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歸山習以為常的禮貌用語，在大嬸看來，這就是貴族的涵養！
    雖然穿著普通的麻布衣袍，但在大嬸心裏，孟歸山是一位真正的貴族。
    她等了孟歸山一晚上，真的挺怕他找小亞登的麻煩……
    現在了卻了一樁心病，大嬸手上的活兒似乎都變得輕巧了不少。
    孟歸山上樓回房間後不久，她便提著熱水敲響了門。
    “……大人，熱水提來了。”
    除了一隻舊舊的銅水壺外，她另一隻手中拿著一隻木盆，木盆裏是一條還算新的毛巾。
    孟歸山坐在凳子上，鬥篷已經解下來，搭在床尾。
    見到大嬸提著東西有些費力地進門，趕緊伸手接過大嬸夾著的大木盆：
    “放這裏就好……用過的水要怎麽處理？”
    玩了這麽多年的全息遊戲，他還真沒住過這麽簡陋的旅館，洗這麽簡陋的澡……
    ……說實話，還挺有新鮮感的。
    “您直接潑……您放在門口，我來處理就好。”
    大嬸有些詫異地看著孟歸山，話脫口而出，又似乎明白了什麽。
    法師大人肯定沒在這麽簡陋的房間休息過吧……讓大人從窗子潑水什麽的，太不尊重了！
    她心中又忐忑起來，孟歸山不想明白她在惶恐什麽，好在放下熱水壺，大嬸就主動離開了。
    孟歸山把熱水倒進盆裏，脫下深靛色的袍子，簡單擦洗了上半身，又洗了洗腳和小腿，就把裝著髒水的木盆和空了的水壺一同放到門外。
    弄好了一切之後，孟歸山有些出神的看著變得有些渾濁的水。
    第一次感到全息遊戲可以做的如此真實。
    他甚至能夠感受到水流觸碰到肌膚的獨特觸感，盡管無論在他的眼中還是在別人的眼中，他的身上依舊穿著一件白色的背心和藍色的四角短褲。
    不知道在npc的眼裏....他搖了搖腦袋，把一些不良的想法驅逐出去。
    不想“持著”身子躺在被子裏，粗麻鬥篷又太紮……脫下來的衣袍最後還是穿了回去。
    折騰到天際亮起明光，孟歸山才躺在床上，蓋好被子，呼出遊戲麵板，登出遊戲。
    檢測到用戶睜開眼睛，遊戲艙頂部亮起微弱的光線，既起到了照明作用的同時，也避免刺痛用戶的眼睛。
    孟歸山按動艙蓋上的按鈕，遊戲艙蓋緩緩打開。
    背部一塊靠板緩緩立起，托著孟歸山的後背輔助他坐起身。
    黑窗簾遮住了窗外的光，孟歸山扶著額頭坐起身。
    床頭旁的機器人頭上顯示燈由紅轉綠，它檢測到了遊戲艙開啟，便伸出了四個輪子，向孟歸山“走”過來。
    “扶我起來，小雲朵。”
    孟歸山伸出手，被命名為“小雲朵”的機器人圓筒似的身軀兩側伸出四條機械臂。
    兩條機械臂模仿人類雙手一般托在孟歸山腋下，另外兩條機械臂分別托著孟歸山的臀部和腳腕，將他從遊戲艙中托出來。
    車禍損傷了他的腰椎神經，很多年沒有活動過的雙腿，雖然有定期做按摩，也仍舊瘦得像皮包骨。
    “小雲朵，垃圾桶。”
    小雲朵的兩條機械臂攙著他，孟歸山探手扯下有些濕了的成人紙尿褲，丟進小雲朵側麵彈出的垃圾簍裏。
    “打開盒子。”
    孟歸山麵無表情地發出指令，小雲朵“胸前”的部位彈出一個盒蓋一樣，帶一道短豎邊的“椅子”，上麵是一張已經展開的成人紙尿褲。
    小雲朵舉著孟歸山，把他放到椅子上騎坐著，孟歸山靠在小雲朵的機體上，給自己穿好新的紙尿褲。
    車禍截癱根本沒有虐戀電影中演的那麽文藝美麗，不但雙腿動不了，大小便也不受控製。
    一躺躺好幾年的那不叫白蓮花，叫屎蓮花。
    哪怕科技發展到這樣的程度，神經損傷也是難以修複的一件事。
    但也幸好科技越來越發達了，有機器人的輔助，孟歸山不至於讓自己的母親伺候自己的起居。
    “我想到床上去，側躺。”
    全息遊戲可以一定程度上的代替睡眠。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孟歸山覺得今天沒有往日休息的好。
    小雲朵舉起孟歸山，關上胸前的盒子，再度伸出另外兩隻手臂，以一個獻上祭品似的姿勢，把孟歸山放到床上去。
    “手機拿給我。”
    在遊戲倉裏躺太久，孟歸山總是感覺身體像是躺僵了一樣難受。
    一直平躺著，也不會有好心的機魂幫你翻身……
    孟歸山靠在椅子上，一邊指使著機器人，一邊胡思亂想著。
    小雲朵先是拉過毯子給孟歸山裸露的雙腿蓋上，才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一部套著喜慶紅色手機殼的手機來，放到孟歸山手裏。
    這手機殼還是去年過年時候，他母親買的。
    紅金配色，在後麵寫了四個金色的繁體字：萬事如意。
    孟歸山點開訊聊裏鄒旭的聊天窗，雙手敲字敲出殘影：
    [我玩過那個遊戲了！太牛了！真實到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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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甚至沒有碼！你懂嗎？沒碼啊！！]
    [施法係統做得也很牛！這遊戲公測之後，感覺《牧神》的玩家要大量流失了！]
    他還待繼續敲字，鄒旭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
    “怎麽樣？牛吧！哈哈哈哈哈……”
    發小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笑得一如既往地魔性：
    “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被選中內測！它要求手法好、探索欲望高……沒人比你更適合了！”
    公測官網上還有一條，鄒旭話裏沒說的，是：殘疾人優先。
    孟歸山心中感動，語氣裏也帶了絲笑：
    “是啊，真的太牛了……真的很像一個真實的世界啊，各方麵都完爆《牧神》，就是任務引導做得差了點。”
    “細說？”
    鄒旭有些好奇地聲音傳來，孟歸山回想著自己“出生點”的模樣，稍微有點無語：
    “它開局給我扔在一片荒野上了，我走到太陽下山才到城鎮，環境超級差，沒有幾個npc，都躲著我……”
    孟歸山絮絮叨叨地吐槽著，鄒旭在電話那頭笑應著。
    “周六我來找你玩，我們可以打點聯機小遊戲放鬆一下。”
    等孟歸山說完，鄒旭突然提議。
    “……這麽突然？”
    孟歸山撓了撓頭，雖然感覺有點怪，但鄒旭的來訪，他從來不會拒絕：
    “可以啊，來時候記得捎帶著買一桶豆油來，老媽好像說過豆油快用完了來著……”
    兩人是從小穿一條褲子的情誼，該使喚鄒旭的時候，孟歸山一點不含糊：
    “就上回給你說的那個牌子，錢我待會兒轉你。”
    “行，周六見！”
    鄒旭應的痛快，電話掛的也痛快。
    孟歸山隱約聽見那頭有人說簽字什麽的聲音，好像挺忙的。
    這麽忙還給我撥電話？
    孟歸山眉頭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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