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營業員一時之間忘記自己是來做什麽的了，全副心思都落在了白花花的野豬肉上，還有那隻灰色的肥美野兔。
    老大爺是來換醬菜的？
    那麽……他完全可以跟我們六必居換啊！
    何必把肉分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勞神費力地跟那些人換？
    女營業員心思流轉，眼睛裏露出了希望之光，她快步走到了張小龍身邊，聲音放得極其委婉動聽。
    “老大爺，您趕路累了吧！到我們六必居醬菜店裏坐一會兒，喝杯水休息一下吧！”
    “呃……這……”
    張小龍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同誌，我是從山裏趕來的，這衣服有些髒了，怕是會弄髒你們的店……”
    “沒事兒，勞動人民最光榮，誰敢嫌棄勞動人民身上髒，那才是犯錯誤呢！”
    女營業員也不嫌棄，拉著張小龍胳膊，扶著他往店裏走。
    “大爺，您慢點兒，小心那邊的台階……”
    排隊的眾人是大跌眼鏡，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這營業員也太過分了，居然來了個半道截胡。
    往日裏，她們哪會這麽客氣？
    現在對一個山裏來的老獵人，態度如此之好，目的不要問也知道了。
    女營業員對老獵人手裏的肉，也動了交換的心思。
    這特麽就操蛋了……
    六必居醬菜店裏有的是醬菜，人家隨便動動嘴皮子，就能把野兔和野豬肉給全部換了去。
    不是……咱不帶這麽玩的吧？
    張小龍很快走進了六必居醬菜店，女營業員搬來了一把椅子，說道：“大爺，您先坐下，我去給您倒杯水來。”
    “多謝你了，營業員同誌！”
    “不客氣，對待群眾和顧客，一定要像對待自己的親人一樣，熱情周到！”
    店裏的其他營業員不明就裏，但是在看到張小龍手裏提著的肉之後，也就明白了過來。
    有腦子活絡的營業員，走到女營業員旁邊豎了豎大拇指，“中午食堂裏能不能吃上肉，就看你的了！”
    女營業員給了他一個放心的表情。
    張小龍把這一切看在眼裏，但依然表現出一副——麵上看上去老實巴交，對於自己為什麽能進店裏，根本一無所知的模樣。
    實際上，張小龍的心裏已經樂開了花，好家夥，還得是野路子好用。
    我這野豬肉和野兔一拿出來，營業員對我的態度，那叫一個好啊！
    不但有椅子坐，還有泡好的茶水喝。
    我甚至都不用說出自己的意圖，隻要安靜地等著就行，她們很快就會跟我提換肉的事情了吧！
    心中這樣想著，張小龍端起了茶杯，揭開蓋子，吹了吹上麵的浮沫。
    “大爺，您先坐一會兒，我去把我們的經理請過來，看看可不可以給你換點兒醬菜。”
    女營業員見張小龍點了點頭，轉身快速走進了一道門，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張小龍沒有等多久，就看到一個體型微胖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過來。
    “仇經理，這位就是我跟您說的那位老大爺。”
    女營業員介紹了一下張小龍，又給張小龍介紹道，
    “大爺，這位是我們六必居醬菜店的仇經理。”
    “大爺您好啊。”
    仇經理滿臉堆笑，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張小龍放下茶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有些局促地伸出手和對方握了握。
    “大爺您別這麽緊張嘛！到咱們六必居醬菜店，就跟自己家裏一樣，這兒人多嘈雜，您跟我去辦公室坐一坐吧！”
    “呃，這合適嗎？”
    “那有什麽不合適的？您是我們六必居的顧客，我們自然要服務好您嘛！”
    在仇經理的強烈要求之下，張小龍隻好提起自己的野味，穿過兩道門，走了一段路，進了一間辦公室。
    “大爺您先坐下。”
    等到張小龍坐下後，仇經理試探著問道：“大爺，您這野豬肉和野兔，都是要換醬菜的嗎？”
    “是啊，我們住在山裏，馬上冬天就要到了，換點醬菜回去，就著棒子麵粥，也能熬過這個冬天。”
    作為老獵人，打到大型獵物野豬，給家裏換點棒子麵，以及醬菜，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仇經理就是這麽看的，如果換做是他，沒準兒還要換點二合麵呢！
    這玩意可比棒子麵好吃，也更能填飽肚子。
    “您這麽做就對了。”
    仇經理拿起桌上的煙，給張小龍發了一支，並點上火柴，要給張小龍點上。
    張小龍擺了擺手，把煙夾在了耳朵上。
    仇經理沒有勉強，給自己點了一支，說道：“您選擇我們六必居的醬菜，這就對了。
    不是我仇誌堅吹牛，棒子麵粥配上醬菜，要是再加上白麵饅頭，那簡直就是絕配。”
    “仇經理，我也是聽其他獵人說的，你們家醬菜很好吃，就是不容易買到，我就想著用肉換著試一試。”
    “大爺，以後您再打到野味，可以直接拿來我們店，我親自出麵給你換。對了，您老今天想換些什麽醬菜？”
    仇誌堅壓住心裏的激動，估摸著眼前這肉是能換到手了。
    “呃……價格還沒說好呢！”
    “價格您盡管放心，我保證讓您滿意。您等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仇誌堅覺得口說無憑，幹脆出去搬幾壇子醬菜來，隨便人家挑選。
    七八分鍾後，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
    “小心點，小心點，別把整壇子醬菜給摔了……”
    仇誌堅小心地指揮著，店裏的幾個男營業員，把各自搬著的壇子，放在了張小龍的麵前。
    “你們再去一趟，把咱們店裏其他品種的醬菜，也都搬一壇子來。”
    “知道了，經理。”
    營業員們知道經理是為了換肉，改善一下食堂的夥食，所以，他們幹起活來更是不惜力氣。
    “大爺您看，這一壇子裏裝的是糖蒜，您嚐一個試一試……”
    仇誌堅來的時候就帶了勺子和筷子，他把筷子遞給張小龍，然後用勺子挑起一個色澤誘人的糖蒜，示意張小龍試一試。
    “呃……這合適嗎？”
    張小龍的筷子伸到了一半，最後又給縮了回去，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