一個人在火車上浪費掉，要強得多了。
    “小周，你怎麽了？”
    肇啟明察覺到身邊坐著的小周，臉上神色不對勁，蒼白得很。
    小周有點失魂落魄，指著自己包上一處豁口，嘴唇顫抖著說道：“科……科長，我的錢和票都沒了！”
    肇啟明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他仔細看了看那豁口，明顯是被鋒利的刀片劃開的。
    “不好，車上有小偷！”
    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麽，急忙把自己的包裹重新放在腿上，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隨後，他就看到自己藏錢和票據的地方，同樣被人用刀給割開了一個口子，裏麵已是空落落的，哪裏還有錢和票據啊？
    “科長，你的行李也被偷了？”
    小周擔心地問道。
    肇啟明謔地站了起來，他一拍腦袋說道：“小周，你還記得嗎？”
    “呃……科長，記得什麽啊？”
    小周腦子裏一片空白，哪裏知道肇啟明問的是什麽？
    他雖然在公安部上班，但畢竟剛畢業沒兩年時間，又一直待在辦公室裏，沒有什麽一線工作的經驗。
    出門遇到這種事情，陷入慌亂也是正常的反應。
    肇啟明則是不同，他以前可是幹過刑警的，因為表現不錯，後來就逐漸轉到了秘書處，幹起了一科科長的工作。
    “當時有人一直在往車裏擠，你還說讓他們慢點，不要擠到老人和孩子！”
    “哦！科長是說那一男一女嗎？他們看上去不像是小偷啊！”
    “肯定就是那兩個人，一個人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另一個人趁機劃開了我們的包裹，偷走了咱們的錢物！”
    肇啟明恨得牙癢癢，現在說什麽都遲了，誰讓自己當時沒有察覺到異常的呢！
    身為警察，而且還是公安部派來出差的警察，竟然被小偷給光顧羞辱了。
    這種事情說出去，豈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很快，車廂裏陸續有人驚呼出聲，“我的錢沒了……”
    “哎呀！這天殺的小賊，把我褲子都割破了……”
    “警察同誌，警察同誌，我的東西被人偷走了，求求你們幫我找回來！”
    “嗚嗚……”
    有人甚至雙腿發軟，直接癱坐在了過道的地上，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整節車廂裏，爆發出巨大的喧鬧聲，都在嚷嚷著抓小偷。
    隻有肇啟明和小周冷著臉，一言不發。
    他們很清楚，這個時候想要抓到小偷，談何容易啊？
    那對男女得手之後，早就已經下火車了，怎麽可能一直待在車廂裏，等著挨打被抓嗎？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兩名乘警趕了過來，他們很快就被人群給圍住了。
    一節車廂被偷的人，至少也有三十四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乘警皺起了眉頭，剛才在另一節車廂裏，也發生了類似的事情。
    另外兩名乘警正在那裏安撫呢！
    “各位乘客稍安勿躁，你們的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等一下我們會把你們的情況，一一記錄在案。”
    “一旦抓住小偷之後，我們會盡快追回你們的錢和物品的！”
    “……”
    “同誌，同誌，你們丟了什麽貴重物品？”
    一名乘警拿著個本子，來到了肇啟明二人座位前麵。
    “同誌，我們沒有丟東西！”
    大家都是警察，肇啟明可沒有臉承認丟東西了。
    “這位同誌，你不要有什麽顧忌，這些小偷不敢報複你們的！還有你包上那麽大一豁口，不是被小偷割破的嗎？”
    乘警表示很疑惑，指了指肇啟明的包裹問道。
    “我們真沒有丟東西……”
    “這位同誌，請你配合我們登記一下，麻煩你們把證件拿出來！”
    肇啟明的一再不承認，讓乘警起了疑心。
    這讓他無語至極，看那兩個乘警一臉嚴肅的模樣，也知道這事情好像升級了。
    如果不拿出證件，他們懷疑自己是敵特分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是我的證件！”
    “公安部辦公廳秘書處一科，科長肇啟明！”
    乘警看了看照片，又仔細打量了肇啟明幾眼，確定是同一個人，很有禮貌地把證件還了回去。
    “原來是肇科長，你好你好，請問你們丟失的物品是什麽？”
    “我丟了八十五塊錢，還有六斤全國糧票！”
    事已至此，肇啟明還是如實回答了問題。
    他心裏則是歎了一口氣，這一次麵子丟大了。
    回去以後，恐怕京城裏的同行們，都要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了。
    聽那鐵路乘警的口音，絕對是京城來的，加上鐵路公安雖然屬於公安部。
    但人家在行政上，還屬於鐵道部管理的，包括各項經費、人事等等，全是鐵道部說了算。
    隻有在業務上，受到公安部的管轄。
    但是說白了，財權和人事權都不在公安部，這種業務上的管理，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不用想也知道很有限。
    所以，肇啟明出差被偷這種事情，恐怕很快就會被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
    進了城之後，張小龍先帶著大姐和大姐夫，去了一趟農機廠。
    事情辦得很快很順利，廠長顏衛東親自出馬，充分征求了張小龍的意見之後，把張大鳳安排在了采購二科。
    王大海年輕力壯，也讀過兩年書，認得一些字，最後安排進了食堂裏。
    兩個人的工作都很輕鬆，尤其是張大鳳，完全可以不用上班，每個月隻要完成自己的采購任務就行。
    工資都是17塊5一個月，半年後轉正。
    “小龍，你姐姐和姐夫在我們廠裏工作，什麽事情都不需要你操心，我和你馬叔會照顧的！”
    “顏叔，那就麻煩你和馬叔了！”
    “對了，這是沿河新村那套兩居室的鑰匙，張大鳳同誌，你把鑰匙收好，等會兒就去房子裏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