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誌，你不是買瓷器來的，而是來賣瓷器的啊？”
    營業員臉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了，語氣也微微有些不快。
    “我不賣瓷器，就是想問問價格。如果價格合適的話，我可能會買幾件回家放著。”
    張小龍拋出了一個誘餌，讓營業員無法拒絕。
    “哦，是這樣啊！咱們就拿這個盤子來說吧，成色一樣的盤子，我們的回收價是八塊錢到九塊錢左右。”
    營業員很快給出了一個回收價區間。
    張小龍點了點頭，上次交換倒是沒吃虧，畢竟，國營商店的回收價在這邊呢！
    但要是在這店裏買，還得多給一塊五毛錢。
    這樣來說，自己甚至還賺了。
    不過，張小龍也不在乎這塊兒八毛錢的。
    對於買賣雙方來說，隻要是大家都認可的價格，那就是最適合的價格。
    沒有必要糾結是不是買的最便宜，賣的最貴。
    既然價格不貴，張小龍打算入手幾件瓷器，他開始沿著櫃台挑選起來。
    很快，他的目光就被一個色澤鮮豔的大碗吸引住了，這是一個裏外黃釉的盤子，盤子裏麵還有兩條五彩斑斕的龍紋，看上去就不是凡物。
    “請問一下，這個盤子是什麽年代的啊？”
    “同誌好眼光，這是明朝萬曆年間，官窯出品的皇家瓷器，我們行裏麵，稱這盤子為——黃釉五彩雙龍紋盤。”
    “哦，原來是明朝的瓷器，我能看看嗎？”
    “當然可以的，同誌您稍等，我給您拿出來。”
    營業員見顧客看中了一件瓷器，知道有戲，急忙笑著打開了櫃門，拿出了盤子。
    張小龍接過來仔細看了看，盤子保存的還不錯，沒有衝線和磕碰，
    釉麵也很完整，再看盤底處的落款——大明萬曆年製的六字楷書，筆畫剛勁有力，字體挺拔硬朗，一看就是真品。
    “這盤子確實是明朝的嗎？”
    “同誌，我們這裏是國營商店，店裏的老物件都是經過文物鑒定專家鑒定過的，否則我們商店也不會收的。”
    “哦，可是我看你們店裏好像隻有你一個人，所以，你就是文物鑒定專家？”
    張小龍打量了營業員幾眼，發現對方隻有三十來歲的年紀，難道就已經是古董老手了？
    營業員搖了搖頭，解釋說道：
    “我們商店現在收的古玩很少，店裏的鑒定專家都是隔一兩天才會來一次。而且時間也不一定，可能是上午，也可能是下午。”
    “哦，那這個盤子賣多少錢啊？”
    張小龍不再追問，他感覺手裏的盤子九成九是真貨，即便是假貨，也是假貨中的精品，買了絕對不會虧本的。
    “28塊錢。要不要幫您包上？”
    營業員殷切地問。
    張小龍知道國營商店物品的價格，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況且清朝皇貴妃使用的盤子都賣到10塊5毛錢了，明朝萬曆年間的宮廷瓷器，賣得貴一點，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掏出三張大黑十，“好吧，這盤子我買了，麻煩幫我包瓷實一點。”
    “好嘞，我找您錢。”
    營業員終於賣出去一件瓷器，而且價格還不低，自然是很激動。
    畢竟，他已經連續三天沒有賣過一件物品了，今天是第四天，終於是開了張。
    張小龍收了找零的兩塊錢，看著營業員仔細用廢舊報紙層層裹好盤子，又用細繩紮好。
    “同誌，請收好您的東西，還有其他瓷器要看看的嗎？這裏還有更好的瓷器。”
    營業員說著，從後麵搬出一個箱子，放在了櫃台上。
    張小龍不置可否，但是腳卻沒有挪動，心裏則是腹誹不已：好家夥，
    原來更好的瓷器是放在木箱子裏的，如果我剛才沒有買盤子，恐怕也沒機會見識到箱子裏的古董吧？
    “同誌您看，這一個盤子就是宋朝的古董，也是大名鼎鼎的定窯燒製出來的。您看這盤子的成色……”
    營業員見張小龍買的是盤子，就特地拿了一個盤子，仔細地介紹著，張小龍卻是露出了古怪的目光。
    營業員手中拿著的那個盤子，讓他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他總覺得是在哪裏見過一樣。
    “我能拿在手上看看的吧？”
    “當然可以，您慢慢看。”
    張小龍接過盤子，入手便有熟悉的觸感，還有那釉色也相當眼熟，可是自己空間裏明明就沒有宋朝的盤子啊？
    他拿著盤子仔細看著，裏裏外外都沒有遺漏的地方，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看過。
    “這盤子的盤口部位是描過金的吧？”
    “同誌好眼力，這確實是描金的，但是這盤子年代太過久遠，描金脫落了一些。不過盤子絕對是定窯燒製的，是不可多得的古董瓷器。”
    營業員後麵的話，張小龍並沒有注意聽，他仔細地盯著盤口部位看，越看心中越是震驚。
    這不就是和自己空間裏的大白碗一模一樣的嗎？
    同樣的乳白色的釉質，碗口和盤口部分沒有施釉，隻不過大白碗的碗口，沒有描金工藝罷了。
    這不就對了嗎？難怪自己一直覺得這盤子似曾相識，原來是和空間裏那些大白碗相像的緣故。
    不同的是大白碗是純新的，沒有被人使用過。
    所以無論是釉麵光滑程度，還是整個碗的新舊程度，都比手裏的盤子要好得多得多。
    “你確定這是定窯燒製的嗎？為什麽盤口部位沒有施釉呢？”
    難得遇到一個比自己懂行的人，張小龍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然後，心中既是期待，又是緊張地等著對方的答案。
    “哈哈哈，原來你是問這個問題，我恰好知道，咱們店裏那位鑒定專家跟我們營業員講過。”
    營業員說著，伸手指著盤口部分，仔細講解了起來。
    原來定窯燒製瓷器，使用了北宋中期發明的覆燒法，就是口沿朝下疊燒。
    這樣燒製的好處是產量得到了顯著的提高，缺點則是口沿部分形成了無釉的芒口。
    隨著芒口的出現，自然影響了瓷器的美觀。
    後來燒製出來的瓷器，大多都會在芒口部位用金、銀、銅進行包邊，也有少量是使用描金工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